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容先探頭看了看二房那邊,再拉著她的手進了房。
“怪不得我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是真有喜事!”說罷,她就把先前婆子問她的話給轉述了,然後又道:“這胡夫人我倒是見過,就是沒打過交道,也不知道他們家家風如何?他們想替哪個子弟來求親?他們家公子是不是中用?”
宋湘愣了半天才回過神,胡夫人就兩個兒子,長子已經成親,大兒媳婦前世跟她還是手帕交呢,只剩下個被杜玉音纏了多年的胡儼沒成親了,那麽胡夫人是相中了她給胡儼當媳婦兒?
她看向鄭容:“您怎麽回答的?”
鄭容得意地道:“畢竟咱們家跟胡家門第懸殊這麽大,我因為不知道他們家公子是不是個歪瓜咧棗,故意來坑咱們的,就留了一手,說你的婚事得讓你自己也看中意!回頭你自己找機會去看看吧!”
宋湘松了口氣,把茶放下來,抱住她胳膊:“您果然是我親娘!”
……
春娘二人回到胡府,直接進了正房。
杜玉音已經送出京多日,胡夫人這幾日為著這事心情仍有些低落。
聽完回話後她精神才有了點起色:“沒有議婚,那太好了。看來是有緣份!”說完她又道:“就是他們家竟是先要姑娘看中意麽?”
春娘稱是,又說道:“這也正常。人家姑娘想來也不是會貪圖家世那種人,重要的還是看人品。宋夫人不認識咱們家二爺,自然是要持兩分保留。
“咱們二爺品貌都出色,您還怕二爺入不了宋夫人與宋姑娘的眼不成?二爺總在外面行走,奴婢以為,找個機會,讓他們倆相互接觸一下也成。”
胡夫人想了想,點頭道:“雖然說婚姻大事該衿持些,但若只是尋常接觸接觸,當個相熟的人,也不打緊。”
說到這裡她道:“這幾日宋姑娘可會進城?”
“聽說宋家接手李家的那間藥所定在五月初六開張,估摸著,五月初定會進城。”
……
胡夫人會有議婚的意願屬實意外,對於本身也在準備議婚之中的宋湘來說,被這樣的人家看上是種“殊榮”,但是因為門第懸殊的覆轍在前,且前不久連付夫人那樣的人都能踩自己幾下,宋湘對於這種榮耀其實並不那麽在意。
接下來這些日子她一心忙活藥所裡的事。李訴忙完家事,也全力往藥所這邊來幫忙了。
雖說是初六開張,但初二這日所有門窗全都新漆完畢,藥材也全部到櫃。
李大夫收下的兩個徒弟,一個叫劉喜,一個叫黃金,都只有十二三歲。此外還請了個夥計,叫阿順的,從前也在藥所裡打過下手,藥材都熟,如今學著抓藥。
宋湘跟書塾裡先生請了幾日假,帶宋濂一起到了京城,幾個人都恭恭敬敬過來稱“少東家”。做事也很勤快,看到驢車上還有行李,立刻就搶著上前搬運了。
付瑛時常打這裡過,由此也知道這鋪子還是讓宋湘給拿了下來,也來道了聲恭喜。
宋湘也問起他與吳肅的後續,付瑛道:“我已經見過周毅,至今沒見他告吳肅,想來也不會再告了。吳家那邊我暫且還沒去,過些日子再說吧。”
宋湘也沒有再說什麽,這是他的事情,他自己決定。
付瑛又撫著宋濂的頭:“功課怎麽樣了?”
宋濂答了聲“還不錯”,又道:“在通政司任職的陳大人是父親的同科,我姐姐在請他指點我。”
付瑛臉上略有意外,但也還是笑了一笑:“也好。”
他還以為陸瞻會自告奮勇,畢竟以他這位被皇帝指派朝中大學士們栽培過的皇孫的學識,給個八歲孩子看看功課還是綽綽有余的,再不濟幫他找個人也是不費吹灰之力,不想她還是找了陳亭。
隔日正好接了徽州那邊官員貪墨的核算政務,要去大理寺遞卷宗,他就繞到陸瞻公事房求見。
正準備下衙上蕭家去的陸瞻聽到他來,便又讓人沏茶招待。
付瑛進來先行了個禮,然後掏出來一隻兩寸長的小盒子,說道:“上次有勞世子請胡大人行了方便,許我進獄見周毅,一直沒有機會向世子致聲謝,這是我自己刻的一枚章子,世子若不棄,便請收下做個玩物。”
陸瞻頗為訝異,打開盒子一看,只見是塊壽山石刻就的一枚私章,上書的正是陸瞻的名諱,字跡流暢,布局精美,功底立現。
他抬頭:“你如何知道是我?”
付瑛揚唇:“本來也很難猜,但我後來想到,那日我與宋姑娘在面館裡說的話,世子想必是聽到了的。而胡大人那邊,也並非輕易有人能夠有這份體面。那麽這個人除了世子,應該也不會有別人。”
陸瞻握著這印章看了看,點點頭:“舉手之勞而已。不過這印章我很喜歡,多謝了。”
付瑛燦笑,也深深頜了頜首。
原先他以為這位皇孫行事輕狂,不堪大用,如今看來他不但不輕狂,而且胸懷頗廣,竟是他錯了。
陸瞻也沒有想到早前被他評價過“不怎麽樣”的這位年輕進士,也是如此機敏過人,而並非徒有虛名。
再想到他們倆都曾敗在宋湘為人之下,如今反倒因為宋湘而惺惺相惜坐在了一處,不能不說也是一場緣分。
就朗聲道:“我記得你與小候爺是好友,我正好要去蕭家,你若是無事,不如一起?聽說他今日備了好茶,不容錯過。”
付瑛聽聞,也爽快頜首:“榮幸之至。”
……
蕭臻山讓人收拾了敞軒,又親自下湖摘了幾枝蓮花,插在瓷瓶裡擺在桌上。
路過的長公主看到了,走進來坐下:“這麽煞有介事,是何故?”
蕭臻山先喚了聲“祖母”,然後道:“阿瞻會來做客,孫兒投其所好,弄點花插插。”
長公主道:“他近來怎麽樣?”
蕭臻山提袍在旁邊坐下來,坐穩當了才說道:“孫兒覺得,打從他這次傷好出來,竟變了許多。變得穩重了,不急躁了,看事情也有眼界了。”
“哦?”長公主望著他,“就這麽幾面工夫,你就對他有這麽大的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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