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崖陪著欒羽在神木谷登記完,等再次返回雁城的悅來客棧時,已經過了申時。
他在客棧大堂要了些飯菜,待上了剛準備吃,卻見謝燕從二樓客房走了下來。
因為昨日的約定,他並不敢與謝燕說話,不過雙眼一直盯著謝燕。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謝燕卻徑直向他走了過來,在他身邊站住。
他正詫異著,謝燕就以命令般的口吻跟他說了三個字:“跟我走。”
“啊?”陸青崖有些發懵,昨天她不是說了這幾天就算碰到也不再說話的麽,怎麽這麽快就“真香”了?果然這是人類的本質之一?
謝燕見他不動,又說:“你沒聽見嗎?我叫你跟我走。”
陸青崖隻得開口道:“去哪?做什麽?”
“別問,跟我走就是了。”
“可我連飯都還沒吃……”
“這我不管。”
陸青崖搖了搖頭,說:“我若是不想去呢?”
謝燕頓了一下,把腰刀拔出了兩寸,眼神清冷的說:“你必須跟我走。”
陸青崖知道,她這個樣子就是沒得商量了。好歹兩人算是朋友,還是跟著去好了,她應該不至於會害自己。
可他剛要起身的時候,腦中卻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於是稍顯無賴的笑道:“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跟你走。”
“什麽條件?”
“陪我吃完這頓飯。否則你就算拿到架我脖子上,我也不走。”
謝燕眼神迷惑的看了看他:“就這?”
“就這。”
“為什麽?”
“因為我不是浪費飯菜的人,所以必須吃完再走。”
“那好,我幫你吃。”
啥?這還有幫忙的?
謝燕說完這句,就毫不客氣的坐到了他的對面,解下面紗,不由分說奪過了一臉懵逼的陸青崖手中才剛剛捧起的碗筷。
接著,陸青崖就一臉無語的看到她鼓起腮幫子,如風卷殘雲般的吃光了桌子上的所有菜。
陸青崖本來想著,在一個美人的陪伴下吃完這一餐,是個挺愜意的事情,可沒想到她還能這樣,這個時候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謝燕吃完後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然後重新戴上面紗,說:“好了,你現在吃完了,可以跟我走了……嗝!”
其實她剛才已經吃過東西了,剛才這麽一下子又吃了不少,自己都覺得吃太飽了。
陸青崖看了看被一掃而空的碗碟,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起身說道:“我說話算數,你帶路吧。”
……
陸青崖聽著謝燕打嗝打了一路,自己則憋了一路笑,最終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燕白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陸青崖忍住笑,說:“沒什麽,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哼……”謝燕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出城向東有兩刻多鍾的時間後,二人在遠離大路的一處破廟前停了下來。陸青崖看到,裡面有一個帶著白色面具的男子。
謝燕上前拜道:“大人,陸青崖帶到。”
白虎點了點頭,揮手說道:“很好。這裡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雖然謝燕很好奇接下來這二人之間會發生什麽,但既然上司下了命令,她就不能留下。
她轉身走出破廟,經過陸青崖身邊時,看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
陸青崖目送她遠離後,白虎又說:“陸公子,你過來。”
陸青崖走了進去,然後對白虎拱手拜道:“敢問閣下是誰?”
白虎只是回道:“我是燕子的上司。”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我還能看不出來這個麽?
不過陸青崖覺得,
既然他是謝燕的上司,那武功應該在其之上,估計也在上次見到的那個用雙鉞的高手之上。陸青崖又問:“不知閣下找我有何貴乾?”
“聽聞陸公子武藝不俗,我想領教一下。看招!”
白虎不等陸青崖回話,就急速向他衝了過去,同時伸出右手一抓。
陸青崖本想著最近一段時間不打架,可沒想到還是要動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趕緊拔劍擋在他的右爪前面,可“當”的一聲後,他手裡的劍都差點兒被抓掉。
白虎的雙爪左右交替,持續攻擊,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到後來幾乎都產生了殘影。在陸青崖眼中,這人用的似乎就是一路在尋常武館中都能學到的擒拿手,但他還沒真見過有人能把擒拿手用成這樣。
面對這雙如疾風般來去無影的手爪,陸青崖也只能勉力應付:“僅僅用擒拿手就能對抗第二等的利刃,力道如此之強不說,而且還能擁有這般速度,他絕對是我所遇到過的武功最厲害的高手!”
但好在白虎也是留有余地:即便他一直處於防守的態勢,但有兩下也並未來得及擋住,然而對方卻也及時收手,並未抓傷他,否則他現在肯定是要皮開肉綻、鮮血直流了。看來對方應該只是在試探自己的武學,並不想傷害他。
雙方你來我往了大概有六七十個回合後,陸青崖還在盡力支持著。白虎的心中也不禁讚歎:“如此年輕,就能有這等本領,不簡單、不簡單!這小子,前途無量啊!”
但是很快,陸青崖就覺得體內氣血翻湧,胸口痛了一下,嘴角就流出了一小股鮮血。
白虎見狀吃了一驚,趕緊收手並後退了幾步。陸青崖也立刻調整了一下內息,幸好所受的傷並無大礙。他問道:“你是剛剛打通的任督二脈?”
陸青崖用手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點頭答道:“是的,尚不足十日。”
“原來如此。現在你的體內原先積累的後天之氣正沿著任督二脈循行,並逐步返為先天之氣。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一百日左右,即便是根骨上佳者,也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在這個階段,你的身體尚不能完全適應,動用少量內力並不礙事,但動用的多了,確實可能引起經脈紊亂,導致內傷。剛才我沒有問清你的狀況就貿然動手,是我唐突了。”
說話的同時,白虎也拱手致了下歉。
陸青崖回拜道:“無妨、無妨。前輩也讓我增長了見識,謝前輩指點。”
他能聽出這個人的年齡比他要大得多, 又讓自己漲了知識,那自己喊其一聲“前輩”也算是合情合理。
白虎笑了一下,又說:“我剛才致你受傷,你卻仍肯叫我一聲‘前輩’,反倒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這樣吧,你過來坐下。”
陸青崖稍稍遲疑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帶著幾分警惕走了過去。
白虎笑道:“呵呵,不必如此緊張,我若真想害你,你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個破廟。”
這話倒也在理。於是陸青崖徹底放下心來,盤坐在地。
白虎轉到他的身後,也盤坐下來,然後用掌抵住他的後背:“現在我的內氣已與你連通,等下我會運功以自己的內力吸走你體內的後天之氣,並把我的先天之氣交換給你。你現在運功與我配合。”
“明白了。”
陸青崖閉目凝神,專心運起了【天遊功】。
約半個時辰後,白虎停止了運功,緩緩站起了身,說道:“好了,我已經把你體內的後天之氣與我的先天之氣進行了交換。以後你再出手的話,就不會再出現剛才那種狀況了。”
陸青崖運功攥了攥拳頭,感覺似乎比先前能凝聚起更多的力量了;他又跳了跳,覺得身體也輕盈了不少。他趕忙拜道:“多謝前輩相助!”
白虎又微笑著揮了揮手,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記住,剛才發生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包括燕子。”
“晚輩謹記。”
陸青崖拜別白虎後很快離去,而後者走到破廟外,望著他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夕陽余暉中的年輕背影,心中從未感覺到如此暢快,臉上不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