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女神的神使(上)

　翠絲還沒想好，就聽到薩林道:“奈麗絲，你要是實在閑的無聊，把他們四個給我帶來，幫忙。()”

　薩林自己也知道，奈麗絲是個閑不住的，所以他很少敢讓奈麗絲離開他時間太久，一旦離開的時間長了，奈麗絲總要給他惹出事來。

　奈麗絲聽薩林召喚，立刻放下了算計席卡的心思，來到薩林身邊。那個被打飛出營地的惡魔，也爬了起來，灰頭土臉的走進營地之中。他的傷倒是不重，憑借惡魔強悍的身體，迅速就能恢復。只是他真的怕了席卡了。

　無論任何智慧生命，在自己最擅長的能力上被擊倒，必然留下心理陰影。愛娃也不例外，席卡的那一拳，讓他感覺無可抗拒。

　奈麗絲派他去試探席卡，也是因為他力氣大的緣故，如果奈麗絲自己動手，也能靠力氣降服愛娃，只是沒有席卡這麽乾脆利索。

　也就是說，席卡現在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奈麗絲的巨龍之力。遲早有一天，席卡會成為比真正巨龍還要威猛的人類。

　煉獄沙漠的中部，千裡黑沙，在烈日下，氣流蒸騰，景物都有些模糊。黑『色』的沙丘發出嘩嘩的聲音，在風中移動著。一個不動的沙丘高度超過一裡，方圓有十余裡的范疇。這黑『色』的沙丘一動不動，和周圍的沙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沙丘上矗立著一座神殿，這神殿呈黑『色』，和沙漠幾乎融為一體。神殿正面的廊柱已經破損，卻不是歲月風化的結果，明顯是有過激烈的戰鬥，不知道被什麽武器，打折了兩根巨大的石柱。

　這黑『色』的石材絕非鋼岩，反而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某種魔核雕琢而成，晶瑩剔透。

　廊柱下，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煉獄沙漠高達八十多度的氣溫沒有對這兩個人產生任何影響，他們的臉上連一滴汗水都看不到。

　如果不注意他們眼中那沉重的滄桑之『色』，你會覺得這是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們有秦因人的黑發，雲流人的藍『色』眼睛。兩個人都穿著雪白的麻布長袍，腰間系著一條絲帶，赤著雙腳。

　男子的頭上戴著荊棘冠，女子的頭髮，用一條墨綠『色』的金屬絲系住，在身後垂下。這兩個人的打扮，如果在一萬年前，所有梅爾斯大陸的人都能認出來，他們就是女神的神使。

　梅爾斯女神的神使和神聖教廷的神使不同，神聖教廷的神使位高權重，而自然女神的神使，大多數是信仰純粹，樂於奉獻的人。他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幫助貧苦的人，施舍，治療，驅除災害。

　男子望著天上那無法『逼』視的太陽，對身邊的女子道:“歌西卡，已經一萬三千八百多年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為什麽要離開?”叫歌西卡的女子道:“高菲，女神已經不在了，我們沒什麽可守護的，要是想走，我早就走了。”

　“那個大家夥復活，逃了出去，你就不擔心女神的子民?”高菲淡淡的說著，似乎也不怎麽著急。

　“你要追，就去吧。女神的子民?這個世界已經被其他位面的神靈入侵，你知道有多少人放棄了信仰嗎?你要是出去，恐怕再也看不到一個信徒。”

　“你這話，太殘忍，女神隕落，讓那些普通人如何堅持信仰。我們不該放棄啊。”

　“可是離開，我們很快就會衰老，死去。”歌西卡也望著天上的太陽，太陽的中心，熾熱的火焰中，有黑『色』的斑點在閃耀。

　“梅爾斯大陸的元素，要爆發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人類又會獲得從前的力量，我們還有什麽好『操』心的?”

　“這樣活下去，也真的沒有意思。”高菲語氣中全是落寞。

　歌西卡黯然道:“你說過，願意永遠陪伴我的。一萬多年，就要厭倦了嗎?”

　“不是厭倦，只是我看到黑天魔神復活，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死了。歌西卡，失去信仰的，並不只是普通人，你還想念女神嗎?”

　歌西卡沉默了，她知道，自己雖然還愛戀自然，卻不再懷念女神。神殿內的花草樹木，山川河流，已經是自己的了，不再屬於信仰。

　“女神說過，也許會有人找到這裡，繼承她的信念。”歌西卡辯解道。

　高菲看著她，沒有揭穿。對於生命，他也是眷戀的。離開神殿，他會和普通人一樣，開始衰老，還能活多久?一百年，還是兩百年?可是就這樣在沙漠中年複一年的等待著，讓人有種錯覺，自己已經是沙漠的一部分，沒有思維。

　作為女神最親近的神使，他們有權力住在這裡，維持永恆的生命。一旦離開，女神最後的眷顧也就消失了。

　如果女神沒有隕落，他們自然不在乎死亡，死亡只是一個中轉，靈魂和，都回歸自然，等待重新開始。可是女神已經隕落，他們唯一和普通人不同的，僅僅是擁有強大的力量，終究還是要徹底消亡的。

　“歌西卡，如果我離開了，你會怎樣?”

　“等你回來。”歌西卡堅定的回答。

　“要是我死在外面了呢?”高菲問。

　歌西卡側過身，用手撫『摸』著高菲的臉頰，輕輕的道:“那我也隻好死掉了。”

　“那就和我一起離開吧，我不想繼續下去，讓我們一起回歸自然。”

　“在這裡，又有什麽不同?神殿內也有你喜愛的景『色』。”

　“可是沒有信徒，我要出去傳道，我要讓大家記得，是女神保護了這片大陸。”高菲的聲音終於有些激烈，他略帶憤懣的說著。

　“我們出去，會引起神靈察覺的，這個位面，被一個強大的神靈關注。”

　“他來不了這裡，就算我們殺了他的信徒，他也無可奈何。女神隕落了，我們出手，算不上神戰。不是神戰，他就不能打破位面規則。”

　“這件事情，你想了多久?”

　“六百多年吧，直到黑天魔神逃出去，我才打算真的離開。”

　歌西卡聳聳肩，道:“沒有區別，既然你決定了，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死。你等我一下。”歌西卡說著，反身走入神殿之中。

　神殿內的空間異常的巨大，和外面看起來完全不同，就像是薩林在神罰地獄看到的那個金屬柱中的世界一樣。這裡有山川，河流，星辰，日月。但是沒有動物，綠『色』的森林也是死氣沉沉。

　遠處的山峰上，一座龐大的白『色』神殿隱藏在雲霧中。這才是梅爾斯女神的主神殿，一個開辟出來的世界。

　歌西卡站在河邊，彎下腰，從指環中取出一個木盒，她打開木盒，盒子裡是一枚蛋。這枚蛋的外殼上布滿了細密的魔紋，很小，顏『色』呈淡紅『色』。

　歌西卡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手腕，鮮血湧出，卻全部灑在這枚蛋上，被這枚只有拇指大小的蛋吸收了進去。

　歌西卡手腕上的傷口迅速封閉起來，她再次劃破，讓鮮血盡情的滲透進蛋中。

　反覆三次，這枚蛋在她的手中震動了一下，哢的一聲，裂開了。歌西卡如釋重負，她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蛋中的生物破殼而出。

　嚓……

　一個比四腳蛇還小的生物從蛋中艱難的爬出來，在歌西卡的手心上打了個跌，搖搖晃晃。這個小生命抬起頭，看著歌西卡的眼睛。一出生就有智慧，這可不是普通的生物。

　“先吃吧。”歌西卡見這個生物不缺胳膊少腿，總算放心。小東西轉身，趴在蛋殼上，開始啃了起來。很快，整個蛋殼都被它吃掉了，吃掉蛋殼之後，這個細小的生物似乎強壯了許多，它在歌西卡的手心中站得穩穩的，晃動著一條細細的尾巴。在它的後背，六片鱗甲生長出來，只有沙粒大小。

　歌西卡臉『色』蒼白，她放出去的血，是她身體內的精華。如果不是積攢了一萬多年，這個生命甚至無法破殼而出。見孵化完成，歌西卡將手上的恩賜指環在這個生物的額頭印了下去，二十四個神文一閃，沒入這個生物的腦中。

　這個細小的生物像是受到了驚嚇，向後一跳，差點從歌西卡的手心跳出去，隨著神文的消失，它才安靜下來，又低下頭，用舌頭去『舔』歌西卡的手指。

　歌西卡把手放入河流之中，那小家夥被河水一衝，就衝出很遠，發出尖銳的叫聲，似乎在懇求歌西卡救它。不過隨著它四肢的劃動，它突然發現，水流非常容易的就被它控制住了，並沒有讓它沉沒。

　“去吧， 去製造更多的生命。守護神殿，別讓人拿走神樹的種子。”歌西卡對這個剛剛孵化出來的生物道。

　吱……

　這個小生物尖銳的叫著，歌西卡也不留戀，轉身離開了河岸，向神殿的出口走去。

　神殿外的廊柱下，高菲耐心的等待著，見歌西卡出來，他一步跨到歌西卡跟前，抓住了她的手，抬起來，看到了那還未徹底消失的疤痕。

　“你把它孵化了?”

　“別擔心，我隻釋放了一半的精血，這神殿必須有人守護。”

　“一半的精血，你瘋了?這會讓你的力量跌落的！”

　“和你離開，已經是瘋了。”歌西卡淡淡的笑著，反過來抓住高菲的手，拖著他離開了門廊。

　“走吧，也許還能追上黑天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