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空氣中傳來數道箭矢高速飛行時產生的破空聲,衝在最前面的阿吉裡亞斧兵身軀一震,條件反射地矮身躲閃,那箭矢直接貼著他的頭頂飛出,射中他身後躲閃不及的戰友的胸膛。
他只聽得身後響起一道痛哼,顧不上轉頭查看,腳下繼續向前奔跑,手中的標槍也在這時舉過頭頂,蓄力,做出投擲狀,下一秒,他手臂用力,標槍奮力擲出,直接將對面的蠻族弓箭手通體貫穿,整個人都被標槍帶著向後飛去,重重摔在地上。
身邊族人被射殺,周圍的幾個蠻族弓箭手頓時分了心,等他們反應過來準備後撤時,數枝標槍已經緊隨而至,將幾人射翻。
幾秒後,那些阿吉裡亞斧兵走到幾個還未死去的蠻族弓箭手身邊,他們面無表情地將插在後者身上的標槍拔出,沒有看向傷口處飆飛的鮮血,而是一齊將目光放在那為首的阿吉裡亞斧兵。
“阿瑞塔斯,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複命了。”他們問道。
被叫做阿瑞塔斯的阿吉裡亞斧兵剛想說繼續前進,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自從他們離開主力深入密林,就遭遇了好幾撥的野蠻人的襲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疲倦,身上也或多或少帶著點傷口。
“帶上傷員,回去吧。”他只能如是說道,繼續前進只會讓士兵們狀態更差,還是需要必要的修整。
他話音剛落,士兵們便出聲歡呼起來,分出幾個人搜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蠻族屍體,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其余人則是原路返回,帶上剛剛中箭受傷的戰友,準備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幾人臉色瞬間變色,為首的阿瑞塔斯將頭偏向聲音來源處,辨別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道:“我聽見有人在說希臘語,很有可能是我們的人遭到了襲擊,趕快過去!”
“是!”涉及到戰友的安慰,士兵們不敢怠慢,留下一人看管傷員,其余人皆拔腿向聲源地跑去。
隨著他們的步伐,遠處的喊殺聲逐漸清晰起來,阿瑞塔斯幾人能夠明顯的聽見有人用希臘語大聲交談,他們對視一眼,知道自己一定來對了。
而在他們趕去的目的地,十余名手持圓盾短斧的阿吉裡亞斧兵正和數十名蠻族戰士交手,他們本是被外派的偵查隊,卻在偶然間發現了正在集結的蠻族聯軍的營地,本想悄悄撤離回去向上頭匯報,但還是被蠻族發現了,遭到大規模的圍追堵截,被包圍在此,隻得被迫應戰。
他們看著周圍那數倍於己的敵人,地上已經倒下了數十具屍體,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這些屍體死狀各異,鮮血彌漫。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是逃不掉的。”一個手臂負傷的士兵對著身旁的戰友說道,他的左臂被利刃劃開了一個猙獰的大口子,周圍的鮮血早已凝固。
“你說要怎麽辦?”有人問到。
“我們必須要把這個情報送回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惡狠狠地說道,“等會一起往一個方向衝,能衝出去一個是一個!”
“好!”
周圍的戰友一同答應下來,他們看著對面的敵人的眼中帶著仇恨的光芒,恨不得將他們給生吞活剝了!
就在他們準備拚死衝出去時,卻突然看見另一個方向的樹叢中飛出數支標槍,將毫無防備的蠻族戰士釘死在地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的蠻族戰士亂了陣腳,還沒來得及做出應對,
就見那樹叢隻又飛出數支標槍,他們連忙舉盾防禦,而就在這時,十余名揮舞著圓盾戰斧的阿吉裡亞斧兵呐喊著衝了出來,將最近的蠻族戰士撲倒,或是衝入人群中亂砍一通。 見狀,那些被包圍的阿吉裡亞斧兵抓住機會,配合突然出現的戰友夾擊敵人。遭到夾擊的蠻族戰士頓時戰意全無,他們本就是沒有參與第一次動員的戰鬥力較弱的人員,戰技和意志都相對薄弱,因此很快就崩潰了。
阿吉裡亞斧兵們沒有選擇追擊潰兵,兩撥人匯合在一起,交換了一下各自擁有的情報,在得知對方發現了蠻族聯軍營地後,阿瑞塔斯臉色一變,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顧不得打掃戰場,只是簡單的讓士兵們把己方戰友的屍體帶走,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這裡。
幾個小時後,當蠻族軍隊趕回來的時候,這裡只有一地的蠻族戰士的屍體,領頭的酋長面容變得極其陰沉,下令將那些潰逃的戰士貶為奴隸——他知道讓那隊偵察兵逃脫的後果是什麽,馬其頓軍隊恐怕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部落聯軍集結的事情,並很快就會做出應對。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這個消息被逐級上報到安提柯面前時,這位還在處理移民問題的年輕國王也是面露詫異,他還以為野蠻人的所有可戰之兵已經打光了,卻沒想到他們還能頑強地再集結起一支軍隊對抗他。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會退縮,連全盛狀態下的第一波聯軍都能被他以少勝多在溫泉關外擊潰,現在的他軍力充沛,對付起倉促動員的野蠻人又怎麽會輸?
為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安提柯決定等蠻族動員完畢再以排山倒海之勢推倒他們,因此他下令前軍停止前進,在原地扎營,等待與主力匯合。而他本人則是帶著軍隊前往附近的舊戰場悼念亡魂。
這個舊戰場便是先王菲利普遭遇伏擊的地方,附近原本有個參與過伏擊的薩洛人部落,但他們因為畏懼馬其頓人報復,便隨大流提前跑路了,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定居點和幾塊被拋棄的農田。
不論出於什麽理由,安提柯都認為自己都有必要到戰場去看看,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他自當吸取先王失敗的教訓,也要感謝原名叫做理查德的前輩給他遺留下來的全面戰爭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