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她將來會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莫非太墟殿未來要發布的任務會與她有關?”沈行知心中下意識的想到,他清楚自己降臨的地點是江州,絕對不是隨機的。
雖然心中有許多想法,不過沈行知還是面色如常的說道:“如果這些遭遇不是發生在你身上,換作任何一個人,我依然會這麽做的。”
“我知道,所以沈叔叔你真的是個好人。”蘇倩想也沒想的就說道,那樣子看起來很是認真。
沈行知沒有再說什麽,接著繼續縫合著余氏的屍體,最後他甚至把余氏那些散落在外的內髒都縫進了胸腹之中。
雖然最後屍體上有無數的縫合線,看起來依舊猙獰恐怖,但終究變成了一具完整的屍體。
待沈行知將這一切做好,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做,自然有那些衙役仵作再來處理現場。
“王捕頭,可有什麽發現?”沈行知走了出來,看到王捕頭還在便隨口問了一句。
原則上沈行知已經不是江州捕快了,這些他是無權過問的,不過王捕頭還是說道:“蘇家的錢財細軟都不見了,而且我們已經調查到了,除了這處宅子,蘇家的所有產業都在半月前被蘇大常全部變賣了,我估計凶手就是蘇大常沒跑了。”
“捕頭,找到了,在蘇家的水井裡找到了一把斧頭。”就在沈行知和王捕頭說話的時候,一個捕快匆匆而來,手中拿著一柄劈柴的斧頭。
沈行知看了一眼斧頭,只是一眼他就能斷定,桌上的痕跡就是這把斧頭留下的,這是凶器無疑了。
“你見過這把斧頭嗎?”沈行知又問了蘇倩一句。
“家裡劈柴的,以前一直放在柴房。”蘇倩小聲答道,這把斧頭就是她們家用來劈柴的斧頭。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帶倩兒回去休息了。”沈行知看了一眼四周忙碌的捕快,拉著蘇倩對王大力說道。
王大力笑著點了點頭,最後還是有些為難的說道:“明日到衙門來做個筆錄吧,畢竟你們是最先發現的。”
“沒問題,明日一早我們就來。”沈行知開口應下,說起來王大力已經很給面子了,按理說這麽嚴重的案子,應該立刻帶沈行知和蘇倩去衙門做筆錄的,換做尋常人哪裡可能還讓你回去睡一覺的。
對於江州城的衙役來說,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而蘇倩又被沈行知安排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他還是隔著屏風打了地鋪。
“你什麽時候去鸞鳳書院?”隔著屏風沈行知隨口問了一句。
“書院讓我三天后去報道,那時候你還沒走吧?”蘇倩躺在床上,語氣之中也略帶傷感,但這絕不是因為她母親被殺而帶來的傷感。
沈行知感覺與自己隔著屏風的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女,倒像是一個已經心志成熟的成年人。
不過沈行知還是語氣如常的說道:“要我送你去嗎?”
鸞鳳書院在大周每一道都有,書院自然就設在了各道首府,淮南道的鸞鳳書院,就在距離江州城一百裡外的金陵城。
“不用了,學政衙門安排了一輛馬車送我。這幾天我還可以住在這裡嗎?”出乎意料的蘇倩拒絕了沈行知相送。
“自然是住我這了,你家肯定要被查封的,你不住我這住哪裡?”沈行知隨口說道,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了蘇倩的監護人。
聽到沈行知明確的回答,蘇倩明顯有些高興的說道:“那這幾天我要跟你學做菜。
” “這個沒問題,對了,那把斧子你也用過吧?”沈行知又是隨口就應下,不過這次他忽然問了一句毫不相乾的話。
而蘇倩也是想也沒想的就答道:“叔叔記性可真好,只要家裡有米有菜我就自己做飯,這做飯肯定要柴了,不過那斧子很沉,我只能用來劈一些乾燥松軟的木頭。”
“好了,已經很晚了,先睡吧。”沈行知點了點頭,最後也沒再說什麽。
第二日一早,沈行知就備好了早餐,與蘇倩草草吃過之後就去了衙門。
等到了衙門兩人只是例行將自己案發前後見到聽到的說了出來,沈行知自然是因為聽到蘇倩的叫聲才過去的。
而據蘇倩自己陳述,她回家後並沒發現什麽異常,以為蘇大常和余氏已經睡下了,就直接回自己的屋裡收拾起衣物,等她將自己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後,還是打算將自己去鸞鳳書院的事告訴蘇大常夫婦,於是她來到了臥室外,而後便看到了那一切。
其實這件事在所有人心中,早就有了一個答案,這就是一個簡單的殺妻分屍案。
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蘇大常,他的動機也很簡單,就是打算與相好的私奔,並且在半個月前開始就變賣資產,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只不過這一切被余氏發現,或許一時激憤,或許早有預某,蘇大常將余氏殺害並殘忍分屍,而後攜帶金銀逃離。
“王捕頭昨天夜裡就去了城外,那個陳寡婦也不見了,家裡面值錢的東西都沒了,這不明擺著就是奸夫私奔了嘛!”做完筆錄後,年輕的捕快李二小聲的對沈行知說道。
這個李二原本是沈行知帶的,兩人以前也算搭檔,所以李二並沒有將沈行知當外人,一些還在偵破過程中的信息也告訴了沈行知。
當沈行知和蘇倩離開衙門回家的時候,江州司馬就已經親自下發了海捕公文,自然是捉拿蘇大常和陳寡婦的,而這個案子在大量的證據指示下,所有人都堅信殺人分屍者就是蘇大常。
其實沈行知對這個案子也沒有多少興趣,如果不是因為蘇倩的原因,他甚至都不會關注,加上他還有幾日就要離開江州了,更不會去管案子接下來的進度。
余氏確實死的很慘,但她也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在這個律法森嚴的世界,她的公道自然有衙門來為她討回,沈行知現在連捕快都不是了,他也沒義務去追查凶手,所以自此這件事與他已經沒有絲毫關系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行知安安心心的在家為蘇倩做了許多好吃的,這幾天下來他的廚藝也是再次突飛猛進,就連蘇倩都開玩笑的說道:“沈叔叔的美食,只差開蓋發光了。”
除了美食之外,蘇倩這幾日倒是沉迷在了沈行知的書房中無法自拔,在這個世界沈行知家中有著大量的醫書, 而小小年紀的蘇倩,竟然短短幾日就對醫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在三日不到的時間裡,蘇倩在沈行知這個醫道大家的指導下,儼然已經做到了初窺門徑,如果她一直堅持這條路走下去,將來或許也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醫者。
眼看明日蘇倩就要前往金陵的鸞鳳書院了,這一日下午她沒有繼續在書房翻看醫書,也沒有纏著沈行知問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而是一個人蹲在後院,好像在磨石上打磨著什麽東西。
等她再次出現在沈行知面前時,蘇倩揚起手中一個細長的小刀,一臉得意的對沈行知說道:“沈叔叔快看,我做出了你說的那種手術刀。”
沈行知看到,蘇倩手中拿著一把刀柄細長,刀刃成弧形,薄如蟬翼形似柳葉的刀,這外形與他在另一個世界熟悉的手術刀一模一樣。
手術刀這種東西很早以前就有了,不過外形與後世多少還是有些差異,昨日沈行知偶然間和蘇倩提到了外科手術最常用的刀具,便對她描述了後世手術刀的樣子,沒想到她今天就做了出來。
“柳葉刀......倩兒也太過心靈手巧了吧,這鐵匠的活都讓你幹了!”沈行知面露讚賞之色的說道,雖是玩笑話卻也是對蘇倩的肯定。
看到沈行知讚賞自己,蘇倩表現的很是滿足,同時也謙虛的說道:“也沒有啦,我就是拿一根鐵尺打磨的,原來這種刀叫柳葉刀?”
蘇倩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手中柳葉刀,口中不斷的重複著柳葉刀三個字,似乎她特別喜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