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把滿山枯草壓得很低。
鄉村,抬頭看不見星星。
“第十區執行局需要清理一下了,佔著位置不做事不是什麽好現象。”
陸文行走在夜晚的山道上,腳下的泥土比較松軟
“是因為調查的事嗎?”魏伯安問道。
“對,在我之前,那個大媽已經被問過了兩次,但沒人拿到有用的消息,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因為你有錢?”
“不,因為他們都沒有用心,只是當做一個形式。”
執行局的身份很好獲得。
主動加入的話,需要對背景學歷進行調查,然後是身體素質考核,所有部門都通過後,就能成為實習生了。
還有一種。
由老執行官推薦,通常是二級以上的老執行官。
比如陸文,他就是夏初洛推薦的,很多審核流程只是走了個形式,當天直接入職。
“我發現第十區很多年輕的執行官經驗匱乏,脫掉那身製服,他們與普通人沒什麽兩樣,難道都是老人推薦進來的?”
“你也知道,第十區這邊一直被說成是養老的好地方……”
魏伯安踢了踢山路上的碎石子,一臉無奈。
“可以申請從軍隊調撥一批即將退伍的,或者多激活一些仿生人。”
“人家退伍的都知道第十區扶不起來,要去也是去別的區,至於仿生人……以前一直有瓦西裡頂著,他是最優秀的獵人。”
“他的新身體快做好了吧?”
“快了,芯紅分公司加班加點趕製。”
命案發生那間屋子的後山。
很矮的一座山,二十多分鍾就能沿著山路走上山頂。
黑夜讓夜晚的山林顯得更猙獰了一些。
一束束手電筒的光線在這座矮山的各個地方交織著。
找人。
這場夜間的搜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陸文提前通知的救護車都已經快到了。
“找到了。”
隨著公共頻道那個聲音的傳出。
眾人齊齊往半山腰趕去。
很隱秘的一個地方。
荒草與枯藤掩蓋在傾斜的山體上。
這個地方平日裡根本沒人經過,農地荒廢,雜草淹沒了原本的道路。
“呲……”
陸文揮動右臂上彈出的短刀,割去那些攔路的草藤。
洞口就在枯黃的藤蔓下面。
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木板封住洞口,還有個生鏽的鐵索。
“叮——”
陸文一刀砍斷鐵索。
身為現場最貴的仿生人,這種未知的山洞,他進去比較合適。
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他活下來的幾率比別的仿生人更大。
將那些木板一一取下。
黑漆漆的洞口。
剛好可以佝僂著身子進去。
“有一股臭味,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
魏伯安俯身說道。
一束光線自他手中的強光電筒射出,照亮了那個黑色的狹小世界。
鏽跡斑斑的鐵鏈。
肮髒的飯碗。
破爛的衣裳。
……
二十分鍾後,陸文把那個枯瘦的身體抱上救護車。
很輕,皮包骨頭。
望著遠去的救護車,陸文腦子裡不停浮現那對死寂的眼睛。
多年的囚禁,讓鮮豔的少女變成一具活著的屍體。
“查一下十年前的失蹤人口檔案,我的數據庫裡沒有她的資料,可能是相貌改變太大,人臉識別系統失效了。”
人臉識別很少失效。
上次失效還是不久前,追擊洛如言的時候。
洛如言從商場裡走出來,化過妝,系統沒識別出來,全靠陸文的雙眼。
陸文坐在村口的大石上,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
這件事還沒完。
無數的利益相關者,一個血腥的產業鏈。
這個世界的死刑早已廢除,蔣小年殺了幾個無辜的李健,都只是終身監禁。
但陸文忽然很希望死刑能夠再次恢復,把那些販賣自己同類的玩意一個個送下地獄。
“你才開機不到一個月,見到這種事,心裡難受也正常,蔣小年或許給你傳過一些資料,但你並沒有親眼見過。”
魏伯安坐在一旁,等待失蹤人口那邊的消息。
“蔣小年傳給我的資料,其實是中心城那邊的。”
“哦?他也想把中心城上邊那座浮空城打下來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看過他的資料,像他這種自命不凡的人,會給自己制定很多目標,在這些目標裡面,浮空城肯定算一個……曾經有無數個人都聲稱要把浮空城打下來。”
那些人裡麵包括夏初洛的父親。
有人認為夏天正可能是那些人裡面唯一一個真正有實力把浮空城打下來的。
“你去過浮空城嗎?”陸文問道。
“沒有,我這輩子都待在莫烏市,但聽說過很多。”魏伯安說道:“在中心城那邊,地上與天上是兩個世界,天上的人用絕對統治控制地上的人。”
陸文想起段天南對他說過的話。
說那些天上的人想要成為某種象征,傳說中的神靈。
那些人一直壓製著科技的發展,用仿生人引導人們的注意力。
他們在各個城市建議削減底層的福利,讓底層成為永遠的底層,讓底層失去獲得知識的機會,然後一點點吞並上層的人。
他們要的是生活在地面的奴隸,而不是隨時想著爬上去的人。
“當人們變得真正愚昧的時候,就會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神靈。”
這個世界只需要一座浮空城。
最高議會那些老家夥坐在高高的殿堂上,俯視地面上的九大城市, 就像看著一群忙碌的螻蟻。
“有消息了。”魏伯安突然說道。
“那邊怎麽說的?”陸文問道。
“身份對應上了,十年前失蹤的小姑娘,當時調查了一陣子,但最後由於小姑娘父母不配合,得不到有價值的線索,不了了之。”
“為什麽不配合?”
“迷信。”
那邊的老人說,你家姑娘是被河裡的河神帶走了。
剛好那對父母比較迷信這些。
當年就一直干擾調查人員的進展,甚至故意給出一些錯誤的線索。
“河神……”
世上竟有如此腦殘的父母。
管他什麽神,送上幾枚唯物主義的導彈,都得跪下。
“我也沒想到,這個年代居然還有迷信,把失蹤案件當成超自然事件。”魏伯安歎了一聲。
“相信超自然的邪惡力量是沒有必要的,人類本身就能夠做出任何邪惡的事。”陸文看著遠方。
“約瑟夫·康德拉說的?”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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