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為食,有大活人被吃了?
如果說現在的世道還有這種事情,那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畢竟陳玄的認知裡,現在是太平年代。
在兵荒馬亂的時,或許的確有過以人為食的事情出現過,甚至連更為慘烈的易子相食也曾有過。不過那都有一個大前提的,那就是人們的生活已經困苦到了非常極端的地步。
就算之前他們在古拉族那裡,鎮上的人都是缺少糧食的。可從來沒有人想過以人為食。
但凡樹林裡還有一株野草,還有一棵活著的樹木,那麽人們都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而這寧州城如此繁華,相當富庶。即使有個別百姓窮困到極點,但也絕對不會達到以人為食的地步。至少他們此時所在的這酒樓中,每天都會有不少剩飯剩菜拿出去丟掉。
尋常人自然不會對那些殘羹剩菜有任何胃口,可真到了即將餓死的時候,恐怕與吃人肉比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吃那些殘羹剩菜吧。
陳玄叫住了這個店小二:“你先別忙著走,坐下來,我有些事想問你。”
“客官,您是想問關於我說的吃人的事吧?”
“當然,先坐吧。”
“可是,我還有活要乾,不能讓掌櫃的看到我在這裡偷懶啊。”
什麽不能偷懶,潛台詞不就是要錢嗎?
陳玄也很懂,拿出一塊碎銀子擺在店小二的面前後,這店小二也不嚷著說要去忙了。
“放心吧,你們掌櫃的不會說什麽的。先和我說說你剛才說的有人被吃是怎麽回事?”
店小二又偷摸的看了陸瑾瑜一眼,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極端恐怖的事情一般,他顫巍巍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大概是在一個月之前吧,城裡有一個年方十八的姑娘被人給吃了。”
“你能不能說清楚點?一個姑娘被人給吃了,這怎麽可能?一個大活人能被人給吃掉?”
“不,我是沒機會親眼見到那個場面,也只是聽別人說的而已,當然不是完全吃掉了,只不過那女子身上有被人啃咬過的痕跡,最嚴重的就是臉上了,幾乎面目全非,一塊好肉都沒有。像是有人用牙齒生生的將她臉上的肉嘶咬下來一般。”
“會不會是什麽野獸?”陳玄試探著問道。如果是有野獸,比如狼或者野狗之類的,咬死一個人倒也不是太過離奇。
“我不知道,可是城裡傳的沸沸揚揚的,如果只是野獸的話,應當不會讓人們如此提心吊膽。而且那些官老爺們說,被啃食的女子是死在自家的床上。除了被咬死的人之外,房間裡的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無損的。我覺得這不像是什麽野獸所為。而且這只是第一個被咬死的女子。後面還發生了另外兩例則更是離奇,第一個只是臉上的肉似乎被人給啃食掉了。而後面死去的這兩個人,不但是臉上,就連身上的肉也基本上全都被人剔了下來。當被發現的時候,除了骨頭上連著的一些沒有剔除乾淨的肉之外,先天晚上的大活人幾乎變成了一具屍骨。”
“死去的這三個人都是女子嗎?”
“對啊,要不然你看現在還有哪家的女人敢隨便出來嗎?死去的這三個不但是女子,而且都是年紀非常輕的漂亮女子。其中有一個是城中妓院的頭牌。另外兩個則都是有錢人家的身嬌肉貴的大小姐。而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每個人都是貌美無比,皮膚嬌嫩的。我也不知道您二位是什麽來頭,不過這位姑娘長相俊美不凡。還希望您在城內的時候務必多加小心。”店小二收了銀子,說話之間自然多了幾分關切。
等到陳玄兩人大概了解了這裡的情況後,看著桌上的這些酒菜失去了胃口。他們兩個人都是典型的肉食動物。只是剛剛從店小二口中聽來的那些東西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又是什麽臉上的肉全被啃咬了下來,又是全身上下都被拿刀將肉剔了下來。現在哪兒還能有什麽胃口呀?沒有直接嘔吐,都算是不錯了。
兩人相顧無言,在用了好長時間將心中的那份惡心感覺壓抑下去之後。陳玄終於開始動筷子吃起飯來。
陸瑾瑜的肚子其實也餓,不過她還是沒有從那個店小二所描述的駭人事件中回過神來。
只能苦著臉看著陳玄一下一下的動著筷子。
“你都不覺得瘮得慌嗎?怎麽還吃得下呀?”
“這有什麽受不了的,我曾經親眼見過比這種惡心多的東西,還不是照樣吃飯。”
陸瑾瑜壓根就沒信,在她眼中,陳玄就是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而已,哪會見過多少世面呢?
兩人都已經非常熟悉,自然也不會再客氣,對於桌上這一盤有滋有味的牛肉,陳玄覺得好吃。便接二連三地將其往自己嘴裡塞去。
陸瑾瑜看得著急,用筷子在陳玄的手上敲了敲,“你給我留一點兒。”
桌上的四樣精致小菜,陳玄大概每一樣都吃下了一半,覺得自己差不多了,便乾脆放下筷子。
“行了,別發呆了,趕緊吃吧。”
“不行我吃不下,心裡直犯惡心。”
陳玄笑著說道:“這有什麽可惡心的?你只要想想人的生命之所以值得我們敬畏,因為我們都是同類。而當一個人死了之後,那麽剩下的那具冰冷的屍體就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只是一個物件,那就算這個物件再駭人聽聞又能如何?為什麽會覺得惡心呢?一條魚,一隻兔子,一頭豬,它們在被殺死之後,將其身上的肉全部割了下來,你看著的時候會覺得惡心嗎?不會啊,那為什麽聽到人的屍體就會覺得惡心呢?更何況你現在連看都沒看,只是想想而已。瑾瑜,你就是想太多了。我這樣跟你說吧,你只聽說那個小二說有人身上的肉都被剃了下來,所以覺得惡心。可你難道忘了嗎?你之前還老是咬我胳膊呢。”
說著,陳玄揚起了自己的胳膊。這話倒是沒說錯,陸瑾瑜早些時候下手沒輕沒重的,有時候被惹得生氣了,也不敢動手報復,只能抓著陳玄的胳膊用力咬去。
“別亂說,這能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的,乖,吃點東西。”陳玄夾起一塊紅燒肉遞到陸瑾瑜嘴邊。
陸瑾瑜萬分不情願的張開嘴,不過將肉吃下去之後,立刻乾嘔了一聲,將之吐在了碗裡。
“算了算了,我不吃了,實在是沒胃口,等什麽時候有胃口再吃吧。”
看著陸瑾瑜的表現,陳玄不由得在她的腹部打量著。自從從古拉族離開之後,這一個多月以來,陸瑾瑜似乎是比以前要稍微圓潤了一些。在加上她胃口這麽差,看到油膩的肉類便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陳玄的腦筋急轉,很快就做出了一個推測。
他急忙抓起陸瑾瑜的手問道:“你最近幾天是不是有些嗜睡,而且一直想要惡心嘔吐,渾身力氣也不足?”
“倒也沒有啊。”陸瑾瑜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擔心我生病了?放心,我沒有生病。只是剛才聽到那些事情覺得有點惡心,所以吃不下東西而已。昨天在馬車上我還吃了那麽多呢,你還說我只知道吃。”
陳玄有些急切的說:“算了,你這人腦子不太聰明,和你說不明白,我帶你去看看大夫吧。”
“不要,看什麽大夫?我好好的為什麽要去看大夫?”
“不聽話?”
看看周圍沒人注意,陳玄在陸瑾瑜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陸瑾瑜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聽到了比剛剛店小二說的更可怕的事。
她的手微微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可思議的說道:“不可能吧?”
“有什麽不可能的去找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陳玄去結帳了,陸瑾瑜又夾起桌上的一塊紅燒肉,想要硬逼著自己吃下去。
可還是沒有成功,嚼了兩下就吐了出來,實在是難以下咽。
她的手依舊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嘴裡嘟囔著:“不應該啊,之前像這種量,我一個人吃一盤子都沒問題的,怎麽今天一點都吃不下了?”
來到醫館之後,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大夫。整個人圓圓胖胖的,看起來非常和藹。
“您就是范大夫吧?”
“你們是來看病的嗎?”范大夫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下。心中有些納悶,這兩人的臉色看起來都非常健康呀,不像是被病痛折磨的樣子。
不過這名女子倒是挺膽大的,畢竟最近城裡出了這麽多事。
陳玄掏出一小塊銀子,對范大夫說道:“我妻子食欲不振。而且總是惡心乾嘔,所以想要您幫他看看。”
當著外人的面被陳玄稱為妻子,陸瑾瑜的臉紅了一分,加上她最近一段時間好吃懶做,臉上也長了些肉,看起來憨得可愛,根本不像是一個武林高手。
聽到陳玄的描述,范大夫自然也明白了一些。原來並不是身體抱養,而是這個做丈夫的推測妻子有喜了。
不過在范大夫給陸瑾瑜把了脈之後,臉色卻變得怪異起來。
他並沒有多看陸瑾瑜,而是側過頭看著陳玄:“這位公子,您是覺得您的妻子有喜了嗎?”
“對呀,難道不是嗎?”
陸瑾瑜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畢竟這是她人生中的頭一遭,她呆呆的說道:“大夫,難道我真的有喜了?”
胖胖的范姓大夫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哪是有喜了呀,我看你脈象,明明顯是最近一段時間心火過旺導致的食欲不振。你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經常暴飲暴食?”
原來並不是有喜了,陳玄有些尷尬地笑笑,無奈的說道:“是的,最近她是吃的有點多。”
“誰吃的多?”陸瑾瑜在底下踩了陳玄一腳。
范大夫笑呵呵的說者:“身體倒是沒什麽大礙,而且我看姑娘的體質也非常不錯,之所以今天沒有胃口,僅僅是因為這些日子吃的太多並且運動太少導致的。我就不給你開什麽藥了。回去之後多吃幾天蔬菜,少吃點肉,沒事的時候多走走,很快就可以恢復的。”
“那謝謝大夫。”這范大夫倒也是個有趣的人,他家開著藥館,卻絲毫沒有想要賣藥的意思。
並且他還親自將兩人送了出來。
“年輕人,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對,我們只不過是在這裡暫時歇歇腳而已,趁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將寧州城的美食都吃個遍,不過你也說了她最近一段時間得多吃蔬菜。那我們正好可以在這裡多停留幾日,就當是為瑾瑜調養身體了。”
“在這裡多留幾日倒是無妨,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點,必須得多加小心。最近你們應該也察覺到了這裡不太平吧?”
“您值得是吃人那件事?”
“你們也知道?”
“略有耳聞罷了。”
“唉,這事太過詭異。雖然現在只有三個人被害,對於這偌大的寧州城來說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不過對人們的心理壓力是非常大的。我就不和你們多說了。總之你們得多加小心。”
“謝謝大夫。”
陸瑾瑜在前面走著,為老不尊的范大夫在陳玄耳邊小聲說道:“剛剛你以為你妻子有喜,看你那神情似乎是挺高興的。年輕人,你還得多努力耕耘啊。”
沒想到這看起來一本正經的范大夫竟然說出這種話, 陳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還沒等他回話,范大夫又笑呵呵的回去了。
陸瑾瑜跺著腳說道:“都怪你,好好的非要幫我找什麽大夫,還說我有喜了,這下好了丟死人了。”
“這怎麽能怪我呢?是你自己說你沒胃口的嘛,而且還一直乾嘔,再說了你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之前粗了許多?”
“我…”
陸瑾瑜想要辯解,不過她的雙手在自己腰上比劃了一下,似乎是比之前胖了一些。不過看看陳玄也一樣,比她好不到哪裡去。
她用力捏著陳玄腰間的肉。氣憤的說道:“還是怪你,要不是你帶著我胡吃海喝的,我會長胖?”
陳玄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和陸瑾瑜在一起,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講。她有理的時候。你自然講不過他,她沒理的時候。她的拳頭就是最大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