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建城49年12月11日,拉格尼亞王國與馬其頓王國北吉利斯行省交界的多蒙山脈中的一處蜿蜒崎嶇的山道上,一支龐大的軍隊正在緩慢而又艱難的行軍著。
這支軍隊中的士兵全副武裝,多是使用長矛圓盾的士兵,他們高舉著的深色軍旗上描繪著維吉納太陽的標志,使人一眼就能認出他們的身份——來自南邊馬其頓王國的軍隊。
今天,距離拉格尼亞王國及其包圍網盟友向馬其頓王國宣戰的日子已經過去了4年,在這四年的時間裡,拉格尼亞王國聯盟內的哈倫公國與卡特蘭王國先後戰敗,拉格尼亞人依仗著多蒙山脈天險將馬其頓王國的強大軍隊一次接著一次地擋在國土之外,屹立於山脈之中的一座座城堡下有著無數雙方士兵長眠。
為了盡早結束北方的戰局,由安提柯國王親自任命的北方軍團統帥“獨眼”安提柯之子德米特裡決心破釜沉舟,一邊在正面戰場繼續做出雙方對峙的假象,自己則率領主力在本地山民的引領下強行翻越多蒙山脈。
此時已進入寒冷的冬季,高海拔的多蒙山脈也已是銀裝素裹,被大雪覆蓋,拉格尼亞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馬其頓人敢在這個季節強行翻越高大的山脈,他們的主力也都集中在山脈的幾處城堡,躲在溫暖的設施內,一邊防范山外面的馬其頓人,一邊等待著冬天的結束。
呼呼呼——
寒風凜冽,刮過遍地白色的山頭,在積雪中艱難前行的馬其頓士兵們都裹著厚重的獸皮大衣,將長矛當做拐杖,一步接著一步奮力前進,雪花隨著寒風吹向他們,很快就在他們的身上鋪上一層白色新衣,士兵們的胡須眉毛上都掛著冰霜,呼出的熱氣用不了幾秒就被驅散。
這種天氣就算是動物也無法忍受,隨軍出征的戰馬大多凍死在了路上,少數勉強沒有死去的也是虛弱無比,仿佛隨時會被寒風吹倒一般。
隊伍中,一個年輕的方陣步兵前進的動作逐漸遲鈍,他身邊的戰友剛想上前攙扶,但還沒等他行動起來,這名士兵就已經緩緩倒了下去,摔在厚重的積雪裡面,帶起一片雪花,那個戰友沒有將他從積雪拉起來,因為這已經是沒有必要的了。
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動靜,德米特裡轉頭看了看身後那漫長的隊伍,也見到了那名倒在積雪中的士兵,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就又被堅毅的神情所取代,從軍團翻越山脈開始到現在,他們已經走了整整半個多月,眼看著就要走出這裡了,要是在這個時候放棄,不僅僅是前功盡棄的問題,還有那些一路過來凍死的士兵,他們的犧牲也將化為泡影。
“繼續前進!”
他在心中這樣喊道,因為寒冷的緣故,他的嘴唇已經乾裂開來,連說話都費勁。
這是一場豪賭,一場將他和整個軍團的士兵的生命都堵上的賭博,若是他們成功翻越多蒙山脈,一切都將獲得逆轉,但若是他們凍死(或者迷路)在這地形複雜的山脈裡,那麽北方防線將會毀於一旦。
……
半個月以後。
看著山下那點綴在白色荒野中的一座座小木屋,德米特裡和軍團中的許多士兵都面露喜悅,在山脈中繞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吃光了攜帶的所有乾糧,也喝光了所有能喝的水,到後面他們只能靠堆起火堆融化積雪來獲得可以飲用的水源,現在終於走出了多蒙山脈。
“加快速度!不要停下來啊!”
德米特裡對著麾下的士兵們高聲命令道,隊伍中的軍官們也緊隨著將統帥的命令傳遞下去,很快,
整條漫長的隊伍中繼續前進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無法忍耐高山嚴寒的馬其頓士兵們一邊歡呼著,一邊加快行軍速度,朝山腳趕去。山脈另一邊的拉格尼亞人全然想不到馬其頓人居然敢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下翻越山脈,完成一場死亡行軍,當那些高舉著馬其頓王國旗幟的軍隊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他們的村莊外面時,躲在家中烤火取暖的拉格尼亞人沒有絲毫準備,遭到了馬其頓軍隊的瘋狂屠戮。
這個偏僻村莊內的男性村民都被馬其頓士兵們殺死,女性則是被強行掠走,充當士兵們發泄時使用的玩物,他們儲存在家中的過冬糧食也都被盡數搜出來,落入饑腸轆轆的馬其頓士兵們的肚子裡,讓他們重新恢復戰鬥力。
德米特裡沒有阻止士兵們發泄似的暴行,等吃飽喝足以後,馬其頓軍團將這座村莊改造成一個臨時營地,士兵們將慘死村民們的屍體隨意丟棄在外面的荒野之中,任憑從天而降的雪花將其掩埋,而後鳩佔鵲巢,住進了村民們暖和的家中,安穩地睡了一覺——這是他們時隔一個多月,第一次能夠如此安穩的睡眠。
一個晚上過後,精神飽滿的馬其頓軍隊離開了這座村莊,在強行抓來充當向導的村民的帶領下朝離這裡最近的城市進軍。
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了四年,但因為戰火遲遲沒有引到拉格尼亞王國境內,所以多蒙山脈以北的王國領地內皆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除了時不時會出現在道路上的背後插著小旗的軍隊信使和將糧食運往前線的運輸隊以外,和戰爭爆發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然而,在今天,這種太平的假象終於被打破,不計代價翻越多蒙山脈的馬其頓軍隊出現在拉格尼亞王國多蒙防線的後面,在拉格尼亞軍隊發覺他們之前,就先行一步攻陷了山脈防線後面的重要城市貝萊拉斯城,這座城市是將糧食運往前線的中轉站,在被神兵天降般出現的馬其頓軍隊攻陷以後,庫存的龐大糧草也都全部落入馬其頓人的手中。
當消息傳到前線,駐守在城堡內的拉格尼亞人們都不敢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不論是高層的將領還是底層的士兵,全都高呼不可能,他們對山脈防線的防禦十分有信心,除非是將其中一座城堡攻陷,否則馬其頓人是不可能進去的。
可是現實確實如此,邊軍派出的偵察兵全都帶回來了肯定的答案,於是,前線的將領們都瘋狂了。
雖然在哈倫公國投降以後,拉格尼亞王國西部的邊防便出現了巨大的漏洞,但是他們這裡的東部邊防始終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王國主力雲集西部戰區,同馬其頓國王安提柯親自率領的馬其頓軍隊主力僵持對峙著,如果突然出現在他們背後的那支軍隊是從西部來的,那就證明西部戰區戰事失利,可這麽大的消息他們不可能遲遲沒有收到。
由此可見,這支軍隊一定不可能是從西部穿插過來的。
任憑拉格尼亞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德米特裡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屁股後面,他們因此也就不去想了,轉而調集軍隊,準備將這個突然出現的馬其頓軍隊剿滅,防止他們造成更大的難以挽回的損失。然而德米特裡並不是那種乖乖等著被打的角色,他在將貝萊拉斯城洗劫一遍過後,便帶上盡可能多的糧草離開這座城市,在臨走之前,他還下令將剩余的無法帶走的糧草連同市民們過冬的糧食一起燒毀。
於是,當拉格尼亞軍隊回到貝萊拉斯城以後,面對的便是化為白地的倉庫,以及萬余嗷嗷待哺的饑民。
看著這一切,拉格尼亞軍隊統帥切斯特頓險些氣得吐血,他一邊大罵馬其頓人的陰險卑劣,一邊踹開了祈求他用軍糧接濟平民的貝萊拉斯執政官,而後下令追擊逃離這裡的馬其頓軍隊。
而在另一邊,得知拉格尼亞軍隊從前線抽調軍隊的消息的馬其頓軍隊也開始向拉格尼亞人的幾個城堡發起試探性進攻,這正是德米特裡在出發之前所要求的。
邊境遭到攻擊的消息成功分散了切斯特頓的注意力,讓他無法專心追擊眼前的馬其頓軍隊,這正是德米特裡想要的效果,在成為安提柯國王的夥伴騎兵的那段時間,這位年輕的馬其頓貴族從國王那學到了許多戰爭策略,他讓部分軍隊佯裝主力繼續前進,大部隊則是在一處河岸邊設下伏擊,等拉格尼亞人的追擊軍隊渡河之時,埋伏在這裡的馬其頓軍隊萬箭齊發,向還在冰面上的敵軍發起進攻。
馬其頓軍隊的伏擊成功打亂了拉格尼亞軍隊的陣型和編制,讓冰面上的士兵們陷入混亂,他們射出的密集箭雨也射殺了大量沒有掩護的拉格尼亞士兵,鮮血染紅了冰面,血流成河。
在這場伏擊戰中,馬其頓軍隊再次祭出了研究所發明出來的先進火藥武器,這種火藥武器便是由安提柯提出構想,研究所內的工匠們動手做出的早期手榴彈,這種手榴彈是一個個圓形的陶罐,裡面裝滿黑火藥、鐵釘、碎石等小玩意,陶罐頂部被一條特製的火繩貫穿,在使用它的時候,先點燃火繩,再向目標投擲出去。
早期手榴彈因為其技術的局限性,威力並不大,對敵軍造成的傷害主要還是靠陶罐爆炸以後散開的鐵釘、碎石和陶罐碎片。
混亂中,拉格尼亞士兵們只看見一個個圓形陶罐從天而降,他們還沒意識到敵人投擲這個是有什麽意圖,陶罐就已經在空中轟的一聲爆炸,裡面的鐵釘碎石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將底下的一片籠罩在內,下面的拉格尼亞士兵們紛紛慘叫著倒在冰面上,一些倒霉的人暴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碎片,血流如注,痛苦掙扎著。
面對著這個前所未見的武器,拉格尼亞士兵們皆面露怯色,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就宛如神明咆哮一般,在他們的耳邊響起,一些虔誠膽小的士兵們不顧這裡是危險的戰場,直接跪倒在地,祈求神明的庇護和憐憫。然而所謂的神明只是火藥爆炸後所帶來的動靜,這不僅不能給他們帶來庇護,恰恰相反,是給他們帶來殘酷的死亡。
一輪爆炸過後,趁著拉格尼亞士兵還處於震驚中,埋伏在附近的馬其頓士兵紛紛怒吼著衝殺過去,向渡河的拉格尼亞軍隊發起進攻,本就被爆炸重重打擊了士氣了的拉格尼亞軍隊幾乎是一觸即潰, 被殺得片甲不留。
厚重的積雪阻礙了拉格尼亞潰兵們的逃跑速度,讓馬其頓騎兵得以輕松地追上潰兵,當一天結束,這條被雪冰封的河岸兩邊皆是拉格尼亞人的屍體,從他們身上流出的溫熱屍體幾乎要將冰面融化,由此可見在這一天死去的士兵人數有多麽的驚人。
一戰就將拉格尼亞人的東部戰區主力覆滅,德米特裡並沒有因此懈怠下來,他將俘虜的拉格尼亞士兵們身上的軍服盔甲都扒了下來,給自己麾下的士兵換上,打出援軍的旗號向多蒙山脈防線前進。
看到這,想必接下來的戰況走向很容易被猜出來。裝作援軍的馬其頓軍隊在投誠的拉格尼亞俘虜的協助下成功混入多蒙山脈的堡壘,在軍隊進入堡壘內部以後,他們突然發難,向周圍的拉格尼亞士兵發起進攻,後者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陷入了混亂,而馬其頓人及時控制住了自己身後的城門,引後面跟隨著的軍團主力入城,伴隨著馬其頓軍隊源源不斷的進入,這座城堡隨即淪陷。
而後,德米特裡又靠相同的方法騙開其他幾座城堡的大門,裡應外合,將多蒙山脈的拉格尼亞王國防線摧毀。
在沒有多蒙山脈這一道天險地利以後,主力都在西部與安提柯國王對峙的拉格尼亞王國就宛如弱小的羔羊一般,腹地遭到德米特裡麾下軍團無情肆虐,大量城鎮村莊遭到掠奪毀滅,無數平民要麽被殺死,要麽被掠走成為奴隸,當拉格尼亞王**隊主力回防之時,曾經富饒的腹地已然成為一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