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被殺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長青山上出事的那天,唐清兒和冬姐都有不在場的證據。陳玄記得那天早上自己和陸瑾瑜來到園子中找春桃的時候,有丫鬟說過除了梅瑤和張碩留在園子中之外,其他幾人都去風月樓了。風月樓中生意不差,那麽白悠悠應該也有不在場的證據。
陳玄不得不把自己的懷疑范圍擴大,也許凶手並不一定是園子中的幾名舞女之一,有可能另有其人。
但是關於凶手的動機,陳玄認為就是陸沉。凶手有可能是任何一個傾心陸沉的女子,有可能是某個丫鬟,也有可能是一路跟著陸沉從京城來的哪名他不知道的女子。畢竟像陸沉這種人,四處沾花惹草慣了。
陳玄覺得還是先去確定一下到底有沒有人證可以證明白悠悠在陸沉上山的那天一直待在風月樓中。如果她不是凶手,那很有可能會成為凶手的下一個目標。
但是陳玄認為殺害墨蘭和俞靈的凶手是園子中的某個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墨蘭死的時候,那盆蘭花也被毀掉了,除了園子中的人,應該沒有人知道墨蘭對她的蘭花非常看重了。而俞靈更是留下了那封惹人生疑的信,如果是陌生人殺的人,俞靈肯定沒有留下信件的可能,更何況俞靈的房間裡沒有文房四寶,她是在春桃的房間內偷來的,那麽從寫信這件事來講,完全是她自己想做的,應該沒有人逼她。畢竟那個時候衙門裡的捕快就在園子中四處巡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暴力闖入。
而長青山上的命案就更加可疑了,雖然看起來是死了兩個人,但是從那裡的土壤來看,血液太多了。應該還有一個人死在了山上,而且凶手在長青山上做的一些事情更加令人生疑。陳玄完全不知道她的那些舉動到底有什麽意義。
難道說園子中的命案和長青山上的不是同一個凶手做的?
陳玄當即便讓四個捕快再去長青山上尋找那具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第三具屍體。
而他現在要去找整個案子中至關重要的陸沉談談。
不過沒走幾步,陳玄就發現了正在樹蔭下發呆的陸瑾瑜,看來她也變聰明了一些,並沒有真的傻乎乎的去找仵作過來。
“瑾瑜,你怎麽在這裡涼快?我不是讓你去找仵作了嗎?”陳玄和她開著玩笑。
陸瑾瑜聽到是陳玄的聲音後,不由自主的淺笑一下,不過很快就收斂住了。“你真當我傻是不是?要是真的要找仵作,你大可以隨便找個捕塊去叫人就行了,還用得著我?”
陸瑾瑜走到陳玄身邊,毫不在意的說:“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看見那具屍體,但是你忘了我是誰了嗎?我還會怕一具屍體不成?”
“我不讓你看屍體倒不是擔心你害怕。”
“哦?那是因為什麽?”
“俞靈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在這種溫度下,按理來說屍體早就開始腐爛,只不過是因為一直浸泡在水中,所以腐爛的並不嚴重。但是你應該也聞到了那股氣味,我相信如果你再看上幾眼的話,估計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停,你快別說了。可是俞靈到底是被誰殺的?你原先說春桃殺害了俞靈,可是春桃現在已經死了。”
“如果俞靈是春桃殺的,那麽園子裡的命案和長青山上的命案就完全不是同一起案子。”陳玄說道。
陸瑾瑜皺著眉頭:“但是?”
陳玄笑了笑,沒想到陸瑾瑜猜到了自己接下來想要說什麽,“但是,如果這兩者真的是同一個凶手所為的話,
那麽你的堂兄陸沉就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切入點。” 兩人緩步來到陸沉暫時居住的房間,此時雖然陽光正好,但是陸沉是張碩的貴客,給他安排的這間客房不但位於陰涼之處,門外更是有好幾棵大樹。
房門大開著,陳玄和陸瑾瑜在遠處就可以看到陸沉正和一個一襲白衣的女子面對面在房內下棋。
走的近了,陳玄發現陸沉的臉色果然不太對勁,此時非常蒼白,顯然他已經知道不久之前發現俞靈屍體的事。這幾人接連的死去對陸沉的打擊還是比較大的。
而性格冷淡的白悠悠倒是沒有什麽異樣的神色。想比於其他幾名死去的女子,俞靈只是一個剛來沒幾天的新人罷了。
看到陳玄和陸瑾瑜到來之後,嘴唇上毫無血色的陸沉露出苦笑,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白悠悠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看樣子是想要離開陸沉的房間了。
“白姑娘,你先留步吧,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陳玄出言製止了她離開。
“好。”白悠悠吐出一個字後,便又重新坐了下來。
她非常清楚陳玄想問什麽。上次在湖中島問她話的時候,隻死了墨蘭一人,陳玄懷疑的目光自然不會注意到她身上。可是現在不同了,死的人越來越多,她的嫌疑應該也隨之大了起來。畢竟園子中之前包括冬姐在內一共八人,現在已經死了一半了。
“剛剛發現俞靈的屍體了,你們沒有去看看嗎?”陳玄開口問道。
白悠悠坦然的搖了搖頭,“沒有,即使是俞靈還活著的時候,我和她也不過只見過一兩次,要不是出了這些事,我可能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你呢陸沉,我記得之前你和俞靈挺親近的,也沒有去見她最後一面嗎?”
陸沉沒有回答,用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然後去到床頭拿了一個卷軸過來,遞給了陳玄。
陳玄有些疑惑的把那卷軸打開,原來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像,畫中女子正是俞靈。與之前他在山洞中時倉促畫的那副不同,這個畫卷已經被陸沉染了色。
在他相當出眾的筆力以及用色考究的渲染之下,那個十六歲的俞靈躍然於紙上,誰又能想到畫中女子會變成剛才陳玄在湖邊看到的那具冰冷腐臭的屍體。
“陳大人,我不想去看俞靈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那個丫頭肯定也不會想讓我看到她變成那樣。她就像畫中女子一樣留在我的心裡便足夠了。”
陸沉說話時的感情相當真摯,加上他此刻的虛弱模樣,即使是白悠悠的臉上都出現了幾分動容之色。
陳玄簡直無話可說,這陸沉可真是厲害,不管他此刻是不是真情流露。但是他僅僅憑借三言兩語,就又讓一名女子淪陷了,單是這份功力,陳玄自問是拍馬也趕上不上。
“好吧,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你之前說過你是為了擺脫家裡的婚約,所以才從京城逃了出來,對嗎?”
陸沉不知道陳玄問這件事有什麽意圖,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那麽既然你不喜歡與你定親的那名女子,那名女子對你是什麽看法呢?她是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
陸沉的眉頭緊鎖,似乎是不想提起這件事來。
“陳大人,你問這件事有什麽意圖嗎?難道此事與這裡的命案有關?”
“具體有沒有關系我也不清楚,但是從眼下的形勢來看,死去的四名女子都與你比較親近,而這園子中除了那些丫鬟之外,一共只有八名女子,與你比較親近的四個人都被殺了。我懷疑有人在嫉妒他們,所以才會對她們下手,凶手也有可能並不是園子裡的人,當然這種可能性並不大。”
陳玄說完之後,若無其事的看了白悠悠一眼,不過這個女人應該是見過不少世面的,根本沒有任何表情。
陸沉很快就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吧?雖然我與她們比較親近,但是除了我已經答應要帶墨蘭回京之外, 其他三人與我最多不過是朋友關系,怎麽可能是你說的這樣呢?而且與我有婚約在身的是京兆府尹的千金,她只不過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
陸沉細想了陳玄的話,他發現竟然真的如陳玄所說的一樣,墨蘭是在自己答應為她贖身之後沒多久便被殺。俞靈是在自己堅信她不是凶手,日日前去勸慰她之後,離奇失蹤。春桃與秋水更不用提,自己在初來陽縣之時率先認識的就是她們兩個。
陸沉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白悠悠,凡是和自己親近的舞女都被殺了,而之前白悠悠和自己並沒有什麽瓜葛,她是昨天才開始來這裡看望自己的。
顯然,他此時和陳玄想的差不多,白悠悠會不會是凶手?自己身邊之前總是有其他女子,所以白悠悠沒有機會接近自己,而現在那些女子剛死不久,白悠悠便來找自己了。
不等陳玄發問,陸沉看著白悠悠的眼睛問道:“白姑娘,那天我上山去的時候,你在何處?”
似乎是被陸沉嚴厲的眼神嚇到,白悠悠轉頭看了陳玄和陸瑾瑜一眼,發現他們兩人此時也在注視著自己。
白悠悠心裡明白,看來陳玄也懷疑她了。
“陸公子,那日園子的封鎖解除之後,我便去了風月樓中。”
“可有人能證明當日你不曾離開過風月樓?”陸沉窮追不舍的問道。
白悠悠面露難色,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回答道:“那日我身子不舒服,加上風月樓最近的生意沒有往日火爆,我得了空便在房間裡休息,的確沒有人可以為我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