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凡的安排,
不可謂不合理,
飛鶴宗弟子那麽多,
此時又發生了如此大事,
總要有人坐鎮管理,
以安眾弟子的心,
以免他們做出什麽蠢事來;
但身為當事人的飛鶴宗長老們,
卻是有說不出的委屈:
化神之戰,
而且是化神中的強者之戰,
而且其中一個強者還疑似“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強者指點後輩,
他們難道不想見識?
就算對自己的修行益處不大,
開開眼界也好啊!
整個九洲化神有多少?
如此驚天動地的一戰,
何其難得!
此番不得見,
又是如何遺憾!
而且若所有人都不能去也就算了,
這安夏憑什麽能去觀摩什麽“最強之戰”?
不患寡,患不均,
她一個凝脈,
看化神之戰,
除了能看出“化神真人好厲害”以外,
還能看出什麽東西來?
難道不是他們這些元嬰、金丹更合適?
這是赤裸裸的偏心!
這是明擺著的對安夏的示好!
他們如何不嫉妒!
不過既然是“天下第一”的安排,
他們也只能把委屈往肚子裡吞,
在莊龍的領導下,
陽佟海、石華藏等人不免有些失望的散去,
各自尋找執事去安撫一眾驚魂不定的弟子去了,
臨走的時候,
他們不由多看了安夏幾眼,
當然他們臉上沒什麽好臉色,
眼神中充滿了嫉妒,
心裡卻是沒什麽惡意的。
但這嫉妒的眼神落到安夏眼中,
不由得被安夏往惡意的方向揣測,
令安夏對他們的誤解又加深了一層,
這飛鶴宗一眾長老令她越發感到鄙夷,
又因為大齊國師的偏心,
心中難免升起了幾分快意。
不過這快意卻隻持續了幾秒,
她抿了抿薄薄的櫻唇,
眼中閃過掙扎之色,
隨後又恢復如常,
低下頭,
默默地朝雲凡、童姥二人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跟著雲凡、童姥二人的,
除安夏外,
還有五光散人、法河老僧,
此刻的法河老僧正拉著五光散人的手,
滿臉焦急:
“道友,
“你聽到了嗎?
“那個大齊國師說要提點童姥,
“若童姥真有那什麽‘值得培養成與大齊國師一戰’的資質,
“若童姥真有‘幫大齊國師尋到變強道路’的能力,
“大齊國師與童姥聯手,
“該當如何是好?”
“這個……”
五光散人斜瞥了法河老僧一眼:
“你真信大齊國師的話?”
“浮誇做作,
“我確實有些不信,
“但若萬一是真的呢?
“大齊國師與童姥聯手,
“憑我們倆如何是對手!”
法河老僧唉聲歎氣,
眼中充滿了憂慮之色。
“放寬心,
“我了解國師的為人,
“他那番話能騙別人,
“卻騙不了我,
“你耐心看便是。”
五光散人小聲說道。
別人不知道,
但五光散人十分清楚,
這大齊國師,
便是飛鶴宗上一任七長老雲凡,
就在半年前,
飛鶴宗一眾長老還拜托他幫助雲凡提升修為,
當時雲凡也不過是一個剛凝氣的少年,
哪是什麽“天下無敵”的大齊國師?
不過雖然對雲凡的修為不看好,
但五光散人卻不會小覷這少年,
畢竟若不是這少年,
他現在也不能成為陣法之道的半步化神,
所以他尊重雲凡的意見,
支持他的決定,
之前雲凡一個響指便讓童姥痛呼不止,
也讓他的心安定了幾分,
這少年不是亂放狂言之輩,
想必是有幾分信心,
卻不知他一會如何把童姥哄騙過去?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好奇。
下了飛雲峰,
雲凡帶著童姥、安夏、五光散人、法河真人,
一行五人,
朝飛鶴宗的東面走去。
大齊國師似乎並不急切,
就著夕陽的余暉慢慢向前走著,
身後的童姥也不催促,
就靜靜跟在雲凡身後,
一言不發,
走著走著,
太陽漸漸沉入了地平線,
周圍的景色完全黑了下來,
但似乎大齊國師對周圍的環境一直不滿意,
直到一輪滿月悄然升到了半空,
眾人走到了一處被三座平頂山環繞的空地,
他才停下了腳步。
“這裡倒是一個天然的擂台,
“五光散人、法河禿驢,
“勞駕你們倆去那兩座山上,
“用法力為我們照明,
“安夏,
“你就在此處,
“不要走動,
“好好觀摩。”
他朝安夏一笑,
隨後朝童姥望了一眼:
“走吧。”
童姥舔了舔嘴角,
咧嘴笑了起來:
“我很期待呢。”
二人又上前數十步,
走到了這片空地的正中央。
此時,
五光散人與法河老僧已然在南、北兩座山上立定,
南面的法河展現著化神修士的精湛手法,
朝著半空虛虛一指,
只見距他數十丈高空,
一點微光浮現,
如浮浮螢火,
飄忽不定,
突然大放光明,
令人難以正視,
仿佛憑空出現了一輪耀眼的小太陽,
將四周嶙峋的山石、凹凸不平的泥路、稀疏的樹林,
照得一片亮堂堂,
隻覺得到處都閃眼刺目;
北面的五光散人也不甘示弱,
運使相似的法門,
喚出了一道光點來,
但他修為原本就比法河要差一截,
又失了銅錢輔助,
這光點與法河的對比顯得有些黯淡,
但影響不大,
在一明一暗兩道光點的相互映照之下,
空地中央二人的身影被照得無比清晰,
連一道影子都沒有,
一時間,
這片天地,
仿佛只剩下這二人。
“你先出手吧。”
雲凡雙手負後,
朝童姥淡淡微笑道。
風吹過,
卷起了片片枯葉。
天地間仿佛眨眼間便充滿了肅殺之意。
童姥杏眼微眯,
一雙蛇瞳死死地盯著雲凡那屹立不動的身影,
紅唇輕抿,
臉上充滿了凝重。
這少年並無什麽毀天滅地般的威勢,
但光是在那兒一站,
便給人一種毫無破綻的感覺,
仿佛這片天地與他圓融合一,
不分彼此,
向他出手,
便是向這片天地出手,
不由令人生出一種未戰先怯的情緒,
明明那清秀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未脫,
但卻一派飄逸出塵的氣度,
仿佛謫仙在世,
蔑視著一隻耀武揚威,
要朝他出手的螻蟻。
當然,
若真是螻蟻,
或許面對這坦然自若的少年,
會心生幾分顧忌,
會再斟酌一二,
謹慎再三,
直到萬無一失才考慮出手,
但童姥不是螻蟻,
她是翱翔於天際的鯨魚,
她是五彩斑斕的鳥兒,
她是吞食天地的巨蟒,
從不會膽怯和猶豫!
她身軀微側,
揮舞長矛,
舒展著線條優美的手臂,
纖細得不可思議的腰肢折了一個驚人的弧度,
隨後,
她手中那柄蔓藤變化的長矛,
便裹挾著駭人的靈力,
朝那如嶽池淵停般立著的少年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