校園裡其實並不黑暗,不管是教學樓還是辦公樓,每一層走廊都亮有幽幽白色的燈光,雖說看得有些瘮人,但好歹是有了一絲光亮。
只是這學校裡,一大半學生都被疏散回家,還有大部分的留校老師。
所以顯得很寂靜,空氣中也充滿了陰冷。
一個地方,有人氣和沒人氣,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原本學校這個時候,哪怕學生們都躲在宿舍安安靜靜睡覺,整個學校也給人一種神聖而踏實的感覺。
但現在,只是一座被噩夢籠罩的建築物。
那些離校的學生和老師,全部都是經過慧秉和尚親自甄別篩選後放走的。
方哲並不擔心學校裡藏著的那兩名失控者混入其中偷跑出去,恰恰相反,他倒是非常希望這一幕出現。
張星羽和林小改這兩名失控者能力很特殊,一個是侵入夢境,另一個是磁域能力,跳樓獲得重啟。
他們的局限性很大,如果本體出現,反而很好解決,甚至校外圍著的那一圈又一圈的監視組的成員,全部蜂擁而上,都能將這兩個人擒獲。
但他倆,可怕就可怕在,隱藏住了本體,能夠躲藏在陰暗中殺人。
讓人尋,都尋不到。
方哲和慧秉和尚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已經將學校大半個區域都找尋了一遍。
不但沒看到這兩個人的本體身影,甚至還發現了那些本該死去,卻安然無恙回到自己生前住過的宿舍,然後躺得好好的,那些學生屍體。
恐怖,確實有些恐怖。
本就沒啥人的學生宿舍樓裡,躺著一具又一具沒有生機的屍體。
國產恐怖片都不敢這麽拍啊。
方哲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的那具,還好,沒有詐屍,也沒有被控制成傀儡。
這是殘念驅使,還是失控者的能力導致,方哲也不清楚。
旁邊就有一個光頭和尚,但他沒打算讓慧秉現場來一段往生咒。
海西城的人很迷信,家家戶戶都供有佛龕。
打小在海西城長大的方哲,自然也耳濡目染這些迷信風俗。
但他卻從來不把這些當一回事。
世人皆愛誠心拜佛,但那拜的究竟是佛,還是自身的欲望呢?
斜眼瞄了一旁雙眼不太正常的光頭和尚,和尚依然咧開大嘴露出詭異且古怪的笑容。
方哲問道:“我以為你們出家人看到這麽多屍體,會說些什麽。”
“善哉善哉,死都死了,有什麽可說的?”
慧秉這話,讓方哲再度懷疑,這人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
不過給他懷疑的時間根本沒有,聽力絕佳的他,忽然聽到外邊傳來了校長如殺豬般的呼救聲。
急切是急切,但聽得出來,不是受到了生命危險喊出來的那種歇斯底裡。
這說明,要麽是那體育老師出事了,要麽就是吳安出事了。
快速朝校長辦公室趕過去的方哲,心中只希望出事的是前者。
倘若是吳安的話,那也別找什麽本體了,連同學校一起炸了吧。
然而一推開辦公室的大門,方哲便傻眼了。
只見陳校長滿臉驚恐的站在沙發旁,渾身抖個不停,手上還拿著剩下不多的面巾紙包裝袋。
他的弟弟,那名體育老師,依舊昏迷的躺在地上。
腳旁,是一地的,被鮮血完全浸濕的紙巾。
躺在沙發上的吳安,原本是灰色的衛衣完全被紅色取代,只有那張皺著眉頭的臉,是乾淨的,唯獨沒被鮮血沾到的地方。
“怎麽回事?”
方哲臉色很不好看。
其實這句話完全是個廢話,因為該發生的事情,已經一目了然了。
但他還是想問出來,似乎只有這樣,自身的無能為力才能稍微減輕一些。
被血紅色包裹的夢裡,吳安的樣子比起現實中,更加淒慘。
他的能力讓他只能在近戰的時候完全發揮出來,但張星羽很顯然明白這點,一直利用地利的優勢拉遠彼此的距離,然後不斷的偷襲。
就算吳安僥幸近身,甚至是僥幸給張星羽造成了什麽傷害,這家夥也能改變地形,直接一躍而下,獲得重啟。
說是開外掛,絲毫不為過。
失血過多造成的視線模糊,此刻已經在吳安身上體現出來,導致他不得不搖搖頭,讓自己恢復清醒。
頂著兩張面孔的張星羽站得遠遠的,發出嗤笑聲:“我真搞不懂你何苦掙扎,白白浪費了性命,只要在這夢境中,你就不是我的對手。”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吳安從鮮血沾滿的衛衣裡,抽出一柄扳手,持在手中,扳手逐漸巨大化。
但他現在體力有些透支,原本可以單手持著的扳手,現在得用兩隻手勉強才能握緊。
能揮舞幾下,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見到對方還打算反抗,張星羽有些惱怒,聲音也變大了起來:“那你就在絕望中孤獨的去死吧!和你之前做的噩夢一樣,沒人能夠救你!”
是啊,沒人能夠救我。
吳安苦笑了幾聲,握住的巨大扳手的雙手,也松開,慢慢無力的垂了下來。
他記得被綁架的時候,那三名綁匪就曾對他說過類似的話。
多少人羨慕他是富二代的身份,卻沒人關心過,他其實只是一個私生子。
親生母親是父親第幾個情婦,他還真不清楚,只知道懂事後,就沒見過這個女人。
除了照顧生活起居的保姆,和偶爾能匆匆見幾面的父親。
他的前半生,還真算是孤獨的。
綁匪要錢,父親應該會給,但會不會報警,會不會迫切的想要救出這個兒子,吳安心裡還真沒底。
最後,贖金沒見著,來救援的警察也沒見著。
倒是他自己,親手解決了那三名匪徒,逃出生天,重獲自由。
最後,靠的還是自己。
但現在這個局面,和之前的局面不一樣啊。
吳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如孩童一般笑了起來。
他能感受到,有人拚命掐著他的人中,都掐疼了。
他能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低語,說要不要試試錘一下他的蛋蛋,看看能不能將他喚醒。
嚇得吳安當時立馬夾緊了雙腿。
的確沒人能夠來救自己,但總有人嘗試過不是?總有人為了救自己用盡一切方法,正在努力不是?
那自己,就不是孤獨的。
因為還有人掛念著自己。
吳安揚起嘴角,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清晰無比,力氣也重新充滿了雙臂。
單手舉起那柄巨大的扳手,他已經不在乎自己這是回光返照,還是信仰加持了。
堅定的目光直視著眼前的失控者,吳安吼道:“來啊,崽種!”
林小改那張臉,猙獰著,發出刺耳的尖笑聲。
張星羽那張臉,同樣猙獰著。
平坦的地面開始不平靜,晃動劇烈,尖銳鋒利的地刺拔地而起,開始朝著吳安如海浪般湧來。
哪怕身體被扎成如刺蝟一般,吳安這次握緊扳手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因為他能清楚感受到,有一雙溫熱的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緊緊地攥緊他的手。
很溫暖。
吳安苦笑著看著逐漸模糊的血紅色景象,呢喃自語道:“都怪張悅然,什麽事件都自己去處理,這下好了吧,害得我手有些生了,打都打不過人家。”
他已經沒力氣去把對方的情報刻在身體上,讓方哲看到。
但他相信,方哲就算不靠這些情報,也能解決掉這名失控者。
為他報仇。
他只是可惜,可惜自己最後又是孤身一人戰鬥。
他記得方哲離開申城時,曾對他說過,很惋惜沒能跟他並肩作戰,見識一下他有趣的能力。
他還記得,方哲最後那句話是,“我希望永遠不會和你並肩戰鬥,這樣最起碼說明你我都是安全的。”
“是啊,真希望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不需要戰鬥,也不需要等待別人的救援。”
吳安的眼皮慢慢沉了下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我這名取得不太好啊,應該叫吳不安才行。”
“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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