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爾緊緊跟著他。
踏入薄霧之中,她隻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就像是有許多蚊子在遠處伺機以待。
越往前行,霧氣越來越淡了。
抬頭看向遠處的山壁,安吉莉爾看見無數怨靈從雲霧裡摔落,肯定是被那些亡靈推下來的。
整個海灣內都充斥著怨靈的尖嘯聲。
但怨靈本就是不死之身,就算從數千米的地方砸落摔成碎片,那些散落的斷骨仍然會顫抖著聚合。
一根根黑線從海邊鑽出,它攀附上怨靈的骸骨,怨靈則是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很快就化成飛灰消散了。
無數的黑色光點聚集在一塊,匯成一條黑色河流朝著海岸湧動,無法想象那河裡究竟聚集了多少怨靈。
奧利奧動了,他直直朝黑色河流的盡頭走去。
無數的維納達鋼被投入海底,它們在海洋最深處燃燒著,濃鬱的七彩光暈匯聚成耀眼的白光,將海水照映成蔚藍一片。
海岸邊有一座祭台,那本黑福音書在祭台上漂浮,米奧克卻是不見蹤影。
奧利奧遠遠盯著那祭台,支撐祭台的石板上爬滿了黑色霧氣,它們沿著祭壇上古奧森然的紋路往複蛇形,一副古老的壁畫呼之欲出。
他莫名想到了灼魂島通史上的記載
——蒼白的霧氣將海浪推動,怨靈的哀嚎在山谷間充斥,無數的執念在此地堆積,無盡之心在此刻孕育,執念未解的亡靈能夠借此重生......
震驚於眼前的一幕,安吉莉爾下意識抓住奧利奧的衣擺,她呢喃著。
“......我們該怎麽做。”
奧利奧絲毫沒有被怨靈的哀嚎所影響,他在樹林間隱藏起蹤跡,靜靜等待著。
怨靈還未填滿那塊石板,無盡之心並沒有現世。米奧克一定需要時間來激活無盡之心,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在奧利奧·普拉弗爾接近26年的人生中,他從未覺得時間流逝得如此清晰。
就算是幼時跟隨奧古斯都在艾西卡納鏖戰,就算是被安吉洛教皇從耶賽爾趕出,就算是一個人直面黑龍王庫塔卡,他都未像現在這般期待過。
怨靈的執念會比亡靈更深,所以平心而論,他不是米奧克的對手。
但他的執念比米奧克更深,他無論如何也要取得無盡之心
——這是為了阿蒂法,這是為了奧卡西姆帝國,也是為了艾西卡納大陸!
顱內的黑色火焰再一次發生波動,奧利奧詫異地轉過身來,他清楚地知道剛才的異變不是因為自己。
“奧利愛閣下,”
安吉莉爾指著遠處,語氣迫切,“那東西停了!”
轉過頭去,奧利奧看見源源不斷的黑色霧氣匯入祭台,但那條奔湧的河流越來越細,眼看就瀕臨乾涸,而石板上的黑色圖案還差最後一筆。
“啪”!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那本黑福音書被人合上了。
米奧克飛快地抬起腦袋,他看了看頭頂的武器,然後眨眼間消失了。
奧利奧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一定是山頂的怨靈再一次失控了。
他看了一會兒石板上的黑色紋路,它就要填滿了,於是他鑽出樹林,轉頭交代道。
“安吉莉爾,你呆在這裡。”
安吉莉爾焦急地說著。
“你去哪兒?”
指了指遠處的石板,奧利奧急促地說著。
“無盡之心還差一點就能出現,我要搶在米奧克之前拿到無盡之心!”
“奧利奧閣下!”
根本來不及阻攔,奧利奧化作黑氣消失了。
他將打開的黑福音書扔至祭台,根本不需要奧利奧做更多的引導,無數怨靈爭先恐後地從書中鑽出,它們即將填補上壁畫的最後一筆。
奧利奧放下心來,轉身看向祭台下方。
海洋被維納達鋼蒸騰,隨著浪潮下降,白色的台階一截截裸露在外,它被維納達鋼和翻滾的海水倒映成蔚藍一片,這深邃的藍色似是有勾人心魄的魔力。
奧利奧一眼身後,新的怨靈依舊沒有出現,這是個令人興奮的好消息。
他直接從祭台上跳下,然後朝著樓梯下方接連閃爍著。
他看見樓梯盡頭出現了一條長路,這條路通往海洋中央,似乎是沒有盡頭,無盡之心想必就在那裡。
奧利奧迫不及待地朝那裡奔去,但剛觸碰到海水的一瞬間他便發出一聲慘叫,這片海水已經被怨靈玷汙,奧利奧完全沒法抵禦這成千上萬的怨靈,想必這就是米奧克遲遲等待的原因。
維納達鋼依舊在燃燒,米奧克這十余年來一直都沒閑著,他一直在為復活而努力。
像他這種存活十余年的亡靈,在整個灼魂島的歷史上也是屈指可數,他的情緒極其容易被點燃,化身為怨靈幾乎是必然。
海水一寸寸下降著,祭台上的石板已經被怨靈填滿。
那副黑色的壁畫一瞬間將所有霧氣吞噬,妖冶的光芒分作黑白兩色擴散開來,爾後一閃即逝。
與此同時,一道同樣的光芒自海洋上爆發, 那光芒直衝雲霄。
奧利奧暗罵一聲,他不顧海水還未完全退去,直接跑上那條白色長路,在怨靈的糾纏中艱難前行。
“阿蒂法。”
他喘息著,重複著阿蒂法的名字,這是他這數年來保持清明的方式。
但這條路實在是太長了,那光芒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遠遠在海面盡頭漂浮,奧利奧甚至都在懷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可是他沒有停下的理由。
繼續重複著阿蒂法的名字,奧利奧踉踉蹌蹌地在長路上前行。
無數的維納達鋼在海洋深處燃燒,海水已經沒入了石板之下,那些怨靈再也沒法侵蝕奧利奧的靈魂,它們被全部收進了遠處的黑福音書。
奧利奧喘息著,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在最後關頭,他不想帶上任何累贅,他必須拚盡全力拿到那顆無盡之心!
朝著前路不知道奔跑了多久,遠處的光束終於出現了視角上的變化,這說明奧利奧就要近了。
和來時不同,他顱骨中的火苗已經不複先前那般旺盛,已經是搖搖欲墜。
他閃爍著,終於到達了那束光芒的正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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