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劍如蛇一般狠毒、刃上生出冰藍,飛舞的身形靈動迅敏,和龐德纏鬥起來。
兩個在空中化作一藍一黑兩道虛影,搏鬥節奏快如迅雷。
司馬師看得精彩心下火熱,旁邊昌如也是目不轉睛。
下方鮮血激蕩,雙方士兵也進入白熱鏖戰,屍骨新拋、血流成河。
司馬師仍舊沉住氣在隱蔽,帶著如娘,他還是焦慮猶豫。
女妖在和龐德的苦戰中漸落下風,開始往那艘蜀軍的主船處退卻,龐德凌空再乘白妖馬揮斧怒劈,一時勢不可擋。
那長刀將領身周的靈氣此時已形成一個光圈,激蕩震撼,開始一點點膨脹擴大。
岸邊號角聲起,大批蜀軍突然開始向接應來的船隻上撤退。
司馬師直覺感到異樣,拉住昌如慢慢向後挪,他想避開這不明的預感危險。
天空再響起幾道驚雷,混亂龐大的戰場中仍舊殺得眼紅,雨不停息,而江水已高至接近五丈。
一些魏軍感到了不對勁,前方陣中開始有人大聲焦急呼喊。
這時靈氣圈突然從那船首處升起,天地間的嘈雜似都為之一靜,妖女甩開龐德,急向那裡飛了回去。
司馬師眺望過去,終可看清了光圈中的武將形貌。
其身軀也隨著靈氣膨脹而變異暴增,上身赤裸在外,下著青綠華光戰甲和亮黃袍裳。
子元抹去面上淋滿的雨水,再一細瞧。
心下霎時震蕩,意外的詫慕油然而生。
那已如巨人般的猛將,面若重棗,長髯如靈獸之須,丹鳳長眼,臥蠶眉間一股霸世之氣。
他雙手所持對天的長刀上,盤龍紋密,神鋼如匹,環繞蓋世英雄靈息。
青龍偃月刀!
當世虎臣,戰神漢壽亭侯!
本來如黑電般剛猛衝殺的龐德,到了關羽面前,威勢立時也是一滯。
慘烈的戰場頂上,黑沉夜幕中忽撕開一條雲縫,青幽月光照進。
巨大的蒼青之月,出現在黑雲間,將滿的月形裡,布著血絲一樣的天壑細紋。
關羽舉著青龍偃月刀對月,開始緩聲吟誦。
“水之妖君……江河永王……”
“威摧不周生而怒濤……神鬼莫用……”
“呔……破……”
空中飄起虛緲歌謠,似是秘遠古巫,在無調呢喃。
一個通體青藍的碩大怪物,從雲層中緩緩落下。其狀若嬰孩,軀體右半畸如瘤塊,頭顱奇形腫大,渾圓雙目半睜開,透著黑藍相間的恐怖神光。
潮水般的黑色亡魂出現旋轉在其四周,司馬師看到,盡是從戰場上的兩軍兵士伏屍上抽出。
盡在痛苦哀嚎,落入這魔嬰的囚錮。
魏軍見此,驚恐瘋惶四散逃竄,像是瞬間陷入異境詭化之瘋癲。
然而白妖馬將龐德怒吼一聲,竟絲毫無畏,揮動妖斧再向天上魔嬰衝翔而去。
包裹關羽的靈氣圈已升至其身下,月生詭藍之光,暴降的雲雨裡哀鴻湧動。
關羽這時吟誦完了最後一句。
“……共工魄嬰歸世……踏仇絕天!”
司馬師的靈魄中,危險信號此時衝破極限,從未有過的懼感驀然生出,他沒了心緒抱住昌如就急回身奔逃。
那邊關羽召喚的共工之力到頂,天地間一瞬詭靜。
震耳欲聾濤破之聲隨之炸響,漢江水面如倒起灌天。
江嘯巨幕,被關羽召喚魔嬰的邪力所牽引,
化為掃平大地之勢,滾向曹魏七軍所在的江岸。 司馬師急速狂奔,縱速已到所能之極。
只是在這吞食天地的江嘯前,他倆身形細微,馳而無謂、無處可逃。
子元反應過來後,只有一個念頭,他將魄力發於全身,一把緊抱住如娘蜷縮在地。
鋪天的江水鐵幕瞬時衝到,鋼石一般重壓的江水拍在司馬師背上,他張嘴一大口血吐出,接著冰冷洪水倒灌進喉嚨,嗆得眼冒金星。
怒浪漩渦卷走他和昌如的身子,盤旋落進深深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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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良久,他在翻滾旋轉中一直嗆水,司馬師才發現自己沒有失去意識,魄力護體,竟然能夠保得他在水下正常氣息。
江嘯的妖魔激流一直在持續,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身軀,懷中的如娘已經昏厥,但其青鸞火息不斷發出溫熱,潤暖二人軀體。
再過了漫長難熬的一陣後,司馬師覺得就要精疲力竭時,水流終於平緩下來。
下面深不見底,頭頂上漸現朦朧白色光暈。
子元睜大僵冷雙目,衝著上面奮力遊去。
撲騰聲響,司馬師抱著昌如浮出水面。
他大口咳嗽,消耗到細若遊絲的魄力終於放松,口鼻竅貪婪吸取新鮮空氣。
淡白月光晃入眼前,四周望不到頭的寬闊江面,映照月影,充盈風暴過後的平靜。
力緣非凡之境的氣息消失,這裡應是正常人世。
來不及多思,軀內快要枯竭的體能和魄力已經難以為繼,四肢勉力劃動浮在水面已十分酸軟,加上懷中的如娘完全無意識地拖著他。
司馬師暗暗叫苦,極目四顧望江,心念間突然一動。
他急忙摸索已浸透的上衣,找出了之前在蓬萊仙宮時,魚王給予他的那顆水主寶珠。
珠子一遇水,瞬發熒光,帶出一股雄渾力道,托著他在江面上前蕩出去。
子元感到不需要再費絲毫之力,手中握珠轉動方向,就可以隨意駕馭這道靈力,在江上自由馳騁。
靜夜無雲,兩旁山青峭立疊嶂,司馬師順流而下,驀然一回頭注意到上遊有物體漂下來。
他減緩靈力的速度,看清那東西後,眼前一亮。
那是一大片檣櫓碎片,足有半間屋那麽寬,他用仙珠靈遊靠近爬了上去。
司馬師趕忙把如娘平放木板上,她躺好後迷糊著吐了兩口水,就翻身又昏沉過去。
子元敲敲木船板,倒也結實,看上面的花紋木雕,乃蜀軍之物,沒想到從之前江嘯處也被衝出如此之遠。
他長出一口氣,向後仰倒在船板上,強烈疲勞湧上,令他陷入昏昏欲眠。
迷迷糊糊側眼瞟向江面,又有許多黑點漂浮出現,順著平靜水流向這邊移動。
強打起精神,他坐起來盯著那些事物。
無非都是船隻碎片,但其中一個黑木箱子,引起了司馬師的注意,他感到裡面微微的靈力。
他遊過去抱起,搬回船板之上,細瞧出上面的虎頭刻飾圖案。
箱子上著一道銅鎖,他觸摸一下感到其中也有些許妖靈息,運了下勁發現自身的魄力仍極虛弱,沒辦法嘗試解去封鎖。
隻得作罷,看向陷入安睡的如娘,月光打在她面上,一如既往的柔美動人。
司馬師背身靠在箱子上,抬頭只見夜空萬裡晴放,明月之外繁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