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之外,陸沉和他的這個堂妹並肩而立。說起來他們兄妹兩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待在一起過了,更不用提好好的說說話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陸瑾瑜總是一副看他不順眼的樣子。
“瑾瑜,你和陳玄的感情似乎挺不錯的?我原本還聽說你們的關系很差呢。”只有他們兩人在此,所以陸沉直接稱呼了陳玄的名字,在別人眼睛陳玄還算是一方父母官,但是在他這種京城巨富之子的眼中,實在是不值一提。
“那當然了,他以後會是我的夫君,我們的感情當然會很好。”
“哦?這倒是奇了怪了,我記得你從小不是最討厭像我這種文質彬彬的男子了嗎?難道陳玄和我有什麽不同?”
“你說錯了,我討厭的只是你罷了。陳玄和你當然不同,他才不會像你這樣,整個就是一花心大蘿卜,一天到晚沒事乾就知道拐騙良家婦女。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我怕我會忍不住揍你一頓。”陸瑾瑜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陸沉。
陸沉連說了三個好字,看似想要繼續和陸瑾瑜理論一番,不過腳下倒是很誠實,乖乖的朝遠處走去了。看來他也知道,陸瑾瑜的有些話,並不僅是說說而已那麽簡單。
房間之內,俞靈早已被嚇破膽,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不是殺人凶手,我真的沒有殺墨蘭姑娘,我也不知道那件紗衣就是凶器。”
陳玄當然知道她不是凶手,他這麽說只是想讓這俞靈說出真相而已。
“既然你說你不是凶手,那就把你隱瞞的所有事都說出來吧。切記,千萬不要再說謊話了,那只會加深我對你的懷疑。”陳玄伸手想要扶她起來,但是在手還沒有觸碰到她身體的時候,就看到她下意識的朝後躲了躲。
陳玄乾脆停住了手,她願意跪就跪著吧。
“大人,我知道凶手是誰。”
“誰?”陳玄同樣被俞靈的話嚇了一跳,原本只是以為她會說出自己之所以隱瞞的原因。但是沒想到這丫頭如此給力,竟然直接說她知道凶手。
俞靈伸出纖手,手指的方向正好是一面牆壁。
“凶手就是住在我隔壁的春桃,就是她殺的人,不但如此,她還想要嫁禍於我。枉我一片真心待她,還想著要替她隱瞞,沒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
俞靈似乎要哭出來了,陳玄一時間亂了手腳,在哄這種小女生方面,他還真沒多少經驗。
“你,你能不能先別不要哭。或者把事情先說清楚了再哭好不好?”
陳玄十分頭大,怎麽就不能像陸瑾瑜那樣爽快呢?
“我到這裡一共才不到七天時間,前幾天的時候,冬姐怕我不習慣,就讓我無須去大廳和她們一起吃飯,每次都有別人將飯菜送到我房裡來。所以我在這園子裡可以說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我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春桃了,她就住在我隔壁,而且性格很開朗,沒事的時候就總是來找我說話,而且她對我特別好,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和我一起分享。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她拿了一瓶甜酒過來,我原本是沒喝過酒的,但是冬姐說過讓我得學著喝酒,那天應該是我第一次喝醉吧,而且春桃也喝醉了,就睡在我房間裡。從那天起,我就覺得春桃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人,身上一點架子都沒有。”
陳玄想聽的並不是她們之間的這些相處細節,但是又不好出口催促她,只能耐著性子聽她講下去。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她竟然要陷害我。
墨蘭死的那天晚上,我都要睡覺了,她突然來找我,說想吃我做的桂花糕,我當時沒多想,就讓她在我的房間裡等著,我自己去廚房忙活了。將做好的糕點給她之後,她就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睡醒的時候,她又來找我了。那個時候還沒人知道墨蘭已經被殺了。
她讓我去教她的小丫鬟做桂花糕,這樣以後她要是再想吃的話,就不用再麻煩我了。我就又把她一個人留在了房間裡。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墨蘭被殺的消息,我躲在房子裡沒敢出去,到了晚上想要換衣服的時候,竟然發現那些蘭花的殘枝和剪刀就藏在我的箱子裡。我知道你們在找這個東西,而這個東西應該就是指向殺人凶手的證據。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我怕你們會懷疑到我身上,所以我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把那些東西丟掉。
至於那件衣服,我也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是我沒多想,我匆忙之間還以為是因為衣服是被壓皺的,加上我很喜歡這件衣服,就沒舍得丟掉。”
說完之後,俞靈抬頭看了陳玄一眼,看到他正在思考著什麽。俞靈覺得陳玄應該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所以撐著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跪了這麽久,她的膝蓋疼得厲害。
“你是說,你的這件衣服是被春桃在晚上的時候偷走,然後第二天早上再給你還了回來?”陳玄在想她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絕對是這樣的,我當時就感覺到有點奇怪,明明那天晚上我才給她做了那麽多糕點,她一個女子,加上已經那麽晚了,怎麽可能吃的完?而且第二天早上來的時候實在是太早了,我還納悶為什麽她要來的那麽早,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她分明是害怕要是再拖的晚了,一旦墨蘭被殺的消息傳了出來,她就沒機會把東西放到我房裡了。”
俞靈的話終於說完了,陳玄的疑問卻沒有減輕多少。就算她說的是事實,但是她為什麽剛才要隱瞞去廚房藏東西的人是她呢?
按照俞靈的說法,她之所以隱瞞是擔心官府的人會根據那些東西懷疑到她身上。看似有道理,但是陳玄知道這絕對是一派胡言。
從她指證春桃是凶手的話語中來看,她的邏輯與頭腦十分清楚,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糊塗的人。她應該知道只有幫官府找出真凶才是唯一為她洗脫嫌疑的方法,像她故意丟棄證物的舉動,反而會讓官府更加懷疑她。
“可是你剛剛還在隱瞞。”陳玄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對她的不信任。
“大人,我…”
“你什麽?你是不是想說你隱瞞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還是說你隱瞞是為了保護和你走的非常近的春桃?”陳玄反問道。
“大人,您怎麽知道…”俞靈滿臉疑惑的說。
“我怎麽知道?小丫頭,你和我玩這個還太嫩了點。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如果再敢有一句謊言的話,我就直接把你當凶手處置了,我也懶得再查了。你應該聽說過兩個月前的那起凶殺案吧,我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主。”陳玄恐嚇著她。
俞靈的臉色又變了變,像是在權衡著什麽,不過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好吧,我老實交代,其實剛才那些話,都是春桃姐故意讓我那麽說的。在昨天晚上的時候,春桃姐突然來找我,她手裡拿著的就是用那件紗衣包著的蘭花殘枝和剪刀。她說這些東西是突然出現在她房間裡的。
春桃姐和我的性子不同,她總是不在房間裡,所以不知道是誰把這些東西放進去的。”
“可是她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給你?”陳玄不解的問。
“大人,其實有一點我沒有說謊,我和春桃姐的關系的確特別好,這是千真萬確的。而且在進風月樓之前,她就幫助過我。所以我很信任她,她說她不是凶手,我也相信。
但是這些東西在她手上,加上平日裡她和墨蘭走的很近,你們是不會相信她的,所以她想讓我幫她。
因此就有了我的第一套說辭,我們想要把這件事賴過去,如果可以成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實在賴不過去了,就把她供出來吧,所以我的第二套說辭也是春桃姐教我的,我原本以為我可以挺住,但是我還是高估自己了。”俞靈有些愧疚的說。
“那紗衣是怎麽回事?”
“春桃姐說,你們只是在查找蘭花和剪刀而已,這件衣服不打緊。而且她還打算日後再找找這件衣服的主人,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栽贓嫁禍給她。”說完,俞靈就把那件衣服拿了起來。
俞靈的身材比較嬌小,當她把這件衣服在身前比劃的時候,陳玄明顯可以看出這件衣服根本不合她的身。
陳玄揮揮手示意俞靈先出去。
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了,如果俞靈沒什麽心機的話,她說的應該就是真的,那現在的關鍵點就在春桃身上,春桃交代給俞靈的那些事又有多少可信度呢?這一點不得而知。
如果俞靈的城府真的深到一定地步的話,她的這些話全都是編造出來的,那麽這一切有沒有可能呢?陳玄發現這樣想的話其實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她也說了,春桃經常不在房內,她去隔壁偷一件紗衣過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至於讓她們兩人對峙,倘若這一切都是俞靈精心編造好的謊言,那麽對峙的結果大概就是雙方各執一詞,多半沒什麽結論。
陳玄的腦海中很快有了好幾個念頭:俞靈就是凶手,她在誣陷春桃。春桃是凶手,她想借單純的俞靈來共同誣陷別人,至於被誣陷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目前還不得而知。再就是她們都不是凶手,俞靈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凶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