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殘月如鉤，細風斜柳。

　　別院外，小溪旁。

　　獨孤敗人立於溪邊，望著潺潺流水，怔怔出神。

　　“燕明?”獨孤敗人雙耳微動，頭也不回的說道。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

　　燕明負手，腳步輕邁，說不出的灑脫寫意。

　　“好一句秦時明月，呵呵……”獨孤敗人望著溪中殘月，喃喃自語。

　　*

　　“怎麽?獨孤師兄也有感春傷悲的時候?”燕明微微有些詫異。

　　說完他又咧開嘴笑了笑，說道:“也是！人總有兩面，或者多面性。也許，你平日裡，那些飛揚跋扈，不過是你表面的偽裝掩飾，也許心內多悲多傷，可是，又有誰人知曉，不過是故作堅強。”

　　“哦?”獨孤敗人終於扭過頭來，以似乎從未認識燕明的眼光，上下打量，良久才說道:“似乎，你並不簡單！”

　　“天地束縛，何人解脫?根骨好一點，或者差一點，都不過是，短短數十載的事情，即便修道至高，也不過區區三百年。

　　所以，你我都是，這世間的凡人而已，何以簡單或不簡單?”燕明又抬頭望了望殘月。

　　獨孤敗人本來極細的眼睛，此時已眯成了一條縫，說道:“是嗎?不過你說的倒是有趣！有趣得很！有點像說書先生。

　　原本以為你性格挺悶，呵呵......不想是故作平庸，隱藏性格，就是為了潛入本大爺的別院?”

　　燕明微微一笑，說道:“獨孤師兄的話過了，你挑選之時，我本來低著頭，本就不想被你挑中......”

　　“哦?”獨孤敗人略微沉思後，又說道:“說得也有些道理！有趣！有趣！你先回別院內吧！”

　　燕明面露人畜無害的微笑，身形一動不動。

　　“我說過，這別院之內，誰武力第一，誰便是師兄。莫非，莫非你認為，你可以當本大爺的師兄?”獨孤敗人劍眉一揚，說道。

　　“師兄?師弟?我無所謂的。只是，我想向獨孤師兄，借幾樣東西！”燕明淡淡地說道。

　　獨孤敗人的呼吸漸漸沉重，說道:“什麽東西?”

　　“你身上的牌子！”燕明指了指獨孤敗人腰間所系的金牌，又瞧了瞧其身上的錦衣華服，說道:“這身衣服鞋襪，也一並借了！”

　　“大膽！來人！”不知為何，一向自傲的獨孤敗人，心中竟然有些發虛。

　　燕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說道:“不用叫了，原來貴宗的斷經截脈手，還是有用的，估計不出四五天，他們是醒不過來的！該你呢！”

　　*

　　獨孤敗人“哼”了一聲後，將寬大的衣袖一卷，露出胖嘟嘟的拳頭。

　　只聽他輕喝一聲，拳頭先是變為紅色，再變為橙色，又轉黃色，如此三變後，最後複歸如常。

　　“接招！看你厲害！還是本大爺的拳頭厲害！”

　　獨孤敗人這拳法，稱做七變神拳。據說這拳，練至最高最深處，雙拳連變七色，再複歸正常。那時，一拳擊出，如對面是山，山崩;如眼前是河，斷流。或許，惟有那傳說中的天子龍拳，方可壓它兩三籌。

　　當然，這也是傳說，千百年來，並無一人練至那絕高的境界。而天王宗的七變神拳，拳決也並不完整，僅僅五變，缺失了那最後兩變的法決。

　　即便是獨孤敗人的這三變神拳，

在天王宗同齡人之中，他也是打遍宗內無敵手。甚至於，不少數十載修為的老手，也栽在此拳之下。　　獨孤敗人這一拳奔來，倘若有旁人在，那麽，在旁人的眼中，他這一拳看似若有若無，輕緩若舞。

　　可在燕明的眼中，其力道重若千鈞，其速快如疾風閃電。

　　燕明見到這拳，拳未至，心內暗思:拳之一道，煉氣次之，煉形又次之。出拳之時，尤其注重神意內斂，志於清靈，不執著於形體。只有心中清靜，神意方能返還先天，如此，才能使身中的真力，隨著動作而自然流注。

　　“這獨孤敗人的拳法，意在拳先，已初具神意，並不好應付啊！不過……”燕明心中思忖道。

　　*

　　燕明依舊負手，惟心中觀想，大樹枝葉一搖，無數枯榮真力，湧入其身軀。

　　只見他雙腳，快速移動，獨孤敗人的拳將至時，他已移形換位，仙禽九變施展開來。

　　其速極快，常人肉眼，早已看不真切。

　　溪邊，燕明留下的殘影，時而幻滅消失，新的殘影又現。

　　始終保持著百余道。

　　“這！”獨孤敗人本已擊出的拳頭，硬生生止住，他的額頭，已微微冒出了冷汗。

　　忽地，獨孤敗人閉上了雙眼。

　　“身法至此，已與幻術無異。惟心感之，以力破之！”獨孤敗人的雙手舞動，身旁狂風自起，卷起溪邊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