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線索

　　“這倒是我疏忽了，你們向來推崇狼性，甚者更有視狼為神明一說，這些人死於狼口，自然也就成了尋常百姓們的避諱，怪不得，怪不得......”

　　“大哥，什麽怪不得?”四喜聽著商少峰嘴裡的鼓鼓囊囊，心裡直是發毛。

　　商少峰沒理會四喜，倒是景明給了四喜一個下馬威，“大哥的意思是說怪不得現場保存完好，照理來說人們的獵奇心裡會導致現場一片繁雜，再加上遼國雖以耶律大可汗為尊，但強橫勢力也不少，遑論這僅僅是北院樞密令了。”

　　“雖然我知道你小子沒詆毀我的意思，但為啥我聽著還是那麽的不順耳呢?”蕭阿刺對景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開玩笑，北樞密使可是他老爹，要是聽著順耳就怪哩。

　　商少峰沒理會眾人的打諢，經一番沉寂後，看向景明，稍稍沉默，問道:“可確定死者是被真狼咬頸致死?”

　　景明聞言，一陣愕然，有些不可理會的回答，“真狼......這還能有假的一說?”

　　四喜也跟著反駁起商少峰，語氣頗有自得之意。“對啊，大哥，你是被嚇傻了不成，這狼怎麽可能還有假的，真要說假的，難不成還會是人扮的不成。”

　　商少峰淡淡的看向四喜，“不然呢。”

　　四喜一下子被商少峰給問住了，呆愣半天也沒答上話來，“啊?”

　　景明接話，打破尷尬寧靜，“大哥，我仔細比對過了傷口，當時的確也得出了兩個結論，一是真的狼撕咬，第二就是或可能有人打造了狼牙套，然後假借傳說來掩蓋自己真實的目的......”

　　商少峰打斷了景明，直接問道:“我現在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發現，讓你放棄了第二種可能性的存在。”

　　景明點頭，繼續說道:“很簡單，咬合力，咬合力有些異常。”

　　商少峰微微皺眉，似是在思索什麽，眾人見狀也就沒再打擾他，直到商少峰自己抬頭，“你的意思是能夠造成如此傷口的，絕非人力所為?”

　　景明先是點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用略帶不自信的說道:“也不一定，這也是我說出這一測想的關鍵原因，因為我從這齒痕大小得知了這匹狼屬成年狼性，但傷口咬合力經測驗卻不足此程度，但這咬合力確實非常人所能及，所以留此疑問。”

　　商少峰長籲口氣，總結起景明話裡所指，“你的意思是說，這傷口確系狼所為，齒痕大小也屬成年狼，但那咬合力卻並沒有達到成年狼的標準，但也非常人所能及，所以你也拿不準了，是這個意思不?”

　　景明嘿嘿一笑，點頭認可商少峰的話，“知我者莫若大哥也。”

　　商少峰點頭，下發起任務，“好，那我們就按照這兩個分路來思考，一是真實的狼，二則是假借狼衣意圖不軌。”

　　四喜這時開口了，“大哥，還有個疑點。”

　　商少峰一下子似是明白了什麽，有些愕然的看向四喜，“不會吧......”

　　四喜信誓旦旦的向商少峰保證，“真沒有，當時我留那保護嫂子和老景，閑來無聊我就四處轉了轉，當時火把通明，是真沒有。”

　　商少峰知曉四喜的眼力，別說當時環境四下火光通明，哪怕只有些許的光芒，四喜也能夠精妙的捕捉到線索，既然此下四喜如此作保，商少峰也就不再有什麽疑問了。

　　景明有些遲疑的問，“呃，大哥，你們是在打什麽啞謎嗎?”

　　商少峰看了看周邊同樣疑惑不解的眾人，

於是開口為眾人解惑，“是狼毛，現場沒有發現一絲狼毫的跡象，但想必死者頸部處是留有些許狼毫的吧。”　　景明點頭，從手中一遝紙張中翻出了幾張，隨後又把自己身前一個布包遞給了商少峰，“這也正是我要匯報的情況之一，沒錯，我在死者頸部的確發現了幾根狼毛，經檢驗後也證實了系屬狼毛，這一點也是佐證排除第二點想法之一。”

　　商少峰打開布包，是那幾根染血的狼毫，商少峰看著手裡的那幾根狼毫，不禁開始打量思索起來......

　　現場周邊無絲毫狼毛蹤跡，現場井然，明顯是經過一番斟酌方才出手，具有一絲人的理性，野獸自然無法做到這一點，但如此的話卻又與第一種推斷相悖。

　　假設案件是由第二想法主導，凶手是人，以狼牙護具為器，模擬野狼撕咬痕跡，這雖然可解釋理性的存在，但又為何會有人替凶手完善現場擦屁股，這同樣解釋不了狼毛的存在。

　　無論怎麽去想，這案子有著太多的迷離，而這些迷離似乎又是在向著一個方向匯集......

　　蘇曉婉見商少峰就那麽沉默著，一下子沒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商少峰，“少峰?”

　　好巧不巧的是，商少峰此時也剛剛腦補完臆想，心裡得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推斷。

　　奇怪的是，商少峰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眾人，反倒是問了一個令眾人腦大的問題，當然問題是問向蕭阿刺的。

　　“阿刺兄，你們這裡有沒有記載奇聞異事的典籍，最好是偏向於異人異獸這方面。”

　　蕭阿刺一時間竟發了愣，完全沒跟上商少峰跳躍性的新奇腦回路。

　　商少峰見蕭阿刺的反應，以為是所尋無果，直接吐槽起來。“沒有嗎，不能夠吧，這些東西或許尋常人不具備，但最起碼皇宮裡是有的吧。”

　　蕭阿刺回神，解釋道:“不不不，有是有的，但是你要那東西做什麽，關乎案子嗎?”

　　商少峰也沒給蕭阿刺肯定的答覆，畢竟自己所想僅限於猜測，“或許答案就在那裡面也說不準。”

　　蕭阿刺點點頭，“如此，待會我就入宮，為你尋來所需。”

　　商少峰右手食指斷續的敲擊著桌面，這是他向來的一個小習慣，這代表著他在思考，深思。

　　“今天已經是十日之約的第二天，新的案子也發生在了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雖然我們目前不能確定凶手是人是獸，但這案子背後肯定是有大陰謀存在，雖然遼帝為我們規劃了一下敵首，但......”

　　“少峰你就莫要再懷疑了，可汗在這件事上並沒有摻假，南大王蕭骨利的確不是大可汗一派，我父受漢文化影響，一向遵循儒派傳統，雖然沒有明確站位，但也算是屬帝王一派。”

　　蕭阿刺頓了頓繼續說道:“蕭骨利則不同，他們對什麽尊卑沒有概念，在他們眼裡，不，準確來說是在契丹漢子眼裡，實力為尊，勝者為王。”

　　蕭阿刺越說越興奮，“他們渴望戰爭，不甘受檀淵束縛，說不得孰是孰非，但我知道，戰爭就意味著死亡，死亡相當於家破人亡，我雖好戰，但卻不酣。”

　　“明白了，說的在理，我想我會著重考慮這一點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去見一見蕭骨利，到時候其他的隱秘可就要靠你們倆個了。”商少峰聽完蕭阿刺的話，並沒有當下做出什麽保證，反倒是異常的穩健，最後還不忘吩咐四喜和思東二人暗度陳倉。

　　蕭阿刺緩了緩呼吸，稍稍定了定心神，略帶擔憂的問:“你能著重考慮是最好的，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少峰你真的要現在就去見一下蕭骨利，冒然而行會不會打草驚蛇?”

　　商少峰淡淡回應。“只怕蛇已經被驚了，而且我現在就怕這條蛇有劇毒，到時若被咬一口，怕是會頃刻間消匿。”

　　蕭阿刺顯然不理解商少峰的話，有些錯愕的出聲，“什麽......”

　　商少峰很隨意的說道:“昨夜他們死了個人，你覺得這背後的主子會沒察覺嗎，只怕現在那邊已有了大動作，此番前去也剛剛好試探一下那蕭骨利，至於結果，我也不敢保證，聽天由命吧。”

　　蕭阿刺略帶擔憂的發出疑問。“蕭骨利府邸高手如雲，府內防護侍衛眾多，雖然他們之間有些也或不相識，但他們有著極特別的身份認證方式，如果被發現了，屆時四喜和思東不見得能夠全身而退啊。”

　　商少峰點頭，隨後囑咐起四喜和思東二人，“你們兩個臭小子現在知道屆時該注意什麽了嗎，這次不僅僅有明暗崗哨，更有著數位武藝高強之人，昨夜使用飛針那人雖然並非仲午，但能夠在如此陰暗環境下飛針直入人體，那技藝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就這等武藝還是出來打雜的，蕭骨利貼身護衛得有多強，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四喜此刻也不再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畢竟跟著商少峰的這些年裡，他已經徹底知曉了什麽叫做‘天外天，人外人。’

　　更何況昨夜商少峰親自追擊死者，就那等可有可無的被滅口選手，甚至還是費了翻功夫，更何況王府暗衛了，這次的任務說真的，那可是敵方老巢，再加上身處異鄉，但凡被發現了，以四喜的輕功都難保全身而退，這就遑論思東了。

　　“大哥，放心吧，寧丟勿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