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惡魔與信徒(上)

　那孩子的母親正在門前收拾晾曬的衣服，惡魔走入村子的時候，她看到的晚了些，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孩子搶回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奈麗絲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子。()

　在她的眼中，奈麗絲那哪裡是笑。那三個頭顱的怪物，難道要把自己的兒子吃了嗎?她很想衝上去，搶回自己的孩子，可是兩條腿裡像是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

　奈麗絲幾乎要爬在地上，也無法讓自己的眼睛平視這個小孩。小孩抱著貓，抬起頭，看著奈麗絲那巨大的腦袋，對奈麗絲頭頂的角很感興趣。

　“你叫什麽名字?”奈麗絲輕聲的問。她控制聲線的能力不必形容，這孩子也沒被她嚇到。

　“格格斯。”

　“嗯，格格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村子裡鴉雀無聲，有村民在窗子裡向外張望，不敢發出任何響動，村民都怕刺激到惡魔，傷害了那個小孩。

　“好啊，可你是誰?”

　“我?我是惡魔啊。”奈麗絲耐心的對這個孩子道。

　“惡魔是什麽呢?”那孩子伸手，想要去『摸』奈麗絲的角，卻夠不著。

　惡魔是什麽?奈麗絲被這孩子問的無語了。她想了想，道:“惡魔，就是壞人。”

　“你在騙我。”孩子生氣了，嘟囔著把小貓放在地上，那小貓早就嚇得『毛』都炸了起來，這下獲得自由，撒腿就跑。

　奈麗絲當然不會為難這個連魔獸都算不上的弱小生靈，她笑眯眯地道:“我沒有騙你，我到這裡來，是為了殺掉這村子裡的傳道者。就是……牧師。”

　“好啊好啊！”那孩子拍手，指著村子盡頭的一座白『色』小樓道:“牧師在那裡呢，他們都住在白房子裡，也不種地。”

　“謝謝你了，小家夥，這個給你，是惡魔送你的禮物呢。”奈麗絲說著，用指甲挑出一個小小的雕像，交給孩子，然後站了起來，向兩個大惡魔揮揮手。

　惡魔們加快腳步，衝向那個白『色』的房子。

　看惡魔走遠，站在門口的那個村『婦』才踉蹌著跑出來，把自己的孩子抱起，逃入院子。

　薩林跟在惡魔大隊的後面，看了這情形，暗中搖頭。按照記載，在遠古的時候，普通的農戶也不會對惡魔如此懼怕吧?

　當年也有變種的惡魔，心神錯『亂』，跑出來傷害人類的，可是當年的農戶，會糾集起來，搜捕惡魔。幾十個農民就能把普通的惡魔活活打死，要是有退役的士兵，三五個就能把九級的惡魔活捉，送給貴族們處理。

　按照那種記載，當年的人類，恐怕一生下來就是職業者了。

　薩林知道，在針對普通人的時候，奈麗絲沒有心情『亂』來。她所折磨玩弄的，都是職業者中的強者。所以奈麗絲去問那孩子的時候，薩林也沒擔心。

　村子的另外一頭，白『色』的二層小樓中，一個一級神官正在給幾個村民布道，講述神聖法典中的故事。這個村落的傳道很難，村民甚至不需建立正式的教堂，只有少數幾個不務正業的家夥肯來聽牧師傳道，當然，也有幾個虔誠的信仰者，這是讓神官十分欣慰的事情。

　只要有第一個信仰者，這個人回家之後，就會不斷的給自己的家人灌輸信仰的理念。時間久了，就會打動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至於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他們的目的是聆聽教義之後的一頓免費晚餐。戰爭之後，大家的日子變得苦了起來，能吃上帶肉的晚餐，浪費一個下午也是值得的。

　奈麗絲的惡魔大隊來到白『色』小樓前，她發現別說自己，就連身後的惡魔，也難以進入小樓。奈麗絲用規則之劍在牆壁上切割出了縫隙，然後用四隻手抓住小樓正面的牆，向後一拉，整面牆倒塌下來。煙霧彌漫之中，薩林釋放出了清潔術，將灰塵壓製下去。

　正在傳道的牧師是個一級神官，他講的口沫橫飛，正在興奮處，突然之間，前方的牆壁消失了，外面出現了一個高大的惡魔，用幽黑的眼睛望著自己。

　牧師張了張嘴，突然感覺自己的嗓子啞了。

　他面前聆聽傳道的十個信徒中，六個怪叫一聲，逃向後面的門，另外四個信徒，卻站起來，臉『色』難看的閃到了牧師的身後。

　奈麗絲看著那個緊張的牧師，薩林突然和她共享了感知，在薩林的眼中，村外十余裡遠的高處，一隊身穿黃金鎧甲的騎士，簇擁著十幾個神術師，為首的老神術師正在用一種類似煉金望遠鏡的裝備觀察村內。

　距離有些太遠了吧?自己就算殺了這個牧師，後面的尾隨者也不會立刻趕到啊。如果自己殺完了人，那些尾隨的人恐怕會當做沒看見，繼續在後面尾隨著。

　轉身殺過去呢?倒是個辦法，可是這些人要是撤退，難道自己和主人一直追回大梁城去?

　“你！要做什麽……”牧師見惡魔發呆，裝起膽子叫了一聲。

　“啊?哈，牧師，我想和神祈禱一下，不知道你願意聆聽嗎?”奈麗絲又笑了起來，這個牧師算是完蛋了，如果自己在這裡折騰一番，後面的人還不過來救他，大不了下一步再找個小鎮，小鎮裡總有值得救援的神術師了吧?

　那牧師咽了口唾沫，很想對奈麗絲說，你這樣霸道的毀了我的房子，我不願意……

　不過奈麗絲客客氣氣的問他能否聆聽對神的祈禱，這是他無法拒絕的。如果拒絕了一個希望向神祈禱的人，那他在教廷的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好吧，『迷』惘的……信徒，說出你的名字。”

　“嗯，牧師，我不是信徒，我只是想對光輝之主說，他這個蠢豬最好早點死掉，神火熄滅，神格破碎，神國崩潰，身軀被我吃掉。我看他到處傳播信仰，就覺得十分惡心。這種垃圾也配傳播什麽信仰?我主人城裡的野狗都比他高尚，至少不會到人家裡『亂』吠，強迫人聽他的叫喚，牧師，你聽懂了沒有?”

　奈麗絲一口氣說下來，牧師已經瞠目結舌。

　最後奈麗絲叫他，他才指著奈麗絲巨大的鼻子，憤然道:“褻瀆神靈的人……”

　“我不是人，是惡魔！”奈麗絲好整以暇的糾正牧師的話。

　在奈麗絲和薩林共享的感知中，山坡上的那些金甲戰士沒有動，神術師們也沒有接近村落的意思。奈麗絲有些失望。

　“惡魔！邪惡的家夥，你怎麽可以玷汙神的光輝！”那牧師以為自己死定了，反而暴躁起來，指著奈麗絲，憤怒的道:“是神創造了一切，是神給予了人類幸福，是神……”

　“是你媽，是你媽給了你生命，是你嗎給了你家庭，是你媽給了你一切。這關神什麽事情?難道神是你爸?”奈麗絲的話一向惡毒，正常人都會被氣個半死，何況她直接侮辱這個牧師心中至高的存在。

　那牧師跳起來，大聲道:“沒有神靈，這世界是一片黑暗。沒有神靈，各種災難會降臨，人們吃不飽，穿不暖，你這個惡魔，不要蠱『惑』人心了！”

　“蠢貨，這梅爾斯大陸上，最窮的就是你們教廷控制的唐古拉斯帝國，最富裕的，就是不許傳教的秦因帝國。神靈給你們唐古拉斯人什麽了?”

　“神的怒火，已經降臨到了秦因的土地上。神的光芒，必將照耀整個世界！”牧師梗起脖子，帶著一絲驕傲辯駁著。唐古拉斯帝國的軍隊已經進入秦因北方，這是整個教廷都知道的事情。

　“不信仰他，就要毀掉別人的家園，嘖嘖，這就是神啊，多麽的混蛋。”

　“那是因為你們褻瀆了神靈，神靈也會憤怒！”

　“你這話還有些道理，當初人類的確乾翻了不少神，而且都是比光輝之主強大的家夥。否則也輪不到光輝之主這種垃圾貨『色』來梅爾斯大陸傳道，你不知道梅爾斯大陸的名字怎麽得來的嗎?那是因為梅爾斯女神，可不是狗屁的光輝之主。”

　“我和你拚了！”那牧師口不擇言，揮起拳頭就要衝上來。他身後的一個信徒拉住他的袖子，『露』出頭，對奈麗絲道:“除了光輝之主，再沒有什麽存在可以配得上神這個稱呼。梅爾斯只不過是個騙子，根本不是神。”

　“你怎麽知道?”奈麗絲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 眼前的人，她隨便伸出手指就能按死在那裡。她的目的只是引誘跟在後面的人前來救援。

　“這是神親自說的，有神諭在。”這個信徒坦然回答。

　奈麗絲沒聽懂，想了一下才明白這信徒的意思，她身後的惡魔爆笑起來，強烈而巨大的聲波，讓失去了一面牆壁的白『色』小樓搖搖欲墜。

　“他說的，你就信?”奈麗絲很無奈的問這個信徒。

　“當然，神從不說謊。”這個信徒的臉上，神『色』堅定，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恐懼。

　“你怎麽知道神不說謊?”奈麗絲好奇的問，一個普通的信徒，是怎麽去了結神靈的，這種事情，惡魔也向知道。

　“因為神說過，他不會說謊。”信徒回答。

　這一次，連站在惡魔大隊後面的薩林都笑了起來。信徒就是這樣，你無論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在信徒的心中，神靈就是唯一正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