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後,不過是一牆之隔,一個轉彎的距離。
前後十余丈罷了。
是薛道一個瞬間,就能跑過的長度。
可僅僅是這一牆之隔。
薛道跟陳文翰,卻完全不知道他們背後的陰影下,已經暗藏凶芒。
他們此刻只看著眼前這個自殺的家夥,眉頭緊鎖。
陳文翰尤其過甚。
眉頭皺成了疙瘩:
張麻子、徐二、廟祝、假薛道、黑骷髏、自殺的人……
這一切,讓此刻的陳文翰不寒而栗!
“阿薛!”
他深呼了一口氣:“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怎麽回事?
誰TM又能告訴我,到底是TM怎麽回事!
“草!”
薛道有些出離的憤怒。
又強壓了下來。
“幫主,外面說不方便,咱們先回去,回去,我再跟你說。”
“行!”
回幫派大院。
一路上,都沉默。
皆心事重重。
“阿薛。”
好不容易,走了回來。
回到議事房。
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陳文翰皺著眉:“可以說了?”
“我其實……也不知道怎麽說。”
薛道自己理了理,皺著眉。
“我現在只知道,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替代了真人,滲透到了普通人裡面……我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麽,是妖?是鬼?還是被控制的傀儡人?我不知道。同樣,他們為什麽混進來,是什麽目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預感,不會太好!”
“什麽意思?”
陳文好像聽懂了。
又好像沒聽懂。
“你是說,有什麽東西,變成了人,取代了正常人?”
“對!”
薛道拿出了幾個腰牌。
“幫主,這幾個牌子,你看看。”
“牌子?”
“對,腰牌。”
薛道把腰牌遞了過去。
陳文翰接住都看了一看,總共五個。
“兩河幫西河堂大隊長鐵河、虎離幫朱雀堂小隊長戚玉、兩河幫東河堂副堂主嶽盛、虎離幫麒麟堂副堂主李毅、虎離幫青龍堂大隊長黑斧,阿薛,這都什麽意思?”
他不太明白:“這什麽用?這東西,說實話,是個木匠都能仿製,你弄這些東西幹什麽?哪弄的?”
“一會兒再告訴你。”
薛道拿起來其中虎離幫麒麟堂副堂主李毅的腰牌:“這個李毅,幫主你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
這人就是陳文翰的鐵杆:“他是我的人,很能打!”
“嗯。”
薛道點點頭:“幫主,那你能不能讓他過來?我見他一見!”
“他現在在東籬城。”陳文翰更疑惑:“你見他幹什麽?著急的話,我現在派人去叫他回來。”
“那不用!”
薛道擺擺手:“幫主,我就是想確定他現在還活著,是吧?”
“嗯?”
活著?
一個詞,讓陳文翰渾身一震!
“阿薛,你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意思。”
薛道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這個李毅,已經死了!”
“……!”
這話若是別人說的,陳文翰臉色已經黑了,斥罵一句,胡說八道!
可這話是薛道說的,
陳文翰隻心中再次狠狠一震! 臉色就變了:“阿薛,這種事,你別開玩笑!”
“不開玩笑。”
薛道搖搖頭,又把黑斧的腰牌拿了出來,扔在了桌面上。
“幫主,黑斧,你有印象沒有?”
“有!”
陳文翰點頭:“這不就是因為你,被徐亮打了一頓的那個黑斧?後來他們青龍堂跟你們朱雀堂的副堂主、堂主,直接吵到我這兒來了,怎麽了?”
“他也死了。”
“……”陳文翰皺眉,非常不解:“阿薛,你是怎麽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我怎麽知道的?”
薛道挑了挑眉毛:“別人我不知道,但是黑斧,是我殺的。”
“什麽!!!”
陳文翰怎麽想,也沒想到薛道會來這麽一句話!
差點沒被薛道給刺激死:“你殺的?”
“嗯!”
薛道沒有隱瞞:“還是那天的事兒,黑斧趁我虛弱,打了我之後,被徐亮揍了一頓,第二天,黑斧跟青龍堂副堂主羅奇過來給我道歉,但他們態度不好,被我硬懟了一頓,把他們氣走了,然後當天,黑斧就激我去河陽城城外小樹林單挑。”
“然後就被你殺了?!”
“沒有,最後一刀,被人擋住,把他救了。”
“那你怎麽說,是你把他殺了?”
“因為我昨晚看到了他的屍體。”
薛道往外指指:“楊家村,有個土地廟,裡面有個密室,裡面全是屍體、骷髏,這些腰牌就是我從那些骷髏身上拽下來的。”
“……”
“幫主?”
“……嗯……”
“你若不信,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看看。”
“不用了!”
陳文翰長呼了口氣。
“阿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這些人,已經死了,是又有人,頂替他們,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就是這樣!”
“……”
“幫主,你還不信?”
“不!”
陳文翰拿起了虎離幫麒麟堂副堂主李毅的腰牌。
臉色陰沉的可怕。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李毅去年確實突然消失過一段時間,大概幾天,然後又回來了!我當時隻以為他是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去了,隻叫他過來,訓斥了幾句,讓他小心點,別惹上官府!”
他說完,扔了下李毅的腰牌。
又拿起黑斧的腰牌。
臉色更加的難堪!
“至於黑斧……阿道,你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我帶你去南北街的時候,突然有事走了?”
薛道點點頭:“記得!”
眉頭略皺:“怎麽,幫主,跟這件事有關系?”
“有!”
陳文翰揉了揉額頭。
“當時,是河陽城來信使,總共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之前失蹤的黑斧回來了,第二是,青龍堂副堂主徐亮、玄武堂大隊長李成,失蹤了……”
陳文翰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此時的聲音,已經有點發顫!
沒辦法!
李毅、黑斧、徐亮、李成!
他手下的兩個副堂主,兩個大隊長!
四個得力乾將!
如果薛道說的是真的,那也就意味著,這四個人,已經沒了!
四個得力乾將啊!
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被人給乾掉!替換掉了!
而這還是能確定的!
那不確定的,又有多少?!
“阿薛!”
陳文翰使勁的錘了錘胸口,實在是悶得厲害!
“阿薛,你能保證,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試一試就知道了!”
薛道敲了敲桌子,看了臉色難堪的陳文翰一眼:“幫主,現在已經過半個月過去,我要猜得不錯,徐亮跟李成,是不是也都回來了?”
“……是……”
“那就把徐亮叫來!”
薛道萬般篤定:“才十余天過去,除非徐亮能吞噬記憶,否則,他絕不敢輕易回來!”
“來人!”
陳文翰立刻叫人。
“快馬加鞭去東籬城,傳令朱雀堂副堂主徐亮務必連夜趕回總堂!”
“是!”
人馬合一,飛速趕往東籬城!
那徐亮到底有沒有被代替?
徐亮敢不敢來?
半夜一晃而過!
“籲!”
“幫主,徐亮副堂主昨日受了重傷,不便回總堂!”
“……”
“……”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阿薛!”
陳文翰心中顫顫,長呼了一口氣:“你說,要怎麽辦?”
“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麽辦。”
薛道皺著眉頭,看了看陳文翰:“但我有一種猜測,要是能做到,或許能讓我們目前兩眼一抹黑的處境,好一點!”
“好!”陳文翰桌子一拍:“你說,我們要怎麽做!”
“也簡單,也難。”
薛道揉了揉額頭。
“幫主,把我往上提一提,讓我做堂主!”
“堂主?”
陳文翰先愣,下一刻立刻點頭:“非常簡單!”
他異常鄭重:“阿薛,別人說,我肯定覺得他在要官,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我相信你!”
他是真的相信薛道!
“不過我不能給你一個空銜兒, 你先回去,我今晚準備準備,明天焚香祭祖,開新堂!”
“好!”
薛道壓下激動。
“幫主,我需要做什麽?”
“什麽都不需要!明天早點過來就行!”
“好!”
薛道壓製住心情,盡量穩重的點了點頭:“好!”
言罷,略顯激動,他轉身出了幫派駐地。
夜風吹拂。
他暗自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一些。
“不能得意,一切才剛剛開始,如何做好堂主,做出成績,不丟人,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怎樣才能做好堂主?
“怎樣才能做好?”
薛道想著,走著,思考著。
突然一頓:“嗯?”
遠遠的,似有若無的唱腔:“……生一程,死一程,老叫花子送一程;人一程,鬼一程,老叫花子獨一程……”
耳朵再動,夜風吹來嗚咽!
“……爹死娘改嫁,娘死爹洞房,人皆有去處,可憐小兒郎……”
薛道臉色變了!
“小兒郎,苦難說,哀哀怨怨上靈車,上了靈車下地獄,下了地獄問奈何,奈何奈何,奈何多……郎阿郎,郎阿郎,下個輩子,選對娘!”
白影飄過,一條要飯棍,化作奪命索!
“嗤!”
如雷如電!
“哼!”
裝神弄鬼!
“去!”
一點金芒乍現,後發先至,硬撼索命棍!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