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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學驗屍官》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們都是臥底
夜裡,黑衣組織據點。

 伏特加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我...我怎麽睡過去了。”

 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畢竟,經過大半日緊張而又無聊的囚牢時光,他也的確是身心疲憊、不堪重負了。

 會這麽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也很正常。

 “現在幾點了...”

 伏特加抬頭看向那扇通風的小窗:

 只見外面已然高高升起了一輪月亮。

 “大哥還沒回來嗎?”

 伏特加悵然地歎了口氣。

 然後又活動了一下被手銬勒出血痕的手腕,疲倦地依著高牆,無力癱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

 夜色愈深,天光愈暗,空氣也愈發陰冷。

 但他眼裡仍舊燃著那麽一絲光亮:

 “大哥不會放棄我的,不會的...”

 “他一定會相信我的!”

 伏特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琴酒大哥身上。

 而上天似乎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在他望眼欲穿地將自己那一雙眼睛瞪得通紅通紅,幾乎就要絕望地以頭搶地的時候,那扇厚重的鐵門終於打開了。

 光芒照入了這間黑暗的囚室。

 同時也映出了那個男人高大沉穩的聲音。

 “大哥!”

 伏特加差點就要掉出眼淚:

 “你...你是來放我走的?”

 琴酒沒有回答。

 只是緩緩走進這間囚室,默默地打開了燈。

 隨著燈光而清晰起來的,是他那張冷峻如冰的面龐。

 隨後魚貫而入進入囚室的,則是波本、基爾、愛爾蘭、以及庫拉索。

 他們的神色或許不如琴酒冷酷,但眼中卻都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警惕和敵意。

 “大哥,你們...”

 伏特加表情有些僵硬。

 他本能地感到情況不對,隻好硬著頭皮、強自鎮定地問道:

 “你、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還有庫拉索,她怎麽也在這?”

 “問的好。”琴酒終於冷冷開口:“庫拉索,說說你的發現吧。”

 “是。”庫拉索那雙異色的瞳孔裡滿是冷漠。

 然後就只聽她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陳述起她今天一整天的經歷:

 “我受朗姆先生的命令,潛入警察廳竊取臥底名單...”

 “......”

 “伏特加——”

 說到最後,終於圖窮匕見:

 “你的名字,就在那份名單上面。”

 伏特加:“......”

 他徹底愣住了。

 他不是沒想過,那個真正的臥底會再暗中設計自己。

 參加今早行動的波本、基爾等人,全都在他的警惕懷疑之列。

 但伏特加卻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往他身上潑髒水的,竟然會是朗姆先生的親信,會是庫拉索這個與今早行動完全無關的局外人!

 “你胡說八道!”

 伏特加終於憋出了一句蒼白的辯解: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背叛組織!”

 “內鬼不是我,內鬼是...”

 “是你,庫拉索——”

 他歇斯底裡地盯著庫拉索:

 “你是在跟公安合謀陷害我!”

 “呵。”庫拉索冷冷一笑,甚至不屑反駁。

 而他的琴酒大哥也始終保持著可怕的沉默。

 糟了...

 伏特加心裡咯噔一沉:

 波本、基爾他們是本案的嫌疑人,說話可沒有分量。

 可庫拉索卻是個“純路人”,她說話琴酒或許就會相信。

 “大、大哥...”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琴酒沉默。

 伏特加更加絕望:

 “我根本就不喜歡錢,對錢也不感興趣...”

 琴酒還是沉默。

 伏特加猛一咬牙,終於口不擇言地說出了真心話:

 “如果我真的出賣了組織,那我第一個賣的也應該是查爾特勒那個混蛋...”

 “伏特加!”

 琴酒終於冷冷瞥來一眼: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還提你跟查特的那點恩怨!”

 “哦?”除了神色微妙的庫拉索小姐。

 基爾、波本還有愛爾蘭,他們都好奇地豎起耳朵:

 查爾特勒,又是那個神秘的查爾特勒。

 聽這意思,伏特加好像還跟他有段恩怨?

 臥底們對此都萬分好奇。

 但很可惜,接下來伏特加便知趣地不再提查爾特勒的名字。

 他只是像一個絮叨的老婆婆一樣,無力而又可憐地,一遍遍重複著他那蒼白無力的辯解:

 “大哥,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庫拉索她...”

 “她這情報有問題啊!”

 “......”

 “好了好了。”愛爾蘭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不僅不屑地瞪了一眼伏特加,還把矛頭直接對準了始終保持沉默的琴酒:

 “琴酒,你在猶豫什麽?”

 “伏特加從一開始就是那個唯一有作案條件的家夥,現在庫拉索又從警察廳裡帶回了這麽可靠的證據...”

 “你卻還在這裡猶豫不決——”

 “就因為他是你的部下,跟你有些交情?”

 愛爾蘭的話字字誅心:

 “仔細想想吧:”

 “如果現在被拷在這裡的是我,或者是波本和基爾。”

 “琴酒,你還會表現得這麽‘溫柔’嗎?!”

 琴酒無言以對。

 愛爾蘭說的沒錯...

 如果被指控為內鬼的是其他人,那都用不著庫拉索當面對質。

 光是庫拉索之前發回來的那條短信,就足夠讓琴酒直接掏槍殺人。

 可現在,輪到他的小弟伏特加被懷疑。

 他就開始心軟了,不忍開槍了。

 這種明著徇私的雙重處理標準,實在難以服眾。

 如今被愛爾蘭當眾點破,更是讓琴酒有些下不來台。

 “抱歉...”

 琴酒長長歎了口氣。

 他終於緩緩掏出了槍,把槍口對準了那個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男人:

 “伏特加。”

 “大哥...”伏特加眼淚汪汪地哀求。

 但琴酒的手指卻還是緊緊扣上了扳機。

 “不、不要...”

 扳機緩緩扣下。

 “大——哥——!”

 琴酒:“......”

 這扳機終究沒有扣下。

 “怎麽?”愛爾蘭很不客氣地嘲弄道:“難道你忘了怎麽用槍?”

 “閉嘴!”琴酒殺氣騰騰地一聲輕喝。

 他蠻橫地中止了這場處決,但也沒把那指向伏特加的槍口完全放下:

 “伏特加,我給你一分鍾時間。”

 “你說你不是內鬼——”

 “那就給我拿出一個合理的說辭,證明你的清白!”

 讓嫌疑人自己證明自己無罪,否則便疑罪從有,這在司法程序上當然是行不通的。

 可對殺人不眨眼的琴酒來說,這卻是他從未展現過的仁慈。

 除了伏特加,此前還從未有人能在他的槍口之下,多爭取到這麽一分鍾的寶貴時間。

 “大哥...謝謝!”

 伏特加終於抑製不住地濕了眼眶。

 他知道這是大哥給他留下的最後機會。

 但這一分鍾終究不長。

 很快,一分鍾就只剩下50秒,30秒,10秒...

 10,9,8,7,6,5...

 琴酒的手指再度扣上扳機。

 “等等!”

 伏特加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

 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他遲鈍的頭腦終於閃過那麽一絲靈光:

 “這內鬼不可能是我!”

 “雖然我看上去最有作案條件,最有可能在今早出賣大家藏身位置的內鬼。”

 “但實際上,我才是那個最沒作案條件的人!”

 伏特加抓緊時間解釋:

 “大哥你想:”

 “我們三個行動小組的藏身位置,都是在今早行動前臨時定的。”

 “即便是我,也是在行動開始之後才知道我們三個小組的藏身之處。”

 “而從那時開始,到我們被人包圍伏擊,再到後來我被關進這裡....”

 “我一直都在大哥你身邊啊!”

 “我有沒有向外界發出訊息,有沒有向曰本公安報告我們的位置,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伏特加激動地拽住琴酒的袖子,可憐兮兮地為自己辯解:

 可琴酒卻只是冷著臉答道:

 “我不清楚。”

 “因為...我對你太放心了。”

 因為對伏特加太過放心,所以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對伏特加的提防。

 而當時伏特加還一直坐在前排的駕駛座上。

 就算他真的做了什麽小動作,後座也很難看清。

 總之,在那種絕對信任的加持之下,即便伏特加真的在他身邊發信,他也未必就能察覺。

 可伏特加...卻很可能辜負了他的這份信任。

 “我真的沒有!”

 伏特加慌忙繼續補充:

 “大哥,就算我真敢在你身邊秘密聯絡外界,向曰本公安匯報我們的藏身地點。”

 “那和外界聯系,也應該有發信設備才對啊!”

 “可大哥,我身上的東西你後來都是親自檢查過的:”

 “我身上除了一部手機,就沒有其他可以向外界發信的設備了!”

 “那部手機你也可以拿去讓技術人員檢查,看看我當時到底有沒有偷偷跟外界聯系。”

 “呵。”伏特加話還沒說完。

 愛爾蘭就不懷好意地輕笑出聲:

 “伏特加,誰知道你有沒有把發信裝置丟到半路上呢?”

 “現在找不到,難道就能證明你當時手上沒有?”

 “你?!”伏特加大臉漲得青紅發紫:“那你不是也證明不了,當時我手上有發信裝置!”

 “那又如何?”

 “我們又不是法官。”

 “對叛徒而言,有合理的懷疑就可以槍斃——”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行事原則,不是麽?”

 愛爾蘭三言兩語,就說得伏特加啞口無言。

 他傻傻地愣在那裡,像是再也找不到任何辯解的言辭。

 “夠了!”

 琴酒喝止他們的爭吵。

 他做出了自己最後的判斷:

 “我...相信伏特加。”

 “伏特加從行動開始後就一直跟我一起坐在車裡,根本沒地方丟棄發信設備。”

 “在把他關進這裡之前,我也親自沒收了他的隨身物品——經過檢查,他確實沒有攜帶什麽可疑的電子裝置。”

 “大哥!”伏特加眼眶再度濕潤。

 “琴酒,你這樣就過分了吧?”

 繼愛爾蘭這位主力輸出之後,波本先生也不冷不熱地開口嘲諷:

 “事到如今還在偏袒自己的部下。”

 “怎麽,你難道想改行當個警察?”

 “非得證據確鑿了,才肯相信他是內鬼?”

 “沒錯!”琴酒冷著臉撞上波本質疑的目光:“只有證據確鑿,足夠證明伏特加出賣了我們,我才能完全相信他是內鬼。”

 “否則如果抓錯了人,讓真正的臥底繼續潛伏在我們中間...”

 “那對組織的危害只會更大。”

 說著,他還冷冷地看了波本、基爾、愛爾蘭和庫拉索一眼。

 就像在明著告訴他們,“我懷疑你們中間的某位,才是真正的臥底”一樣。

 “那你想怎麽辦?”

 庫拉索也忍不住針鋒相對地看向琴酒:

 “非得找到那個根本不知道被伏特加藏在何處的發信設備,才能相信我帶回來的情報嗎?”

 “你怎麽就能確定,你的眼睛不會出差錯?“

 “如果伏特加瞞著你的眼睛,早就在你關進毒氣室、沒收他的隨身物品之前,就將發信器給丟在據點的某個角落了呢?”

 “琴酒...你覺得,朗姆先生會讚同你現在的說法嗎?”

 “......”

 面對庫拉索的一連串質問,琴酒只是還以沉默。

 因為他知道,現在他就是在找借口偏袒伏特加。

 只要還沒有鐵證擺在面前。

 他就可以抱著那麽一絲最後的幻想,相信伏特加沒有背叛過他。

 “再給我一天時間調查。”

 “最後一天...”

 琴酒終於徹底放棄偽裝,流露出不是那麽冷漠的一面。

 他還在努力地拖延時間。

 希望可以找出可以推翻庫拉索情報的證據。

 可就在這時...

 伏特加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手臂,活動他那被手銬勒紅的手腕。

 琴酒就猛地發現了什麽:

 “袖口的紐扣?!”

 他瞳孔為之一縮。

 眼中暗藏的一絲柔情,也迅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寒冷徹骨的冷漠,還有憤怒。

 “怎、怎麽了?”

 伏特加還恍然未覺。

 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袖子上的紐扣有何不對之處。

 可他這樣的表現,在琴酒眼中就更像是裝瘋賣傻的表演。

 這讓曾經信任著他的琴酒更加惱火:

 “伏特加,把你袖子上的紐扣交出來!”

 “哈、哈?”

 伏特加微微一愣。

 而琴酒卻已然猛地上前一步,把那枚紐扣一把拽了下來。

 拽下來放在手心一看:

 正面看,好像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大號樹脂紐扣。

 可只要稍稍翻過面來,大家就能看到一塊緊密鑲嵌在裡面的微型電子裝置。

 琴酒臉色一沉,殺氣頓生。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恐怖的沉默。

 “嘖嘖嘖,伏特加...”

 只有愛爾蘭還在不嫌事大地感歎:

 “你這竊聽器挺能藏啊?”

 伏特加:“......”

 他臉色一白,整個人如遭雷劈地愣在那裡。

 “伏!特!加!”

 琴酒發怒了。

 伏特加還從來沒見過這麽生氣的老大:

 “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聲質問一字一頓地從琴酒口中蹦出來。

 他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怒不可遏了。

 “我...我...”

 伏特加徹底傻了:

 “等等...不是...”

 “這、這是誰啊?”

 “是誰把這紐扣放在我身上的!”

 “呵。”愛爾蘭不屑冷哼:“還有誰能不知不覺地給你換個紐扣不成?”

 “你、你...我...”伏特加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眼見著琴酒握槍的手都在顫抖。

 他才突然絕望地想到了什麽:

 “等等...是之前!”

 “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昏睡過一段時間!”

 “對——”

 “肯定是你們,愛爾蘭、波本、基爾,是你們...”

 “是你們悄悄迷暈了我,把這紐扣裝到我西服上的!”

 伏特加雙目赤紅地瞪著愛爾蘭、波本還有基爾。

 甚至連庫拉索都沒放過:

 “臥底...臥底肯定在你們幾個中間!”

 “夠了!”琴酒冷冷地打斷了他:

 “庫拉索一直在外面,剛剛才跟我趕來據點。”

 “據點裡安裝了遠程攝像頭,還有波本、基爾、愛爾蘭三人留守、互相監視。”

 “他們怎麽瞞住別人, 瞞著我對你下手?”

 “這...”伏特加眼睛瞪得渾圓,卻遲遲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他終於絕望地失去了理智:

 “我明白了,我想明白了...”

 “波本、基爾、愛爾蘭、庫拉索,你們四個都是一夥的,你們...”

 “全都是臥底啊!!”

 “這...”波本、基爾、愛爾蘭、還有庫拉索,他們神色古怪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然後,當著琴酒的面,他們紛紛附和:

 “是是是...”

 “我們都是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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