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心有余悸。

剛剛他甚至心中警兆都沒有任何預感，要不是海德拉在他耳邊嘶鳴了一聲，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簡直就是從死亡線上走了一遭，他畢竟才二階，要是大腦被破壞，就算死不了，估計也是喪失所有戰鬥力，只能任人宰割。

“竟然躲過了?”

那道陰影扭曲映在牆壁上，仿佛真的只是影子，卻從中傳出人類的身影，沙啞而生澀，似乎對林肯躲過他這勢在必得的一擊頗為驚訝。

“能夠找到這裡來，果然還是有幾分能力的。”

陰影嘿然一笑，陡然一個躍動。

“不過你還是要死！”

唰！

陰影直接從林肯腳下冒出，下一秒直接從二維化做三維，出行在他身後，再次背刺！

“找死！”

林肯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蔑視，仿佛他只能任憑宰割，這種情形就算佛也有三分怒火，更何況是剛剛從逃過一劫的林肯，一個錯步躲開，反身便是一拳轟出！

轟隆！

攜帶著巨大力量的鐵拳穿過陰影，直接落在身後的牆壁上，頓時砸出一個駭人的大洞，密密麻麻的裂紋四處蔓延，整個墓室甚至都震動了一下。

“嘶！”

這下連陰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重新落回了牆壁上，被林肯恐怖的力量嚇了一跳。

“你不是人類，你是什麽怪物?”

陰影很震驚，顯然從來沒有接觸過林肯這樣的存在，明明外表是人類模樣，結果一拳轟出，差點連走廊都給掀翻了，要知道這裡面可是專門設置有防護結界的！

“我當然是人類，不過你卻已經不是了，可悲的家夥！”

林肯收回拳頭，眼睛虛眯，視角切換之間，倒是已經將這個陰影的本質看得清清楚楚，一片通透。

“你有什麽資格來可憐我！”

似乎被林肯說到痛處，這個陰影瞬間暴怒，身形再次躍出，這次卻不再是一個整體，而是散成無數線條，如一張大網朝著他籠罩過去。

你再躲給我看看！

陰影發了狠，直接使出殺招，不但是因為被激怒，更是因為感受到了威脅。

“何須躲避?”

誰知道林肯冷笑一聲，面對襲來的大網，竟然以更快的速度迎了上去，身軀碰撞，仿如幻影般從網中穿了出去，毫發無損！

“怎麽可能?”

陰影在林肯身後重新聚合，化作一片扭曲，震驚莫名，失聲叫道，“你怎麽可能知道，猜的，你一定是猜的！”

說罷回身又朝著林肯撲來，這次卻被輕易躲過，根本連碰都碰不到。

“自欺欺人！”

林肯搖了搖頭，這道陰影的存在方式奇特，從現實世界看只是一團陰影，但在靈界看，卻依舊是一團陰影，也只有林肯這樣身處現實，卻能夠看到靈界的人，才能發現其中端倪。

因為這團陰影的本體，赫然是在靈界與現實世界的夾層當中，就好像兩塊玻璃合攏，中間的空隙一般，從兩邊看，都只能看到影子，無法具體觸碰到。

林肯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特的生命，存在的條件十分苛刻，只有像眼前這間墓室裡，靈界與現實交融，才會出現這樣的夾層，也就是說，這團陰影的活動范圍，其實就僅限於這間墓室中而已。

這是一道活著的防禦機制，無論從靈界還是現實層面，都無法攻擊到這團陰影，除非能夠打破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撕裂空間。

某種意義上來，這等同於無敵。

這可比從靈界攻擊還要無賴，就連林肯看透之後，也立即熄滅了反擊的心思，能躲就躲。

但相對來說，這團陰影想要攻擊到靈界或者現實世界的生物，同樣也十分困難，別看其氣勢洶洶，實則顯露在外的絕大部分都是投影，只有在攻擊落到身上的那一瞬間，才會化作實體，否則便根本毫無殺傷能力，只是幻影。

只要掐準這一瞬間躲避，或者乾脆如林肯一般主動迎上去，便根本毫無威脅。

當然說的容易，實際上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完全是天方夜譚，除非像他一樣能夠清晰看到兩個世界，否則誰能分辨是真是假，誰又敢賭自己臨身的攻擊只是幻影?

林肯更是在陰影攻擊的刹那，感應到了幾分屬於人類的氣息，想來這種生命根本不可能自然誕生，才會搖頭說是可憐。

想想看，被禁錮在這樣一個狹*仄的兩界夾層中，活動范圍不過一間墓室，外界的一切對其來說都是幻影，存在的意義就只在於消滅入侵者，這可比坐牢要慘多了。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永生永世將你困在一個小黑屋裡，連死亡都是奢望，承受無盡的孤獨與折磨。

“停手吧， 你碰不到我，我也摸不到你，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林肯開口道。

“你是入侵者，我們之間能有什麽交易?”

陰影發出晦澀的聲音，仿佛自另一個世界傳來，話雖如此，但動作卻停了下來，沒有繼續攻擊。

“交易的內容，是你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而我，來幫你解脫！”

林肯抬眼看著陰影，繼續說道。

“哈哈哈，我活得好好的，需要你來幫我解脫?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陰影沒想到林肯說的交易內容是這個，頓時爆發出一陣狂笑，語氣滿是嘲弄。

“你真的還想這樣活著嗎?”

林肯不為所動，淡淡說著。

陰影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而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你覺得你屬於哪一種?”

林肯表情淡然:“而且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存在與這間墓室有關，只要摧毀這裡，你自然就會湮滅，不留一點痕跡，我說的交易，其實你答不答應結果都是一樣。”

“但你將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我也許能夠幫助你報仇，想來你應該不是自願變成這種模樣的吧?”

但凡是人類，都不可能自願，就算當時願意，但是真的經歷過之後，也必定會感到後悔，人類從來都是多變的生物，從一而終向來都是極少數。

不要低估某些人的意志力，但也不能高估絕大部分人的意志力，這就是人性。

一片沉默。

良久之後，才從陰影中傳出晦澀的聲音:“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