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廚論事件的發酵並未因朝堂復工而停止,其影響很快就擴展到了其他方面。
典型的代表就是事兒媽禦史台和折騰小能手雲浩。
禦史台從開年大朝會開始,一直被皇帝壓著,半年來隻敢彈劾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大部分禦史前半年的業績都沒完成,長孫無忌正憋著勁兒等著找他們的麻煩。
正在他們集體犯難的時候,李二犯事了,他們也是受害者之一。
那還客氣什麽?
彈劾皇帝一次頂得上彈劾三個三品大員,還不用擔心被人打擊報復,多好的業績目標啊!
禦史們在病床上就寫好了彈劾奏章,就等上朝的時候理直氣壯的當面彈劾皇帝。
可誰知李二事發之後第一時間就下詔罪己,把禦史們一下就給弄啞火了。
皇帝都認錯了,你還能把他怎麽樣?
庖廚論事件盡管在坊間傳的沸沸揚揚,但實際上並未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所以朝堂上顯得風平浪靜,再抓著皇帝不放也不合適。
急得抓耳撓腮的禦史們靈機一動,找到了這件事情的兩個源頭。
第一個源頭是進貢海鮮罐頭的登州都督李大亮和武安郡公薛萬徹,他們轄區生產的海鮮罐頭可能不新鮮,變質的海鮮導致了這場坑害了整個朝堂同僚的事故。
關鍵是這兩個人的身份夠高,彈劾二人可以完成禦史台上半年八成的工作指標。
他們二人有沒有錯?
錯誤這種東西,查查總是會有的嘛!
第二個源頭就很無厘頭了,為了完成業績,他們竟然彈劾醫家和道門醫館醫術不精,未能第一時間醫治好文武百官,導致朝廷耽誤了三天的國事。
證據就是還在醫學院打吊針的戴胄仍未完全康復。
登州離得遠,李大亮和薛萬徹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禦史台的業績之一。
醫家和道門就不同了。
華陽子和袁天罡前腳剛一起衣不解帶的救回了戴胄一條命,可糟心的禦史台馬上給他們扣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大帽子,兩家感覺好笑之余又有些憤怒。
醫家比較溫和,只是把彈劾他們的禦史加入了不受歡迎的名單。
當然,醫者仁心,萬一禦史們生病,求到他們頭上,該治的病還得治,而且得盡最大的努力治好,只是治病的過程就不好描述了。
道門的反應就要激烈的多。
這兩年道門參與了大唐新教育體系和醫療系統的建立,在民間的聲譽和影響力與日俱增,哪裡會容人這般詆毀。
袁天罡和李淳風敲響了大理寺的鳴冤鼓,把狀告禦史台誹謗道門的訴狀親手遞到了孫伏伽手裡,還與醫家聯名起草了一篇駁斥禦史台牽強附會誣陷他人的文章,發表在兩大期刊上。
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在罵禦史台是放下碗罵廚子的卑劣行徑。
禦史台什麽時候把道門和醫家放在眼裡過?
兩個小受還敢還嘴,該打!
禦史台全力主攻這兩家,在朝堂上猛揭兩家的黑歷史。
醫家的黑歷史不多,沒啥好扒的。
道門的黑歷史就和禦史的風聞奏事差不多,大部分都沒有什麽真憑實據,自是不怕他們。
兩家的當家人又給涇陽縣衙和長安萬年兩縣的縣衙投了訴狀,這會就不是告禦史台了,而是直接說魏征養的狗咬了他們。
醫道兩家赤裸裸的諷刺惹惱了魏征這個禦史台的一把手,於是……魏征當朝暈倒,回家修養去了。
……魏征可是個曾經拿過道門渡碟的道士,他可不想背上一個欺師滅祖的汙名。
何況這事說到底是他縱容手下乾出來的,
只是沒想到醫道兩家早已鹹魚翻身,成了不能隨意拿捏的兩隻大鯊魚。眼看情況不妙,壞人又當不得,隻好做烏龜了。
反正這事的根子在皇帝哪裡,他總不能不管。
禦史們見老大熄火,也就不再抓著醫道兩家不放,把火力轉向登州那兩個還不知道禍從天降的倒霉蛋身上。
禦史台熄火,醫道兩家可沒打算善罷甘休,雖然撤回了訴狀,但禦史們突然發現自己在長安買不到藥了。
事實上別說是藥,他們連能治療跑肚拉稀的生薑大蒜也買不到。
深受食物中毒後遺症困擾的禦史們只能求到了醫道兩家的醫館。
結果嘛,就只能呵呵了……
雲浩聽說這事,也順手摻和了一下,搞了一個讓大唐所有糧商、食品加工產業和飯館酒樓等餐飲業老板們深惡痛絕的《食品安全及衛生管理條例》。
這玩意遠比雲家摻和糧食買賣和大量收購豬油更招人恨。
雲家憑借強大的運輸銷售能力給義倉提供巨量的廉價糧食,這是雲家的優勢,大家無話可說。
雲家崽靠技術把豬油變成肥皂,賣出了牛肉的價格,大家也無話可說。
但你個混蛋竟然揭穿大家的生財之道,斷了大家賺取暴利的途徑,這就讓人忍不了了!
最讓人無語的是這份東西不知怎麽就在朝堂上通過了,一字不改的就成了新《唐律》的一部分。
新《唐律》對違反此條例的量刑標準是按謀殺罪執行的。
朝堂的這幫大佬就不知道生意難做嗎?
因為這事,雲浩成了大唐所有飯館酒樓和糧油店最不受歡迎的人。
這導致雲浩後半生無論走到哪裡,當地的飯館酒樓都會收他三倍的價格,在南海道也不例外!
再說回朝堂全票通過雲浩提案的原因。
三個字:香料島。
穿越五人組本想在南洋開發過程中用香料島的產出彌補一下自己的損失。
奈何天不遂人願。
負責在香料群島值守的雲家家丁遇到了嚴重偏航的天竺商船隊, 這些天竺人見到遍地都是的珍貴香料,當即登陸,與雲家家丁發生了衝突。
雲家的家丁雖然厲害,但十個人也擋不住上千個眼冒綠光的天竺水手,隻好到離得最近的南洋大島求援。
這種事只要有老魔頭參與,全大唐的人都會知道雲家掌握了香料的源頭。
穿越五人組商議後認為,與其等著被人上門打秋風,還不如主動拉人進來,把大唐的香料產業正規化。
穿越者不是政治家,卻不代表他們不懂得什麽是可交換的利益。
雲浩一直為大唐的衛生狀況深感憂慮,兩大期刊上的文章作用有限,他乾脆和雲濤搞出來了一套衛生管理條例,借助成立官營香料專營店的大勢,讓這份在雲海看起來都有些苛刻的條例寫進了新《唐律》,成為強製推動大唐衛生進步的緊箍咒。
官營香料專營店的香料出口與內銷,每年預計可以給國庫帶來百萬貫的收入。
見錢眼開的皇帝和眾臣沒有理由反對一份有利於大唐健康發展的條例。
這份條例在雲海和唐人的眼裡過於苛刻,可在雲浩等四個有輕微潔癖的穿越者看來不過是基本操作。
要不是他們還沒研製出高倍率的顯微鏡和相應的檢測試劑,這份號稱大唐食品安全領域第一規范的條例會讓這個時代的人全體發瘋的。
搞定了國內的事,穿越五人組便把重心放到了天竺人身上。
大唐的南洋開發計劃剛剛穩定下來,天竺人就來搗亂,這事有些蹊蹺啊?
這些家夥真的是迷航了?
我們怎麽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