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救了,即使我提煉出白血漿,也只會讓她死的好看一些。”
“說到底,人類被感染後,要麽成為卡巴內利,要麽成為卡巴內,沒有第三種可能。”
在駿城末尾,一節閑置的車廂被對立,暫時用作醫護室,哪怕在車的所有人連業余的醫生也沒有。
不過,這倒是便宜了自稱挽救卡巴內的中年科學家。
經過慕言的物理助眠後,科學家的精神也好了許多,連帶著他那危險的發際線,淺褐色的短發也柔順不少。
此刻,醫護室內氣氛卻有些沉重。
慕言看著鐵板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婆婆,心中不免沉重。
科學家的話無異於宣告了花婆婆的結局,只要慕言停止輸入精華,那麽花婆婆會在短時間內死去,然後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怪物。
這意味著慕言的想要湊夠武功的想法徹底落空,根本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擊殺那麽龐大數量的卡巴內。
“沒有其他方法了?”
“有,就是那個充滿奇跡的光芒,正是因為它的存在,這個老人才能維持這麽久。”
聞言,慕言不由撇了撇嘴。
如果能夠延長他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傾家蕩產給花婆婆續命也不是不可能。
一方面,擊殺卡巴內仍會有零星精華收入,聚少成塔。
更重要的是精華強行續命可不代表治愈,在這期間,因身體大面積感染的感知與疼痛會時刻伴隨著她,做決定的反而是花婆婆本身。
不過這件事至少得在花婆婆清醒交談,這段時間慕言必須朝制定的線路更加快速的行動。
“救你時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有什麽能讓卡巴內主動聚集的方法?”
“人。”科學家毫不猶豫的回答。
“每一座驛站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吸引來一群數量不等的卡巴內,遷徙或者滅殺等等諸多做法。”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慕言眉頭一皺,看向科學啦的目光有些不善。
在他的視角中,科學家身體總是纏繞著某種朦朧的紅黑之氣。
這玩意慕言見過,是當時在永寧寺猿佛度化亡靈後,所承載的“業力”。
業力在無間地獄中常見,但在現世,特別是這種少有神怪志異的世界,能被業力纏身的人無一不是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惡人。
原本的科學家身上纏繞的東西比之更甚,只是在接觸慕言之後後,業力被衝散了許多。,但這不妨礙慕言對科學家的態度。
慕言對任何過往緣由不感興趣,現在的他巴不得被全世界的卡巴內淹沒。
想要擊殺足夠的數量,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主動轉化人類,再將其殺死,為此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絕大多數驛站覆滅。
另一種則是主動碰瓷淪陷區,吸引卡巴內主動追擊他。
答案顯而易見,除非慕言腦子壞掉了,不然沒有理由會選擇第一項,而想要實行第二個,便是需要科學家的配合,這也是慕言帶上他的重要原因,
意識到慕言不悅的科學家,只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再次道:
“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卡巴內看似作為個體,但它們簡單的思維同樣會被某些特定生物、事物影響。”
“就比如說——鵺。”
“每一隻鵺的誕生都會吸引一定范圍內的卡巴內向其聚集,同時鵺也會主動吸收它們,將他們融合在一起組成更加龐大的存在,以保護真正的核心。”
“可惜的是,想要製造鵺必須得具備黑血漿、以及卡巴內利,而且按照你的想法,想要聚集過萬數量的卡巴內根本不可能。”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麽……”
說著,科學家又自顧自的陷入沉思。
慕言也沒有出聲打擾的意思,反而來到車廂連接處,透過小窗能清楚地看見,遠方一縷光芒含羞帶怯地照亮世界。
黎明時間到了,按照四郎的說法,盤戶驛也不遠了。
也就在這個念頭剛升起不久,整個車廂突然一抖,整列駿城開始減速。
見此,慕言果斷爬出車廂外,環視四周。
依山建造的鐵軌環繞著蔥鬱的山崖前行,上是陡峭斜坡,下是百米懸崖,而在車頭不遠處,一個模糊的隧洞入口映入眼簾。
並沒有敵人與險情,只是正常減速而已。
不稍一會,全副武裝的有馬帶著三個武士從車外快步跑來,當即說道:
“大人,磐戶驛站就在隧洞後不遠處,四郎說隧洞有些奇怪,所以停車,讓我們先行探路。”
“敵人?”
“不是,那個隧洞似乎出現塌方了。”
“我和你們一起去。”
誰知慕言剛說完,有馬便朝著身後一名武士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會意,上前一步,恭敬地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慕言面前。
嶄新的衣服與武器。
見此,慕言也不客氣,雖然他對穿著不甚在意,但也不至於推脫。
當即接過迅速換裝。
一身深色的和服在束帶與皮質護腰的束縛下不至於松散,亦沒有緊身的壓迫,更加適應戰鬥。
雖然這身衣服馬上便會面臨報廢。
……
直到五人走近隧洞口才發現,原本規整的隧洞早已被大量碎石淹沒,在夜色的遮掩下,如果不是四郎察覺到不對,免不了車毀人亡的下場。
“可惡,是遭遇山體滑坡還是塌方嗎?這裡走不通的話,我們豈不是又得返回了?”
有馬罵罵咧咧的走上前,發泄似的踹著石頭,隨後又不甘心的試圖將掩埋洞口搬開,雖然只是無用功。
沒有理會有馬的行為,慕言若有所思地觀察四周。
隧洞洞口是典型的環框式洞口,且從洞口周邊的植物類型及生長的程度來看,隧洞建造時間並不算久遠。
若說是遭遇滑坡的話,洞口上方的植被卻無明顯倒塌以及大量泥沙堆積的痕跡。
至於塌方就更不可能了,洞口外側用於防護滑石的混凝土牆,以及頭頂外框均沒有出現損壞,卻偏偏出現一堆碎石恰當好處的堵住洞口?這毫無疑問是人為的。
既然是人為的,那淹沒洞口的碎石未必會有多深,這樣的話……
“你們都退開。”
話聲一出身旁的武士連同有馬皆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他們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同一個想法。
難道他想劈開這堆碎石?這不……等等,但凡見過慕言戰鬥姿態的人都不會如此果斷的下決定,他似乎還真行。
“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麽,快躲好。”有馬連忙催促著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武士,與其一同遠離慕言數十米開外。
見此,慕言直接拔刀。
單純以斬擊無非是多砍幾刀,不過哪有向劍氣注入精華,神格後的真·劍氣來到方便。
一抹熒光在銀白的刀身浮現,轉瞬間便如火焰般變為耀眼的橙黃之色,隨即刀尖上揚。
無數精華劍氣在慕言有意識的控制下,集中傾泄在堆積的洞口上。
轟!
碎石紛飛,還沒落地剛被無數劍氣碾成齏粉,一擊之下直接將洞口處的碎石瞬間蒸發般,化為一堆隨風狂舞的粉塵。
不待身後四個混子收起驚愕而不由張開的嘴巴,重新打通的隧洞沒卻突然亮起一雙雙赤紅的光點,密密麻麻極為瘮人。
見此,有馬瞳孔猛縮,瞬間拔刀大喊道:
“準備戰鬥!掩護大人!”
然而不待一眾接到命令的武士行動,慕言冷靜的聲音便在他們耳邊響起。
“退回去,保護駿城平民,另外告訴四郎,黃昏之時繼續前進,我在磐戶驛等你們。”
說完,慕言冷著臉,雙眼卻比饑渴的卡巴內重見人類還要炙熱的眼神撲了進去。
隨即,一陣耀眼的明黃光芒乍現,卡巴內的嘶吼聲愈來愈遠。
與此同時,天亮了,有馬卻傻了。
啊這,實不相瞞,自從重獲新生後,有馬便迫切的想要砍幾個卡巴內助助興。
可問題是,自從他重獲新生後,直到上一秒為止,愣是沒見過一個會動的卡巴內。
可就在剛才,那麽大、那麽多的卡巴內眨眼間就沒啦,瞧著那位大人的意思,似乎整個磐戶驛也想一人包場的樣子。
這讓有馬的一腔熱血、一片赤誠之心恍若冰水淋頭、冷風騎臉,如果他能說一句話,那一定是……
給我留一個啊!!!
一旁有些茫然的三武士遲疑道:“有馬大人,我們……”
“回去,警戒,等待。”望著空無一人的隧洞,有馬欲哭無淚地說道。
……
漫長的等待中,時間緩緩流逝,一片赤霞染紅天空。
隨著一聲尖銳的鳴笛聲響起,停止一天的駿城緩緩開動。
因為已經臨近磐戶驛的緣故,駿城只是保持勻速緩慢前進,以至於有馬站在車頭的外欄上,沉默地看著隧洞中宛如地獄的景象。
在車頭大燈的照耀下,無數斷肢殘骸堆積在鐵軌兩邊,一層濃稠的黑血流淌,竟有侵沒鐵軌的跡象,隨著駿城駛過,而濺射在牆上。
這樣的景象在離開隧洞後仍持續數百米的距離。
磐石驛是通往首都金剛郭的最後一個要塞,亦是最後一道防線。
在磐石戶淪陷之後,城內的卡巴內自然受到最近的金剛郭吸引,本能地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隧洞中以及鐵軌上的卡巴內或許只是其中一部分。
更多的則是遇山上山,遇水涉水,在山林中迷失遊蕩,或許在某一天,恰巧接近鐵軌,又恰巧偶遇駿城,那又將是一場勝負未知的危機。
不多時,一個再一次被黑血染成紅黑色的持刀人影筆直地站在鐵軌一旁。
有馬瞳孔一縮,急忙鑽回駕駛室大喊道:“停車,大人就在前面。”
“吵死了,我比你還先發現。”
……
【稀人當前擊殺數量:32580】
【當前與世界主同行時間:30/H】
當駿城緩緩停車身邊,慕言一步跳上車頭,進入駕駛室中,當即朝四郎問道:
“需要進去補給嗎?”
“不用,剩下的能源可以直接前往下一站,倭文驛。”
“淪陷了?”
“當、當然沒有。”四郎有些奇怪了看慕言一眼,他感覺到慕言聽到回答,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
“好吧,就在那裡放下平民,大概需要多久?”
聞言,四郎急忙從一旁的鐵架上抽出一份地圖,一陣比劃說方才回答道:
“如果一切順利的,最遲明日午時便能抵達。”
正當慕言剛想說些什麽時,只見他臉色突然一變,話到嘴邊,又突然咽了回去,轉而說道:“辛苦你了,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這是我應該做的,也只有我才會這個……”
說完便匆匆向外走去,途徑一臉欲言又止的有馬身旁時,慕言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之前似乎說了些什麽,不過,相信我,殺卡巴內是件枯燥又無聊的事,如果可以選,我寧願睡午覺。”
有馬:???
這說的是人話?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砍卡巴內啊。
不過這種話有馬顯然不敢提出來,慕言倒也沒多想,畢竟讓人碰不到怪就是最大的保護,這可是只有世界主才有的排面,機會來之不易啊。
慕言出了駕駛室,途徑十幾節車廂,在一眾平民既害怕又好奇的目光下直接走到末尾醫護室。
剛一入門,只見科學家正瘋瘋癲癲地念叨著什麽, 慕言不予理會,反倒靜心與禍鬥交流起來。
“你剛才想說什麽?”
“吾不知該從何說起。”
“?”
禍鬥的聲音就此沉默,像是在組織語言般,過了許久方才再次開口道:
“人類,趁現在還有機會,你得明白並接受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為人,還是做妖。”
“?”
“有事說事,別搞謎語人那一套。”
“……”
“守護靈與憑附者靈魂相連,兩者之間心意相通,卻又是獨自的兩個個體。”
“在汝第一次進入無間地獄時,吾就一直很奇怪為何汝如此輕易的便掙脫沉淪幻境的束縛。”
“直到後來,吾才回想起來,汝從未生起過恐懼之心,甚至面對不同的情況,無論喜怒哀樂,汝的內心卻始終如同一塊寒冰般,似乎永遠不會受到外界一切影響,哪怕泛起一絲波瀾。”
“在意識到這種情況後,吾便一直在觀察,在此,吾想問汝一個問題。”
“你從何時起不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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