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徐士行談一談。並且是單獨的談一談,得避開所有人,準確的說是要避開徐士行的兒子徐念卿。
因為這對父子表面上和和氣氣,可實際上卻各有各自的打算。做兒子的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做父親的由於身體患病沒有精力關注此事。徐士行忌憚陸瑾瑜的身份,對他們兩人客氣有加,而徐念卿看向陸瑾瑜的眼神卻總是不對勁,暗含太多的意味。
諸如此類的互相矛盾的地方還有很多,正是因為這麽多原因。陳玄想要和徐士行進行的談話則必須得避開他的兒子徐念卿。因為陳玄即使不知道徐念卿當真正想要做的是什麽,可有一點,他似乎總在和他的這個父親暗地裡較勁。
由於陳玄兩人是在天剛黑的時候就去挖墳的,所以等他們忙完一切回到城主府時,夜還未深。
幾間房子還有亮光,正門也沒有鎖上,兩人乾脆就從正門回來。
門口的侍衛雖然早就認識他們兩人了,可看到隻穿著貼身衣物的陳玄後還是多打量了幾眼。
要是陸瑾瑜的話,在這種眼神打量下必然會無地自容,不過陳玄奉行的是只要我出門沒帶臉,那我今天就不會丟臉了。所以他昂首闊步的從那幾名侍衛吃驚的眼神中踏了進去。
陸瑾瑜都替陳玄感到丟人,所以她拉著陳玄的手,想要將他趕緊帶進房裡。
不過陳玄卻看到了徐念卿的身影,徐念卿此時正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花園外側的石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陳玄掙開陸瑾瑜的手說道:“你先回房去等我,我和徐大少爺說幾句話!”
“你和他說什麽?”
“沒事的,隨便聊聊。”
“好,那你早點回來,我在房裡等你。”
陳玄的打扮也將徐念卿嚇了一跳,試想想,府裡的大部分人都睡了,他一個人坐在漆黑的院裡賞月,正走神呢,忽然有一個身穿白白衣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不是徐念卿本身就膽大一些,恐怕早就被嚇得夠嗆了。
“陳公子?你這一身打扮不得不說…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這有什麽,反正大家都休息了,也沒有人看到。”
“那陳公子怎麽沒休息?”
看來徐剛才走神走的嚴重,並沒有察覺到陳玄和陸瑾瑜是從外面回來的,陳玄也沒有糾正這一點,他笑著說:“你也知道啊,今天我們中午的時候才起床,所以晚上睡不著,就出來溜達溜達。你呢?徐少爺怎麽也沒有休息?”
“和你差不多,你應該也能察覺到我身體不太好,由於種種原因,我的睡眠很差,晚上經常睡不著。所以也出來溜達一下。”
陳玄忽然想起了什麽。
“對了,那昨晚呢?昨晚也是早就休息了,還是像今天這樣出來溜達了。”
徐念卿不知道陳玄為什麽會這麽問,他作出思考的模樣,想了一下說道:“昨天我好像睡得比較早吧,應該是累了一天,所以早就回房休息了。”
陳玄點點頭:“難怪…”
“難怪什麽?”
“難怪我昨晚在外面賞月,沒有看到徐少爺你。”
陳玄心中冷笑,這家夥是在撒謊。
估計他說的睡眠質量差是真的,可昨晚他跟奔就不是早就上床休息了。因為當時陸瑾瑜還拿著一塊石子扔在房裡嚇唬他來著,卻沒有引起任何的反應。
那個時候夜也已經非常深了,可他卻不在府中。而等到陳玄和陸瑾瑜昨夜回府的時候,已經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亮了,可那個時候這徐念卿的房裡還傳出那麽奇怪的聲音……這家夥也認識,
身體不太好,要那麽折騰。回房之後,陸瑾瑜抱怨道:“真是不知道你和那個家夥有什麽好說的。”
陳玄歎息道:“我以後再也不和那家夥多說話了,就沒一句真話,總是在撒謊。”
“什麽?他剛剛又騙你了。”
“是啊,昨天晚上你不是拿石子在他的房間扔了嗎?那時候一點動靜都沒有,房間裡肯定是沒人的。剛剛問他,他說他早就休息了。”
“就這?也不一定是撒謊吧,說不定是他睡得比較死。”
“當然不是,他和我說他睡眠質量很差,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醒來了,所以經常睡不著。今天也睡不著,才在外面待著的。你說說看,他是不是滿嘴謊話?”
“那昨晚他又幹什麽去了?”陸瑾瑜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她猶豫了一會說道:“我們後來回來的時候,聽到了從他房間裡傳來的那種聲音嗎?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私會什麽女子?”
“更不知道他昨晚前半夜跑到哪裡去了。算了我們不管他。”
因為今天起床太遲了,所以陳玄並沒有多少困意。
陸瑾瑜閉上了眼睛,不過陳玄卻不由得在腦海裡整理起眼下的事情。
現在最大的問題點就在於尋遇和本應該躺在城南空墳中的那名女子。
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呢?
在尋遇死去的地方並沒有發現死老鼠,而在那名女子的家中卻發現了死老鼠的痕跡。
與第一個死者相同,在床底下發現了死老鼠了。
看樣子,那名女子應該才是真正的第二名死者。至於為什麽說應該,則是因為陳玄並沒有親眼看到那具屍體,並且墳墓是空的。
再往後順延,那麽尋遇是第三名死者。
可新的問題又產生了,其他的兩名死者之間間隔都那麽短,第二名與第三名死者怎麽會幾乎同時死去?
倘若這兩名女子不是同時死去的,那麽尋遇應該是知道城南的那名女子已經死了的。怎麽沒有將這事告知給其他人呢?
答案就是她和范大夫都知道凶手是誰,並且和凶手關系匪淺。
可即使是這樣,凶手依舊是殺掉了尋遇。難道是因為他不放心尋遇嗎?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任何秘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尋遇就是一個例外情況,凶手根本不想殺她,可為了保密,只能對她下手了。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這兩名死者之間的時間間隔為這麽近的原因。
想要支持這個推論成立的前提條件就是范大夫和凶手關系很好,范大夫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不對勁呀,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想要對尋遇下手時,范大夫難道就沒有阻止嗎?
至於尋遇的死,依舊沒有見到她的屍體。陳玄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非常令人不安的念頭,那就是尋遇的死也有問題。
可尋遇的死是大家都知道的。官府肯定已經調查,。如果有問題的話,應該指出來了才對。
所以要麽就是尋遇的死沒有問題,要麽就是的確有問題,調查的人卻沒有發現問題的所在之處。
陳玄琢磨著要不要把尋遇的墳墓也挖開看一看,不過這個念頭一出來就被他打消掉了。
尋遇和城南的那名女子不同,她和范大夫從明面上都是以父女相稱的。對范大夫的懷疑雖然有了詳實的證據,可以陳玄一人之力是五法隨意而為的,必須得尋求徐士行的幫助。只有徐士行答應了的情況下,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將尋遇的墳墓挖開。
不過這也太讓人遭心了,尋遇已經死了一個月,而且是在這種溫度下。
其實是就算把屍體擺在面前,陳玄大概也沒有辦法從屍體上得到太多的線索,屍體此時肯定已經嚴重的腐爛掉了。
想了想, 陳玄還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陸瑾瑜常說對待死者應該尊重一些,不過陳玄卻是向來不信什麽鬼神之說的,他可以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將尋遇的墳挖開,只要有人支持他這麽做。
可他不想這麽做,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罷了。尋遇的死是大家都知道的,許多人都知道這事,埋葬她時候肯定不止范大夫一個。尋遇的屍體應該是沒有問題。
還是那句話,就算有問題也不會被他一個外人發現。
與其這樣打草驚蛇,道不如沿著城南那名女子的線深究下去。
那麽接下來的調查方向應該就是在徐士行的支持下,從那名得了花柳病的女子展開詳細的調查。
毫無疑問,她才是整個案件中最為關鍵的疑點。她很有可能就是第二個被殺害的人,可卻在某種原因下,因為幾乎同時死去的尋遇,而將她的死歸結在了其他原因上。
城南的這名女子原先也是翠紅樓的風塵女子。雖然後來已經成功贖身,不過依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她和翠紅樓的老板柳在溪仍然可以搭上線的。
抓捕柳在溪是繼續要進行下去的事,而對於城南的那名女子的調查同樣非常關鍵。陳玄覺得他可以繼續將那些流浪漢請來監視范生堂了,因為范大夫此時的嫌疑非常大。
就在陳玄全神關注的琢磨著這些讓他糟心惱火的事情時。忽然感覺到一只有些冰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雖然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肯定是陸瑾瑜。
“怎麽還沒睡?”
陸瑾瑜手上的力氣加大,含糊不清的說道:“睡不著,一點都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