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起!”
“推不動!!”
“碰不了!!!”
一件件奇形怪狀的物件,高冷地拒絕了陳沫的撫摸,其中最過分的一塊黑灰色搬磚,直接爆發出一層強大的氣浪,將陳沫一把掀飛。
慘烈的事實,證明陳沫與路邊的每一件物品都沒有緣分,即使是看上去最破爛的無底草鞋,也抗拒著陳沫的接近。
心情沮喪,陳沫想起了關於葬魂淵的“福緣”一說:
氣運差的弟子,待滿半個時辰,也不會遇上一件對他心動的物什,而氣運深厚的弟子,隨手就能拿起好幾件物品。
只是受限於冥冥之中的一道法則,只要進入者心動了,頭頂的血色“邪”字便會立刻連人帶物一起傳送出葬魂淵。
因此,無論氣運多麽深厚,“弱水三千”如何青睞進入者,他也只能取“一瓢”離開葬魂淵。
這種宗門傳聞,根據芯片的分析,是百分百的偽命題,但是,眼前的一幕幕“拒絕”場景,讓陳沫不得不懷疑,“福緣”一說,就是事實。
“芯片,出來對質,給我個說法!”
陳沫在腦海中發出了怒吼,卻沒有得到一絲回應,只能黯然地繼續遊蕩於葬魂淵。
“難道真是我臉黑,氣運差,福緣薄?”
陳沫憋不住心中怒火,喝罵出聲。
他心底並不相信,甚至覺得自己“氣運足,福緣深厚”。
“靈魂芯片,沒有大機緣,會憑空砸到我的頭頂?”
這就是陳沫的底氣,芯片,這件功能強大的神物,證明陳沫,從頭到腳都散發出“福星”的氣息。
“臉黑,黑,黑……”
“黑,嘿,嘿……”
由於陳沫的怒罵太過響亮,靜謐的葬魂淵深處竟然響起了層層回音。
起初,陳沫還以為是“臉黑”的回聲,沒多做關注,可是,過了數十個呼吸,聲音變得扭曲起來,竟然成了“嘿嘿嘿”的小兒啼笑聲。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陳沫環顧四周,發現已被濃濃的黑霧包裹,以他4.1的神元,竟然沒有絲毫的發現!
“似乎是引出了什麽了不得的髒東西!”
陳沫心一沉。
此等變化,宗內瘋傳的各種葬魂淵軼事可沒有一件是這樣的!
不敢動彈,呼喚芯片,卻也得不到回應,陳沫很討厭這種坐以待斃的無力感。
“嘿嘿嘿”聲越來越強,陳沫額頭冒汗,已經忍不住要施展攻擊性術法了。
“你不是說自己臉黑,和我比比啊!”
黑霧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跳脫的男童嗓音,隨後,一副面具乍現,就懸浮在陳沫面前十寸之處。
面具正對著陳沫的一面,是一張誇張的笑臉,眉角因極致的喜悅而上挑,嘴角向左右拉伸,幾乎伸展了一個巴掌的寬度,
這個誇張的笑臉,還有一種神秘的魔力,剛一出現,便將陳沫的視線完全吸引了。
它的嘴巴緩緩閉合,想來,剛才的童聲便是從它嘴裡發出來的。
視線無法從這張詭異的笑臉上移開,陳沫只能仔細打量它。
這是一張異常白皙的面孔,沒有一絲血色,比最純粹的冰雪還要潔白,以致陳沫都不忍心用眼神凝視它。
因為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在用汙濁的眼神玷汙這張面孔的純淨。
“它這麽白,卻要和我比臉黑,是它抽風了,還是我眼瞎了?”
陳沫現在已經失去對肉身的控制力,即使心中有無數言語需要宣泄,卻無法挪動嘴唇,吐出半字。
“啊,選錯臉了,我立刻換一張!”
陳沫雖然無法發聲、移動,但他的一雙明眸卻是“會說話”的,其中蘊含的驚詫、不解,被半空中的這張笑臉解讀了出來。
它換臉了:
面具以眉心、鼻子、嘴唇的中線為軸,旋轉180度,露出了它的第二張臉。
這是一張哭臉。
雖然沒有一滴眼淚,卻讓陳沫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心底竟湧現出與其同悲的荒謬情感。
哭臉,很黑。
漆黑的色澤,甚至吸收了葬魂淵中本就不充裕的光線,用黑炭、墨玉、黑石來形容這張哭臉的顏色,是對尋常黑色的強烈不尊重。
“這張臉夠黑嗎?我們比比!”
哭臉動了動嘴唇,發出了比賽邀請,言語中的躍躍欲試,讓陳沫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葬魂淵的物件竟是如斯詭異!
“邪”字光芒,卻沒有移動,仍安穩地懸浮於陳沫頭頂,似乎預示著:
這張前笑後哭的面具不是什麽食人神魂的邪物。
面具,為了比試誰的臉更黑,緩緩地移向陳沫。
九寸、六寸、一寸……
無法移動,陳沫只能無助地看著面具為所欲為。
很快,面具無比契合地貼到了陳沫臉上。
冰冰涼,很透氣,就連視線都沒有受到一絲影響,要不是無法抬手撫摸面孔,陳沫都懷疑,這張哭臉並沒有與自己親密接觸。
然而,陳沫卻沒有發現,面具的另一面,笑臉,卻與哭臉分離了開來,輕輕一繞,轉到了陳沫後腦杓的位置,貼了上去。
竟是一樣的契合,陳沫絲毫未曾感受到笑臉的存在。
這時,從外望去,陳沫已經大變樣了,正面,是一張漆黑更勝於木炭的哭臉,後腦杓,下垂的散發已經飛舞起來,露出一張白玉似雪的笑臉。
如此異變,陳沫纏在身上的裹屍布,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甚至還主動讓開位置,讓笑臉、哭臉從容安家。
黑紅布條輕微地顫抖著,似是表達恐懼的意思,經由陳沫精血、天地煞氣滋養的裹屍布,已擁有了一絲靈性,竟也不及這張詭異面具的凶威。
陳沫卻沒精力理會這些異變了,當面具覆蓋到他臉上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來到了一處陌生之地!!
“應是對往昔場景的回放。”
陳沫化為神魂之軀,在這處陌生之地飄蕩著。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卻無法改變下方正在發生的一幕幕“劇情”,因而做出了“歷史回放”的判斷。
地面上,廝殺的,是一道道虛幻的遊魂,各種形狀都有:
體型魁梧的中年壯漢, 四肢不斷變化出各種戰爭器械,撕裂眼前的敵人。
背生雙翅的餓虎,血盆大口一下子張開至十米的寬度,將一頭野豬型遊魂吞了下去。
可還沒有消化,餓虎的肚子鼓了起來,從中破開了一個大洞,鑽出來的,正是剛被吞下的野豬。
只是它的獠牙變長了許多,足有三米,還呈現出鑽頭的形狀,難怪能撕破餓虎由神魂凝聚而成的厚實皮肉。
……
陳沫在半空中鳥瞰底下的廝殺,發現每一個遊魂,都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對神魂的運用更是熟練。
雖然受到神魂之軀的天賦限制,一頭山地鼠不可能變得比灰鯨還要龐大,但它卻能通過增強牙齒的鋒銳程度,從灰鯨的換氣孔鑽入,將它的神魂之軀撕的粉碎。
陳沫目之所及,所見的遊魂,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運用神魂之軀的長處,擊殺自己的對手。
隨著鏖戰的時間越來越長,遊魂們身周的那股負能量之氣,越來越強烈,已有了邪靈的感覺。
“不錯啊,邪靈的培育已到了收獲的時候。”
一道清幽聲音響起,陳沫身前多了一個身罩灰袍,渾身陰氣森森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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