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紅光芒越來越亮,竟似沒有光源,如若自這詭秘空間中,憑空散發而出。
羊祜身上打了一個冷顫。
兩條黑影,在長廊中間出現,隨著詭異的紅光,在向他們這邊飄移。
雖然速度緩慢,且遠看起來形體輕薄,子元感覺到,黑影散發沉重的壓迫感。
逐漸看得清楚,這是兩個身條細長的青面怪人,眼透非人的猩紅光色,都是一頭灰白亂發。
廊外悶響急劇集中一點,轟震於牆上破開裂口,頓時磚土石屑一陣彌漫。
子元在隱蔽處看得真切,嗤嗤怪聲中,數頭穢毛人狼爬著衝了進來,直接撲向那兩個怪人。
其中一個青面人嘴角吊起來,像是在笑,同時雙臂隔空揮舞幾下。
已經撲出去的人狼立時僵滾在地,隨即血液從體內爆出,身軀被無形割斷成幾塊。
那些穢暗血肉落地,迅速燃燒起來,轉眼間化為灰燼消散。
兩個青面人過來,拾取起來幾個狼人的心臟殘渣,紅色眼珠四下來回掃視。
羊祜對子元打個手勢,問要不要出去開打,他輕輕搖頭,隻屏息目不轉睛地盯著怪人。
它們沒發現有別的動靜,便回轉身,同樣古怪僵硬的姿勢,飄回廊道另一端。
隨著青面人離開,空氣中的血光與腥氣褪去,畫牆間恢復黑暗靜滯。
“叔子,我們跟過去。”
司馬師指一指地上,倆怪人雖是飄動離去,卻將人狼的汙血,於地面上拖出兩道黑痕。
他們順著血跡,小心行過整道回廊,盡頭是一座塌頂的殿室。
躡足溜邊進去,其內廢棄空曠,四面牆壁與地面上,布滿血管似的黑石紋路。
一絲燭火光亮,於殿頂的裂口照下,映出不遠處幾個佝僂瘦削暗影。
其中一個面對殿門,露出了那紅眼青面,圍著這些身影,一圈血汙仿佛在地上塗成咒文。
……吱……
司馬師右瞳突然一跳、耳中若有蟲聲,體內的血煞湧動起來,警覺殺意不由自主生出。
“有危險。”他沉嗓對羊祜急言。
羊祜聞得他警告,暗深吸一口氣,子元立刻感到他在發力。
……他充滿靈氣的魄息,如此熟悉之感,真和阿瑜很相近。
另一個青面怪人轉頭,朝他們所在看來,司馬師雙手握劍運勁,右腿前弓,打算主動先下手。
尖利嘯叫,這兩個青面人張開血口,已先飄飛而起撲殺過來。
羊祜一把抽出彎刃,背後淡藍靈氣暴生,形成一個朦朧的狼頭幻象。
還沒等司馬師反應過來,他一蹬腿,就衝出去迎上殺來的妖人。
面對兩方夾擊,羊祜左右連斬,刃影極快幻化生花,幾下就把兩怪人在半空腰斬。
像飄屍一樣,變成四半墜地,可是沒有一點血流出。
羊祜也有點意外,這稍微一停頓間,地上猛地射出慘白的光。
子元腳尖點地彈射而出,縱若飛電,一把撲住羊祜腰身,將他拉倒在地滾躲出去。
他原來站立處地面石板,嚓嚓幾聲尖響,被從那四半青面怪屍爆出的骨刺,切割成粉碎。
喀喀刺響,那些骨刺撕爛怪人的殘體,生化成四具骷髏,眼裡噴著血火。
“叔子,幫我擋住這幾個骨頭!”
說罷,他轉眼盯住廢殿中央,那血圈中心尚未動的那個怪人身影。
天公劍出,他縱身殺過去,身形像俯地飛鷹,劍尖上鐵骨勁催生雷音。
但,子元腳步踩到離血圈咫尺之距時,塗在地上邪咒發出綠色光火,一頭馬臉人身的惡鬼從火裡跳了出來。
它揮動布滿倒刺的骨爪,發出團團磷火,抓向司馬師。
馬面惡鬼瘋狂嗥著,圈中那怪人在這一刻抬起了頭,青黑僵硬的臉,腦門上一道深深血疤。
司馬師在出劍抵擋惡鬼前,瞟見怪人黑袍下露出一角鎧甲,是和那隊遊蕩的僵屍魏軍相同樣式。
甲面上有精細的符文圖案,注意到這細節時,綠火鬼爪已劈到臉前,他撤步撩劍一氣呵成以攻作守。
馬臉鬼力道很大,但身形卻有些不協調的拙重,司馬師幾個來回探出深淺,便連續擊斬得手。
惡鬼傷口流出硫磺氣味的血,它帶著鬼火暴怒鑿擊,周圍石地都被焚轟破碎,可根本趕不上子元血影飄忽的走位。
再來幾下後,司馬師見它已近衰竭,便利索地痛下殺手,一劍刺中鬼心臟的位置。
馬臉鬼掙扎幾下跪倒在地,沉重軀身震得地微搖。
子元踏至其面前,一個橫斬劈下惡鬼的頭,刹那後,那身軀就怪響著開始化為腥臭血水。
他心下有點意外,自己都沒有動用多少鐵骨與血煞之力,就這麽不費功夫得手,和預計的不太一樣。
……掌控血煞之後,感覺力量不知不覺地,就在脈魄內精進……
同時在殿前面,夾在四個青僵骷髏中間的羊祜,招架得遊刃有余,還砍斷了其中一個的雙腿骨,其癱瘓在地面上嘎嘎嘶叫。
司馬師橫劍跨入圈內,直踱向這最後一個青臉怪人,他瞧準空隙,隨時準備疾衝上去。
這一個像是領頭的,他想著如果可以,就將其擒住,看能不能找到關於曹彰戰錘的線索。
怪人也看著子元,屍體一樣的面目無絲毫表情,眼球暗紅混濁,就直勾勾地瞪視著。
剛才擊殺惡鬼,司馬師感覺如同熱身,僅脖子上沁出點微汗,現在魄脈之力已完全調動起來。
他雙眼又升騰赤火,站到怪人身前。
司馬師剛想開口,對方張開嘴露出無聲獰笑,他們腳下的地開始陷裂。
子元瞬感一點緊張,毫不猶豫一劍刺出,點向青面人腰際。
怪人終於動作,它右手一抹,竟切豆腐似的割開自己半邊脖頸,慘綠的古怪血液飛濺而出。
飛血織成幕,擋住了司馬師的劍刺,他隻覺劍入其中如若插進棉花,力道被完全消解。
他感到有點不對,後退兩步,腳腕上突然一涼。
急忙低頭,就看到崩陷的圈內地板間,密密麻麻的白骨急速向上叢生。
接著,怪人左手伸出向下探去,從碎石間扣出兩顆看不太清的事物,一把扔進暴長的骨叢中。
司馬師背後,羊祜已經劈碎了全部四個骷髏,他驚喝一聲,衝這邊奔來。
“死吧……”
怪人發出扎耳糙音,衝著子元的笑臉,說不出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