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殘余的伏魔金剛、七手魔人、太平力士，以及一千余寶筏境修士，還有緊隨其後的數萬北軍，紛紛攀爬上城牆。

北方聯軍、吳軍扭作一團，一場血腥殘酷的戰爭，在皇城內展開。

兩軍相撞，有如兩股驚濤拍岸的浪潮，互相撞擊。

血腥的味道，彌漫空中。

那伏魔金剛、七手魔人、太平力士每殺一人，便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沒入其身軀之中。如此數番殺戮後，竟似越變越強。

如此廝殺了兩個時辰後，血月隱去，黎明破曉。

終究，北軍佔了些許上風。

三教之主，花間道主，鯨魚島主，無量真人，白骨老人紛紛登上內城觀戰。

“吳帝，時不與你，事已至此，你自裁吧！我等留你全屍！”太平道主佇立皇城之上，腥風吹得道袍獵獵作響。

武天曌瞧了城頭的太平道主等人一眼，又看了看皇城之中，己方兵士，不時倒下......

“呵呵......孤的根骨，九兩九錢，又歷經磨難。你們以為，孤舍了這身龍氣，便是任由你等宰割之輩?”武天曌心中悲喜莫名，一陣狂笑。

不知何時，燕明已飛身皇城之上，落於樓頂。

燕明歎道:“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小牛，脫去龍氣的枷鎖，才見真我。”

武天曌看了看燕明，喃喃自語道:“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燕明又說道:“真龍已現，就在北方。天意既然不許，你又何苦為之。終究，我也算是你的領路人，那至尊之位，迷惑本心，更何況區區數十載絢爛，人身易朽，又如何能與長生久視相比?”

武天曌若有所悟，沉思片刻後，說道:“即便褪去這身龍氣，孤也要滅了這些北軍。”他又望了望三教之主等人，冷哼一聲，說道:“爾等想要孤自裁?孤亦想要了各位的性命！那便不死不休吧！”

武天曌一聲長喝，想要褪去龍氣，可是龍氣早已深入骨髓，卻是不得其法，終究褪不去，脫不掉。

燕明眼見於此，說道:“小牛！明還日月，暗還虛空。不汝還者，非汝而誰。”

武天曌若有所思，片刻後，終於恍然大悟，他星眸明亮，當即排除雜念，恢復真我。他開口說道:“孤的親衛軍，何在?”

“臣在！”三位親衛統領叩首道。

“終究君臣一場，孤這身殘余的龍氣，便送給諸位卿家了！”武天曌微微一笑。

“龍氣?”眾親衛思索起那日寒牛州城外那些殘余的火銃兵，被龍氣催生為偽龍子後的慘狀，不由得心中一寒。

不過，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那三位將領口中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願為君王盡忠。”

武天曌搖搖頭，說道:“前次封印的龍氣霸烈，又無本源的龍氣作根基，才會催生偽龍子。今次不同，孤一並送給你們，只會增益你們的修為和氣運......”

只聽武天曌又長嘯數聲，稍後又喃喃自語:“明還日月，暗還虛空。不汝還者，非汝而誰。”他的臉龐漸漸猙獰，他稱帝後，龍氣與他身軀糾纏，易經洗髓後，早已深入骨髓之中，此刻要想脫去，也必是疼痛萬分。不過即便疼痛之感，遠勝凌遲之刑，他也不再猶豫半分。

“去！”即便武天曌意志百折不撓，

道行修為也俱是不凡，此刻也是滿身汗水，幾近虛脫。一縷縷濃鬱如液態紫色水晶的龍氣，從他的身軀之中，汩汩而出。

龍氣漸漸稀釋擴散，籠罩著三千親衛軍，隨後又漸漸沒入他們的身軀之中。

那三千親衛軍，俱是從南方精挑細選，修為本就不弱，不僅意志堅定，殺伐又是果斷。龍氣沒入這些親衛軍的身軀後，身軀漸漸厚實堅固，皮膚筋骨似鐵打一般厚實，修為更是猛增，一個個龍精虎猛，戰意高昂。

“一朝踏破世間鎖，今日方知我是我！”待最後一縷龍氣離體而去後，武天曌的心內，竟感覺到一絲解脫。

“至尊之位，擾亂本心。原我非我，今我是我。小明哥，我回來了！”武天曌的眼中，漸漸流下了淚水。

“回來就好！”燕明笑道。

“我再非武天曌，我只是武小牛！”武小牛抹去淚水，微微一笑。

“諸位，如果城破兵敗，這戰亂之禍，不知要延綿多少年，煩請破了這些北軍，也算是給南方的百姓一個交代。”武小牛對那三位親衛統領說道。

“領命！臣死戰！”

“即便舍了這條性命， 也願為君王了卻眼前之事。”那三位親衛統領叩首說道。

武小牛又是微微一笑，細若蚊聲地說道:“孤已不是......我已不是皇帝了，我只是武小牛。”

那三位統領，眼中散發出紫色的光芒，抽出佩刀，各領所屬的一千親衛，向北軍衝殺而去。

原本，北軍已略戰上風，皇城中的四萬精銳已死傷過萬。一場戰爭中，但凡一方的死傷比例達到了百分之十，便有崩潰之危。也幸好一眾吳兵，知北軍殘暴，殺降之事也屢有為之，是以仍在苦苦血戰。

這三千親衛加入戰場後，這戰場的走勢，又漸漸變得勢均力敵。

不論是北軍，或是吳軍，每一刻皆有兵士倒下。一場慘烈的廝殺，望之心驚。天京城內，皇城之外，不時有吳軍前來勤王，亦是不斷消耗著北軍。

待到兩個時辰後，皇城之中，已是屍體如山，血流成河。即便是三教之主，看到如此大的廝殺場面，亦是心驚肉跳。

又一個時辰之後，皇城之內，吳軍已僅剩萬余兵士，北軍余四萬。只是，漸漸有皇城之外的吳軍，開始湧入皇城之中。

北軍一方，那些伏魔金剛、七手魔人及太平力士，也各自僅剩數尊，在眾兵士人海之中，再也無法掀起大的浪花。甚至於那些渡河而來的寶筏境修士，也僅余六七百人。

吳軍三千親衛，也已折損半數。

數裡之外，都可聞到濃烈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