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這突如而來的殺招,江吟卻是站在原地,寸步未動。
“若是還想出去的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話音剛落,那匕首堪堪停在江吟的脖頸處,果然沒有再進分毫。
江吟伸出手將匕首推到了邊上。
“這才對嘛,你不會以為對方真的已經完全撤退了吧?信不信你現在出去,立刻便會被刺成一隻刺蝟!”說完這話,江吟轉身走到一旁。
那黑影站在原地,臉色一陣變換,最後強忍著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阿秋!”就在這時,那黑影猛得打了個噴嚏。
“呐!”一件衣衫被扔到了她的身上,江吟緊接著又關上了窗戶。
那黑影瞬間攏了衣衫,語氣卻是氣急,顯然想起了另外一茬事情,“小色鬼,你剛剛竟然敢燒我的衣服!”
“別小色鬼的亂叫,我也沒怎麽你!重要的是命重要,還是衣服重要?”江吟道。
黑影:“……”
看著對方手中重新抬起來的匕首,江吟緩和了一下語氣,“若是不混著衣服一起燒,可達不到這麽大的味道。”
之所以能夠製造這麽大的味道,確實是利用了她特製的傷藥,不過若只是單單燒了藥材,還不能擴散這麽大。當時情況緊急,江吟當場便燒了對方的衣衫,緊接著又讓人躲到了房頂,這才躲過了一劫。
“不管怎麽樣總是我救了你,所以姑娘打算怎麽報答?”江吟笑笑,手上不便,卻依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輕抿一口,潤了嗓子,這才好整以暇地瞧著這不速之客。
眼前的妹子身形高挑,一身黑色夜行衣裹著身體,稍顯玲瓏。只是這一雙露在外面的眉眼透著清寒味。
此刻聽到江吟的話,瞬間又捏緊了手中的匕首,整個人蓄勢待發,大有當場便要取你狗命的意思。
江吟抬眸一笑,也不講廢話,緊接著補充道:“該說的話還是得再次聲明一下,第一你說的那個東西,我真的沒有拿到,剛剛你也親自搜過身了。
第二姑娘深夜到訪,讓我受了不小的驚嚇,但是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就不追究你了!
不過有一說一,剛剛我救了你一命是事實,於情於理,以身相許……什麽的咱也不妄想,但是其他的總得有點表示吧?”
提到“以身相許”的時候,這妹紙目光瞬間一寒,抬了匕首。
有點凶!
“我沒銀子。”對方緊接著道,聲音透出微不可見的滯澀。
江吟信了她這話,就從她這一身夜行衣來說,也確實有點寒磣。有好幾個地方重新做了縫補。
“我覺得你這把……匕首……”江吟視線一動道。
“休想!”對方斷然道。
“這就有點難辦了。”江吟複又起了身,一把推開了窗,“那請吧!”
刺客妹紙:“……”
“既然做不成買賣,那女俠還是自去吧。咱可不敢私藏要犯!刺殺朝廷命官,嘖嘖……可是殺頭的大罪……”
這話一出,對方整個人氣勢一滯。問題是,此刻出去還真的有可能碰上守株待兔的禁衛軍。而經過剛剛的一番搜查,其余人等也都猶如驚弓之鳥,一旦暴露行蹤,必會鬧出動靜來。
所以,留在這房內確實是最安全的辦法。
“過了今晚,日後必有大報。”對方微頓了一下,開口道。
“萍水相逢,以後的事情可不好說。”江吟笑道。
屋內一靜,
片刻對方才又道:“你待如何?” “你叫什麽?”江吟反問道。
對方抬起頭來,瞬間警惕的看向了江吟。
“我冒著生命危險收留你,總得知道一下你是誰吧?”江吟微微歪了一下頭。
良久,對方方才回道:“陸瑩。”
江吟聞言輕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又轉到另一側,翻找了一下,這才重新走到陸瑩面前。
“何意?”看著面前的筆墨紙硯,陸瑩手不離匕首地說道。
“立個字據,就寫欠紋銀百兩吧。”
陸瑩寒著臉:“……”
“難不成陸姑娘的性命不值百兩銀子?”江吟道。
片刻後,江吟收了字據,看著上面娟秀的字跡,輕笑了一下,“陸姑娘何方人士?今年多大了?”
剛立完字據的陸瑩,隻覺得心在滴血,當下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給,直接自己找了個地,閉目養神了起來。
那可是百兩銀子!
“陸姑娘,你的名字不會是假的吧?”江吟又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便是陸瑩。”蒙著面巾的陸瑩氣聲道。
“這便好!不過這銀子,姑娘到時怎麽給我?”
看著江吟一臉“你別是誆我的吧”表情,陸瑩頓時又是一陣氣急,“七日後,義渠坊劍門客棧找老馬要錢。”
“行行,這我就放心了。 ”
看著江吟轉身進了裡間,終於歇了聲,陸瑩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這小子竟然比那些官兵還要難應付百倍。不過一想到這一次白跑一趟不說,竟然還折了百兩銀子,心裡真的是一言難盡。
又想到小六子一行,就這麽犧牲了性命,心裡更是難過到無以複加。
他們這一群南朝遺民,被那姓辛的一計毀了家國,這幾年東躲西藏的,來了這安京城方知這人滔天的權勢。
想要突破防線近身已是千難萬難,更遑論殺他報仇了!
她也不知道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夠到頭?有時候想想真的覺得前路漫漫,若是能夠停下來……
黑暗中,想到這的陸瑩趕緊輕輕搖了一下頭,將這些軟弱的想法去除腦內。
哪怕殺不了這辛賊,他們依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一人比這辛賊更叫他們恨到極處,一想到這人,那才是真正的恨不得生飲其血,生啖其肉才好!
寂靜的黑夜,最能叫人思緒多擾。
一早起來的江吟看著這坐了一宿的刺客妹紙,頓時笑了,“陸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還不至於饑不擇食到這種程度,這麽防備一整晚,也怪累的不是?”
聽到這話的陸瑩,面色頓時又黑了三分,“小色鬼……”
“小色鬼什麽的,可不能再這麽叫下去,不然不做些什麽,我還真的虧大發了。”江吟升了一個懶腰,瞧了她一眼。
陸瑩臉上一僵,再要說話時,卻見江吟輕“噓”了一聲。
此刻,門外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