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一處陰涼地方坐了下來,陳玄用手隨意摘了一片葉子。
“好了,說說正事吧,你和那個墨蘭,你們之間是什麽關系?為什麽冬姐說她最近和你特別親近。”
“墨蘭是一個好姑娘,雖然出身於這種風月場所,但其實只不過是為局勢所迫罷了,而且她在此地數年,卻還能保持本心,這一點難能可貴,說實話,我其實很佩服她。”
“佩服她?”陳玄不解的重複道。
“對,她雖然身陷泥潭之中,但卻依舊向往自由,她的前半生被別人捏在手裡,但是她一直在努力掙扎著,力求能夠掙脫牢籠。這一點與我何其相似,但我想的卻是暫時的逃避,等到我瘋夠了,我大概還是會乖乖的回到籠子裡面去,在這一點上,我不如墨蘭。
所以當墨蘭向我吐露心聲,向我提出要求時,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贖身的錢對她來說或許是遙不可及,但是對我來說卻完全不值一提,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我問她願不願意和我回京城,她也答應了。她以為我喜歡上她了,其實不是的,我不過是要借她來推開那樁親事而已。”
陳玄大概明白為什麽冬姐會說陸沉和墨蘭走的近了,但是這件事也沒有觸及到其他人的利益。墨蘭的死應該與這件事無關的吧,看來得從其他人的身上再找找線索,不過讓陳玄頭疼的是,自己跟這裡的人完全不熟,查起來著實不太方便。
正當他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不經意從一旁的陸沉身上掃過。忽然靈機一動,這哥們不是已經來陽縣大半年了嗎?而且聽陸瑾瑜說,他一直在風月樓中廝混,肯定會對這裡非常了解的。
“陸沉,你想為墨蘭報仇嗎?我指的是,協助我找到真凶。”
“我當然想了,只要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便是。”
“這不是巧了嗎,現在我就有事要找你幫忙了。”
在陳玄知道了這裡出現人命案之後,第一時間就將整個院子封鎖了起來,不再允許任何人出入。
陳玄將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召集了起來,一共也就不到二十名女子,而且一大半都是丫鬟及傭人,和陸沉了解了一下,陳玄才明白這裡住著的這幾名女子都是風月樓裡的舞姬,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並不在這裡居住。
難怪陳玄總覺得這裡的幾名女子個個氣質不凡,就連那最年長的冬姐也是風姿綽約。
“大家也都聽說了吧,墨蘭姑娘死了,是被人殺害的。”
陳玄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女子小聲開口:“大人,能讓我去看墨蘭姐最後一眼嗎?”
“春桃,你別胡鬧,不要打擾陳大人查案。”冬姐厲聲說道。
陳玄不在意的揚了揚手,“你想去的話就去看吧,不過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墨蘭被殺的消息時,這些女子之中並沒有多少驚慌,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其實這園子也就這麽大,知道了很正常。
“大人,請問墨蘭是怎麽死的?”另外一名女子開口問道。
在陸沉的講解下,陳玄知道了這名女子名叫秋水。陳玄對這名女子似乎有點印象,她就是那天看見陸沉在風月樓內為之畫像的兩名女子之一。
“她是被人勒死的,而且目前還沒有任何關於凶手的線索,凶手有可能是外面的人,那麽你們就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也有可能凶手就是這個園子裡的人,那麽她就在你們之間。”
陳玄說話時仔細觀察著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的表情。
果然如同陳玄所預料的那樣,這群女子頓時亂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小丫鬟。對她們來說,來這裡就是為了賺取一份微薄的工錢,犯不著為此搭上性命。
而那幾個風月樓的舞姬倒是要淡定一些,她們經常與一些有頭有臉的人打交道,見識自然不俗。
“啊!”
房間裡突然傳出了一陣驚呼聲,陳玄眉頭一皺。自己不是特意給她叮囑了要做好心理準備的嗎?怎麽還會驚嚇成這個樣子。
不過陳玄和陸瑾瑜依舊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
“你在幹什麽?誰讓你動屍體的?”陳玄看見這個叫春桃的姑娘手才從死者的身上離開,頓時急切的喊道。
“對不起,我看見墨蘭姐姐的眼睛睜的這麽大,以為她死不瞑目,所以我就想讓姐姐把眼睛閉上,但是我沒想到姐姐的眼睛怎麽閉不上了?”春桃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歉意。
陳玄聽到她的話一陣冷汗,這姑娘還真是心大,別人看到這樣一具屍體的話,害怕都來不及。哪會像她這樣還上手去碰屍體?
將這些女子打發出去之後,陸瑾瑜小聲說道:
“陳玄,你覺不覺得那個春桃有些奇怪?還有陸沉,我覺得他也好像有問題。”
“陸沉?他不是你哥嗎?你們家族中都是直接以姓名相稱的嗎?”陳玄揶揄的說道。
“哼,要不是他和我還有那麽一點血緣關系,你看我會不會收拾他就完事了。”
陸瑾瑜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來,她一個女孩子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加上家境相當富裕,所以就給她請了好幾個非常出名的師父來教她功夫。
但是被她這個堂兄陸沉知道了之後,給她好一頓嘲笑。笑她哪裡還有一點姑娘樣子?她也非常看不起陸沉一個大男人竟然整天要麽在紙上畫畫,要麽就醉死在溫柔鄉裡,真是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所以她打心眼裡瞧不起她的這個堂兄,陸瑾瑜自問像陸沉這種人,她隻用一隻手加閉上眼睛都可以輕松把他收拾了。
當官府的人來的越來越多時,這個小園子就顯得有些擁擠了,尤其是死者墨蘭的房間附近。
所以將和墨蘭走的近的春桃以及伺候墨蘭的小丫鬟留下之外,陳玄讓其他人都先各自回房了。但是有一點要求,除非是有了他的命令,否則暫時封閉整個園子。除了冬姐要去風月樓照看生意之外,其他人不允許出入。
仵作去給死者的屍體做完整的檢查了,陳玄畢竟不是專業的,自問也檢查不出什麽名堂出來。而且他知道仵作一般檢查屍體的時候,外人看起來都比較鬧心,所以他打算先出去問問那個表現的稍微有些怪異的春桃。
“是誰第一時間發現死者的?”陳玄打量著這個春桃,她的表現的確值得懷疑。
和自己關系親近的姐妹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去,她表現的同樣有些太淡定了。
她和陸沉不同,陸沉是來自京城的富商之子,見識與城府自然不是春桃這種小姑娘可以比擬的。而且陸沉要比她年長幾歲,閱歷自然豐富些。加上陸沉是這種風流成性,到處沾花惹草,四處留情的性子。陳玄深知一點,越是風流的人,越是生性涼薄。像陸沉這種人,大概就是大學時候女同學口中的渣男吧,不過這種男人倒更是惹人喜歡。
小丫鬟抬頭看了陳玄與陸瑾瑜一眼,很快就又把頭垂了下去。
“大人,是我第一時間發現的,昨晚姑娘說她頭有點痛,可能今天會晚點起床,所以吩咐我今天早上不要去打擾她。可是我眼看已經快到中午了,姑娘房裡還是沒有動靜,而且我在外面敲門也沒有反應。所以我自作主張闖了進去,就看到姑娘已經出事了。”小丫鬟小聲說道,似乎是又想起了墨蘭的死相,因此面色十分難看。
“你呢?你有沒有發現墨蘭姑娘最近有什麽異常嗎?”這句話是陳玄問春桃的。
“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異常?”春桃思考了一會兒,看著陳玄說道。
“說說看。”
“墨蘭姐昨日和我說過一件事,她說陸沉陸公子要為她贖身了,而且還要帶她回京城去,因此姐姐非常高興,當她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也非常為她高興。我和墨蘭姐姐一向走的近,我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麽,她其實早就想離開風月樓了,可是一直苦於沒有贖身錢。誰能想到陸公子才答應完成她的心願,卻遇到了這種事。”
“除了你之外,墨蘭還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春桃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確定,不過這種喜事, 應該她也有和其他人分享吧。”
陳玄一時間沒有什麽頭緒,只能說這個春桃有些嫌疑,但是無法做出任何結論。
看到仵作已經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陳玄就讓這兩個女子先離開了。反正現在衙門裡的人已經把這裡包圍起來了,如果凶手真的在園子裡,也不怕她會跑出去。
不過在春桃很爽利的離開之後,那個小丫鬟倒是去而複返了。
陳玄有些奇怪的說:“你還有什麽事嗎?”
“大人,我還知道一件奇怪的事。”
陸瑾瑜實在是見不得小丫鬟這種軟軟糯糯的性子,十分不耐煩反問:“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陳玄示意陸瑾瑜別嚇到這個小姑娘。
“你想說的這件事是不是關於春桃姑娘,所以剛才不敢說?”
“對,大人,我覺得春桃就是殺人凶手。”
“此話怎講?”
“昨天快到下午的時候,我來給墨蘭姑娘送蓮子湯,但是姑娘卻睡著了,而春桃就在墨蘭姑娘的房間裡,我看到桌子上還有一瓶酒。墨蘭姑娘的飲食都是我負責的,這瓶酒我沒見過,肯定是春桃拿來的。要知道墨蘭姑娘白天的時候是從來不睡覺的,更不會在還有外人的時候睡覺,但是她剛才卻沒有向您說出這一點。所以我覺得她很可疑,而且墨蘭姑娘的身體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卻不會像昨天這樣突然頭痛,我懷疑就是那瓶酒有問題。”
“好,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陳玄面色凝重的說道,如此看來,這個春桃的問題的確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