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人子弟?”
莊龍皺起了眉頭。
“是。”
安夏點了點頭。
“何以見得?”
“我師傅說的。”
“你師傅說的?”
“是。”
安夏輕輕一笑:
“對了,他托我給您帶句話。”
“……什麽話?”
“他說……”
安夏伸出一根蔥白般的玉指,輕輕點了點下巴隨後裝作一副惡形惡狀的樣子:
“他說,
“‘你這個裝腔作勢、沒臉沒皮的狗東西,要是再敢搶我的寶……’”
她頓了一下,白皙的臉頰悄然浮起兩片紅暈:
“他說,
“‘你要是再敢搶我的寶貝徒弟,我就天天去你山門罵娘,從清晨罵到傍晚,從山野罵到廳堂,保證罵的每一個字都不帶重複的,絕對能罵得你周身舒爽、心曠神怡……’”
“那個混帳!”
莊龍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由怒喝一聲,
但話一出口,
安夏白玉般的臉上也變了顏色:
“不許罵我師傅!”
她柳眉倒豎,怒氣衝衝的望著莊龍,咬牙切齒地開口:
“您當初對我惜才,親自教導我劍術,
“雖然您的教導並不適合我,但我也感念您的恩情,尊稱您一聲師伯;
“但我修為出了問題時,只有我師傅依舊待我如初,
“並且也是我師傅指出了我修行的錯誤,
“教導我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我師傅對我的好,我銘記於心,
“雖然您也算對我有恩,
“但我不許你對我師傅不敬!”
“你……”
莊龍愕然的愣了一會,隨後似有些悵然的歎了口氣:
“你從煉氣重修《凝風劍訣》,是……
“他教你的?”
“是。”
“從《凝風劍訣》演化出來的那幾招,莫非也是他教你的?”
“是。”
“……”
莊龍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
“他畢竟只是個連凝氣都沒有的普通人,
“你以為他懂什麽修行?
“不過是瞎貓裝上了死耗子罷了!
“你跟著一個連修士都不是的人學修行,不覺得很滑稽嗎?”
“我只知道你對我修行上出現的問題一籌莫展,而他卻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問題。”
安夏臉色有些冷:
“曾對他不敬的,失去了修為的我,他不計前嫌,盡心指點,
“就算是簽了賣身契的婢女,他也溫柔相待,
“他是如此溫柔的人;
“而師伯您,
“眼中卻只有有用與無用之分,
“有用之人視若珍寶,無用之人棄如敝履,
“您的做法並非有錯,
“但我不想再因為修行上出現了問題,被您判定毫無利用價值,趕下山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自豪地說道:
“而且,我師傅他,也不是不能修行,
“他只是不屑於修行,
“於他而言,修行無趣無聊,
“只要想修行,
“突破境界也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修行之道,本就是弱肉強食,
“我有什麽錯?”
莊龍冷笑一聲:
“等你修行到凝脈,估計那個毫無修為的家夥就無法指點你的修行,
“到時你就知道你的選擇是如何幼稚!
“你說他不屑於修行?
“呵,笑話,
“他不是不屑,分明是不能;
“我承認,
“他確實是有幾分小聰明,
“但他的體質天生不適合修行,
“這是掌門和我們一起確認過的,
“他用這話騙你,無非是……”
“可他凝氣了。”
安夏揚起姣好的臉蛋,賭氣般說道。
“是……
“是……
“你說什麽!?”
莊龍先是一愣,隨後目中爆發出一道恐怖的精芒。
與此同時,安夏感覺到,
除莊龍外,還有五道熾烈得駭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那五道目光熾烈、滾燙,仿佛要將她融化,
她茫然環顧四周,
發現五大峰峰主竟飛快地圍了過來,
這幾位長老此刻的神情中,
充斥著震驚、駭然、不敢置信,
他們瞪著雙眼,幾近乎發怒的模樣,
但她卻沒有從這幾位峰主的表情上感覺到憤怒的情緒。
“你……你說什麽?”
莊龍喘著粗氣,虎目圓睜,
宛若一隻凶芒畢露的雄獅,
散發著無比恐怖的氣勢,
將安夏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我、我說您的做法並非……”
“說你師傅!!!”
“啊我我他……他是個溫柔……”
“他凝氣了,是不是!!!”
“……”
安夏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道道冷汗從她凝脂般的臉蛋上劃過,
她戰戰兢兢的望著這個凶芒畢露的師伯,
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忐忑的開口:“他、他凝氣了……”
一個人修為如何,
只要有心查探,總能查出結果來,
何況以莊龍的實力,看破雲凡的修為也只需要一眼,
所以安夏心知,
此時的隱瞞沒有絲毫意義。
“他凝氣時是什麽情景?
“他說了什麽!?
“做了什麽!?
“你回憶一下,仔仔細細的和我們說一遍!!!”
莊龍瞪著眼睛,上前一步,
氣勢再度上漲三分,
這恐怖的氣勢威壓下,
安夏早已亂了分寸,
不得不戰戰兢兢、結結巴巴地將當日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六峰峰主靜靜地聽完,
望著安夏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
莊龍陰沉著臉,
朝安夏揮了揮手:
“你先回去吧。”
“啊?”
安夏怔怔一愣,眼神在六位峰主臉上難看的神色轉來轉去:“我、我師傅怎麽了?”
“沒怎麽,你先回去吧。”
莊龍陰沉的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個陰沉的笑容,
看得安夏直覺得滲人。
“那我,那我先回去了……”
安夏猶豫了一下,
咬了咬牙, 轉過身,
無視比劍台下眾內門弟子驚異、崇拜、豔羨的眼神,
朝著紫氣峰山門外綁著的青雲峰專屬飛鶴跑去。
(師伯們為什麽反應這麽古怪?)
(我要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師傅……)
(我……)
(我是不是給師傅闖禍了……)
望著安夏邁著輕盈的步子越走越遠,
眾峰峰主依舊沉默著,
宛若六尊栩栩如生的雕像,立在比劍台上。
“師、師傅,我,我的傷……”
在莊龍懷中還受著傷的紅楓又吐了一口血,
為防師傅師叔們把自己忘了,
導致自己傷重不治,
他隻好硬著頭皮,
開口將走神的眾師傅師叔喚回神來。
“公孫玉明,你把他的傷治好,
“注意點,不要給他留下什麽暗傷。”
反應過來的莊龍將紅楓輕輕推到公孫玉明懷中,
望著四周:
“吩咐下去,比劍暫停,眾長老隨我去紫氣峰東來殿議事,
“公孫玉明,安置好紅楓後即刻過來。”
“好。”
公孫玉明接過紅楓無力的身軀,點了點頭。
莊龍等人朝著紫氣峰大殿走去,
比劍台下眾內門弟子也被執事驅散,
公孫玉明抱著重傷的紅楓,
朝紫氣殿上的“醫療處”藥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