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摩認為杜苟文澤將軍與軍師所言極是。如今天降大雪,地上積雪過膝,即使李靖用兵如神,也不會選擇此時出兵。”阿史那思摩邊想邊說道。
“不過,思摩也讚同杜爾將軍所言,需要對定襄城周邊加強防禦。”
阿史那杜爾皺了皺眉頭,聽到他們這樣說,覺得也有一定道理。即使李靖要攻取惡陽嶺,也不會如此迅速。
不過,阿史那杜爾還是堅持己見,盡快加強定襄城周圍的防禦,並趁早向惡陽嶺增兵。
特別是惡陽嶺,是很重要的戰略要地,必須加強防禦。若惡陽嶺失守,便意味著定襄城失去了屏障,如同一個沒有盔甲沒有武器的將軍一樣。
大唐此次主動出兵,說明已做好充分準備,不得不防。
阿史那杜爾正要出聲,頡利可汗卻搶先道:“此事討論到此為止,本大汗明日便向惡陽嶺增兵,加強定襄城周圍防禦。”
反正李靖與尉遲敬德不會即刻向定襄城進攻,也就不急於一時,明日再向惡陽嶺增兵也不遲。
其實,今日向惡陽嶺增兵確實太倉促了。此時未時已過,若向惡陽嶺增兵,恐怕將士趕到半路便是夜晚。這種天氣,夜晚趕路太危險了。
“大汗,杜爾仍希望盡快加強惡陽嶺的防禦。”阿史那杜爾十分固執地說道。
頡利可汗頓時浮現出不滿的神色來。
“大汗,既然杜爾將軍如此關心惡陽嶺的防禦,不如派杜爾將軍率軍前去惡陽嶺。”阿史那思摩提議道。
“思摩提議甚好!”頡利可汗略作沉吟,緩緩道。
略微頓了頓,他轉眼盯著阿史那杜爾,提高聲音道:“阿史那杜爾將軍聽令,本大汗命令你即刻率領三千士兵前去惡陽嶺!”
“是!”
阿史那杜爾愕然了一下,才將右手放於胸前,並躬身道。
他預先沒想到,頡利可汗居然會命令自己率軍前去惡陽嶺。
可是,意見是自己提出來的,盡管他心裡有些不情願,也不好拒絕。
阿史那杜爾告別頡利可汗以及其他人後,馬上回去集合隊伍,不帶輜重,輕裝出發,希望盡量能夠在入夜之前趕到惡陽嶺。
阿史那杜爾剛離開,趙德言忽然又出聲:“大汗,臣認為此時首先要防的人不是李靖與尉遲敬德,而是突利可汗。”
他的措辭和語速都非常得體,臉上還帶著些許笑容。
趙德言的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他的臉上。
“軍師此言何意?”頡利可汗疑問道。
“一直以來突利可汗不服大汗管治,有取大汗而代之念頭。”趙德言不緊不慢道。
“憑他實力也想取代本大汗?自不量力!”頡利可汗嗤之以鼻。
“突利可汗實力雖不如大汗,但不可不防。”趙德言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本大汗早已按照軍師計策,在突利身邊安插細作,只要突利有異常,我等便即刻知道。”頡利可汗沉聲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需要瞞著眾人。反正在場的人,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至少他是這樣認為。
“提到此事,臣忽然想起安插在突利可汗身邊的細作有一段時間沒有匯報突利可汗的情況了。”趙德言眉頭一皺。
“或許與這段時間雪災有關,情報不方便送出。”頡利可汗若有所思道。
趙德言微微搖頭,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道:“不可能,當初臣特別對細作強調,無論遇到任何事情,每隔半個月必須匯報,即使遇到特殊情況,也不允許超過二十日,可如今,已超過二十日,安插在突利可汗身邊的細作還沒有匯報。”
聽到這,頡利可汗雙眸微微一縮,臉色陰沉:“你懷疑安插在突利身邊的細作已出事?”
“是的。”趙德言點頭。
“若如此,突利必將心生怨恨,更不服本大汗管治。”頡利可汗略微沉吟道。
“大汗所言極是!臣建議,先下手為強,趁早出兵討伐突利,並將突利控制住,以免他背叛突厥轉而投靠李唐。”趙德言想也不想道。
看樣子,他早已想好要向頡利可汗進言對付突利可汗。
頡利可汗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沉思著。
“大汗,切莫如此做。”阿史那思摩急忙進言,“如今並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突利可汗背叛突厥。若貿然出兵討伐突利可汗,勢必引起其他部落不滿,更何況如今唐軍將要兵臨城下。”
“大汗,思摩言之有理!如今出兵討伐突利可汗,萬萬不可!如今討伐突利可汗,等於給了唐軍機會。”執失思力也不禁出聲支持阿史那思摩的進言。
其他人交頭接耳低聲討論著。
趙德言瞥了眼阿史那思摩,又瞥了眼執失思力,不以為然道:“正因為唐軍將要兵臨城下,因此更需要趁早控制住突利。萬一此次唐軍與突利來個裡應外合,勢必對整個突厥部落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軍師三番四次的挑撥大汗與突利可汗之間矛盾,有何目的?”阿史那思摩臉色一沉,冷聲道,“如今唐軍壓境,軍師竟然建議大汗出兵討伐突利可汗,我等有理由懷疑,莫非軍師是李唐朝廷安插在大汗身邊的細作?”
趙德言臉色一變,頓時不悅道:“我趙德言對大汗忠心耿耿,天地為證,日月可鑒!德言所做一切,所說一切,都是為了大汗,為了突厥!德言若是李唐的細作,這些年來便不會出謀獻策幫助大汗。你阿史那思摩所言,完完全全是誣蔑!”
說到後面,他顯得有些激動。
“德言明白,因德言是漢人,又深得大汗恩寵,並且位居要職,故引起很多人反感。阿史那思摩之所以不信任德言,純粹是因為德言不是突厥人,而是漢人,從而引起不必要的嫉恨。”
“趙德言,你這是亂說……”
“德言沒有亂說。”趙德言打斷阿史那思摩的話,“據德言所知,你阿史那思摩身為突厥貴族,卻得不到大汗重用,對自己只能擔任夾畢特勒而心有不甘,更因為大汗重用德言,而對德言心懷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