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骨部的營盤處於一片濕地之中,水底暗流、淺灘、暗礁、泥沼、淤泥地的分布極為複雜,稍有不慎,便是深陷泥潭、活活溺死的下場。
不熟悉入內之路的外來者要想強攻,往往還沒涉足巫骨部扎營的實地,就先傷亡了三成兵力,因而,平日裡,巫骨部才表現得這般毫無警惕之心。
就連於部落外圍巡邏的南蠻人都沒有!
“看來外邊被夢蛇拔除的斥候,就是巫骨部唯一的外圍警戒力量!”
陳沫用靈氣繪製出一幅由夢蛇探查到的巫骨部人員分布圖,交給陳安南,便打扮成一名普通士卒,穿戴好血狼皮甲,站在了血狼衛前列。
“專業的戰場指揮,交給常年與南蠻人交戰的兄長就行了,我只要充作尖刀,哪裡需要捅哪裡!”
陳沫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就不爭搶血狼衛的戰場指揮權了,任憑陳安南發揮。
有敵方的軍力分布圖,若是這仗還能打輸,就可以斷定,陳安南不是老爹靖南侯的種!
“諸位,好好看看,作惡多端的巫骨部,是如何被我靖南侯府血狼衛剿滅的,回去以後,當告誡同族之人,莫要像這反面教材一樣為非作歹!”
陳安南轉向身旁十余名打扮各異、穿著不同野獸皮衣、塗的花花綠綠的小部落代表,說出了“將巫骨部滅族”這個驚人的消息,嚇得其中的膽小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先前,血狼衛的精銳表現,就已經鎮住了這些小部族出身的南蠻人,讓他們一路上老老實實地跟著,不敢大聲喧嘩一句。
但陳安南的這番表態,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南蠻人的小規模討論:
“世子,三思啊,您麾下人馬不足一千,面對巫骨部,自身難保,談何滅族,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快放我離開,讓巫骨部的人看到我,我乃蠻部就得和你們這些瘋子陪葬。”
“區區五百人,也敢衝擊巫骨部本營,這是找死!”
“陳定蠻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混帳兒子,血狼衛如此精銳,竟要用這等荒唐的方式,一朝葬送!”
……
要不是陳沫特地施展了【噤聲術】,以這些南蠻子的喧嘩之聲,就是濕地對面的巫骨部再遲鈍,也能察覺到不對勁,進而發現有敵人靠近。
再惡意揣測一下,這些小部族代表之中,或許還有心向巫骨部之人,至少也是害怕被其遷怒的懦夫,由於血狼衛在一側虎視眈眈,他們沒有機會向巫骨部通風報信、表忠心,就只有用大聲喧嘩這種方式“間接地”傳遞消息了。
在他們看來,即使血狼衛的個體實力再精悍,人數上,也是遠遠不如巫骨部,強衝營寨,只能自取滅亡。
為了不和陳安南這條破船一起沉沒,他們就只能想法子賣了“船長”,以求巫骨部興兵報復之時,放過各自身後的小部族。
說來也是倒霉,巫骨部附近的小部族,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遷徙離開此地,只能日夜忍受巫骨部的盤剝、打秋風,另一邊,還要對靖南侯府表示恭順,堪稱兩邊討好,夾縫裡求存。
只是這一回,陳安南以“區區五百精銳”,挑戰整個巫骨部,實在是荒唐,恐懼上湧,已經讓他們顧不得靖南侯府的威懾力了!
目光短淺的小部族代表們,甚至沒有想到,若是陳安南真的聽取了他們的意見、沒有“不自量力”地攻打巫骨部,為了防止泄密,一定會殺他們滅口的!
血狼衛,區區五百人,一並滅了他們身後的小部族,也是輕而易舉!
這便是南蠻小部族的悲哀,靖南侯府、巫骨部、南蠻王廷,任何一方,都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生存條件堪憂!
“放心,諸位,攻打巫骨部之事,是我靖南侯府的決議,斷不會連累爾等,若是擔心巫骨部的報復,諸位大可就此離開!”
“不想走的,好奇的,可以在一旁靜靜地欣賞這出好戲!”
陳安南看著這些手足無措的小部族之人,也不生氣,大度地一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自由離開,只是在最後,陰鷙地說道:
“不過,你們若是想到給對面的人通風報信,陳某手上的大刀,可不答應!”
陳安南修煉了一段時間的改版【玄龜鎖精經】,且日日服食陳沫為他量身定製的內息丹,武道修為一日千裡,已經悄無聲息地突破到了七品凝罡境界。
如今,陳安南正是三十而立的大好年華,精氣神臻至一生巔峰,稍一泄露自己的武道氣勢,就嚇得小部落出身的南蠻子們四肢發冷,牙齒打顫。
他們背後的族群,人數不過一千,七品凝罡武者,五百年也出不了一個,陳安南身上的“赫赫武威”,哪是他們能夠想象並承受的?
有幾名見多識廣的老人,甚至以為見到了南蠻皇庭的兩位左右賢王,不自覺地磕頭跪拜起來。
然而,人群之中,卻有一個精壯的少年,強撐著頭,沒有雙腿彎曲,跪倒在陳安南面前。
斷發紋身,勉強遮住左胸的水牛皮,邊緣多是犬牙狀的撕痕,顯得破舊不堪,這名少年南蠻人,一看便是最最窮苦的部落出身,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他站在南蠻代表們的邊緣位置,想來,身後的部族,是眾人中最弱小的。
但是,在一眾腿軟倒地的同族之中,唯有他保持著站立之姿,鶴立雞群,頗顯不凡。
“咦,倒是一個可造之材,你有何話想說?”
陳安南眼角一挑,唯獨對這名少年人收起了武道氣勢,讓他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可以一吐胸中之言。
“呼——”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以區區一品養生境界,能硬撐不跪下,就已到了他的極限,只有先緩一緩,才能組織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大人,我,塵一,巫骨部殺了,我爹,還有族人,我,一起去,報仇,金水部……”
塵一的晉雲國語,十分蹩腳,講的磕磕絆絆,顯得十分滑稽,但陳安南好歹聽明白了他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塵一所在的金水部,規模太小,有時候會淪為巫骨部狩獵的對象,這些同族之人,並不是為了搶奪金水部本就不多的生活物資,而是為了滿足他們的殺戮欲望。
很不幸,作為族長的塵一父親,死在了巫骨部人手中。
“你可以一起上,若是能活下來,以後,你就是一名血狼衛了,金水部,也可以在南疆邊緣,劃一片綠水青山休養生息!”
陳安南給塵一許下了一個在小部族之人看來, 無比“豐厚”的承諾。
只有數代人都表現良好的南蠻人,才可資格得到靖南侯府的恩準,離開瘴林,搬入晉雲國南疆,若乾年後,成為與當地人一般無二的晉雲國人,享受靖南軍的庇護。
這也是安定南蠻邊患的懷柔之策,只是為了防止引狼入室,靖南侯府每年給出的移民限額很少,讓很多小部族之人,光流口水,卻吃不到肉、喝不到湯。
瘴林之中,毒蟲猛獸遍地,又有巫骨部的時時欺壓,這些小部族之人,內心是希望離開祖輩生活的“苦海”,成為靖南侯府的治下子民。
互市開通已久,他們的生活習慣,都已慢慢晉雲國化,不再是純粹的南蠻人,對於瘴林外的“文明世界”,早已向往已久。
也就是巫骨部這種崇尚武力、以殺戮為戲的野蠻部落,才會一直堅持茹毛飲血的叢林法則。
看到塵一表忠誠的舉動得到了這麽大的回報,其余小部族代表的眼都紅了,可是已經拉不下老臉,再向一旁冷眼旁觀的陳安南吐露“心聲”。
“給塵一一套備用的血狼皮甲,鐵十二,接下來,他就是你手下的兵,作為伍長,別讓他一交戰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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