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春天。某天上午。陽城外的茂密叢林裡。一群日軍正在圍獵。
叢林裡的光線有些昏暗,日軍少佐山本赫藏在一棵灌木背後,拿起望遠鏡在觀察著前方獵物的動靜。但距離較遠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動物。
他身後藏著十幾名士兵。士兵正在全神貫注地持槍朝前方灌木叢裡瞄準。
山本赫已經用手語通知了他們,告訴他們說前方發現了獵物的蹤跡。一旦確定獵物的準確方位之後,就立馬包抄過去把它乾掉。
呃!宮本將軍今天來陽城視察,大佐中山次郎派他來城外叢林獵殺一隻野味宴請宮本將軍,上峰的命令不能不遵照執行。
所有日軍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大聲喧嘩,屏住呼吸一聲不吭。
山本赫已有交代,叢林裡的動物嗅覺十分靈敏。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嚇跑。誰敢啃聲暴露行蹤殺無赦。在山本赫眼裡,十個士兵的生命也抵不過獵殺一隻野味回去宴請將軍。
一陣熱風從樹木的縫隙間吹進來,山本赫不由得把衣領紐扣解開,臉上出汗了。但他很快鎮定下來,繼續拿起望遠鏡去觀察。
獵物還在原來的地方沒有動,好像在做什麽。獵物藏身在灌木叢背後,始終看不見獵物的樣子,不知道是何種動物。加上獵物身邊的灌木在不停搖晃,山本赫更加堅信遇上大型動物了。
如能獵殺一隻大型獵物回去請功,那麽他就能得到宮本將軍的賞識,得到他的提攜。宮本將軍喜歡吃野味,尤其來到中國之後更加愛上了。
前方灌木叢背後的獵物還沒有離開,只是搖晃的灌木逐漸平息了下來。
山本赫擔心獵物發現有人在監視溜掉,於是放在望遠鏡,拔出王八盒子,朝後打了一個手語,慢慢朝獵物的方向摸索過去。
十幾個士兵立馬按照長官的吩咐散開,悄無聲息地向獵物所在位置包抄過去。
..........
呃!叢林裡有熱風灌入,說明天氣要變了,說不定要下大雨了。
躺在那棵灌木叢背後草地上休息的草民莫子楓嘴裡含著一根狗尾草,目光透過樹木的縫隙觀察著烏雲滾動的天空,更加確定大雨即將到來。
他是叢林西側不遠處的莫家鎮人。進山砍柴的。
他身邊的草地上擱著一擔柴火。就是剛剛砍下來了。日軍進來的時候,他就把柴火搞定了。
所以山本赫並未聽到砍柴的聲音,也就是如此以為莫子楓是叢林裡的某種野獸。
莫子楓夠倒霉了。誰也沒有他這麽倒霉。
好好的上山打柴卻被入侵的日軍當成了野獸捕殺。你說他倒不倒霉。
有些累,再休息一會就擔柴回家給母親做飯。
母親已近古稀之年,還能活上幾個年頭不知道。趁他還年輕,好好孝順母親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要不要娶妻生子,全憑他的造化了。
隔壁王曉梅肯定看他不入法眼。王曉梅那麽漂亮,十足的美人坯一個。就他莫子楓這般普通得要死的長相,普通得再不過的家庭,能有錢娶王曉梅?別做白日夢了。
那麽離他家再遠點的莫大小姐,更不可能了。
莫大小姐那麽高貴的一個女人,就算天底下的男人死絕了也輪不到他。更不要去做她的夢了。只是鎮子裡除了這兩個女子,再沒有入他眼的年輕女孩了。
真是太可惜了,老天對他如此不公平。
不知不覺中,莫子楓陷入了想念女人的快樂之中。
嘎吱嘎吱!突然身後不遠處傳來有人踩斷樹枝的聲音!
誰?莫子楓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操起放身邊地上的柴刀。
柴刀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現出一抹刺目的白。
這把柴刀算是他莫家家產之一。家裡除了兩把菜刀和一把剪刀,以及一些破爛的家具還有破爛不堪的木房子,就數這把柴刀最值錢了。
柴刀是莫子楓的家傳之寶,從爺爺輩傳下來的。到他手上已經歷經了百來年的滄桑。
也是這把柴刀,又一次上山打柴時救過他的命。
他用這把柴刀殺退了進攻他的黑瞎子。
但此時此刻,身後林子裡來了什麽東西,他必須拿起柴刀保護自己。他死了不要緊,家裡老母還需有人照顧呢。無論遇到什麽情況,他必須活著回家。
想好之後,莫子楓拿起柴刀慢慢向後退走。
從剛才的動靜上看,身後叢林裡的似乎來了要他命的東西。但他不能判斷到底為何物。
“八嘎,誰弄出的響聲。”
山本赫低聲問道。
不好,日本人?日本人來林子裡幹什麽?
山本赫的聲音雖輕,可莫子楓還是聽見了。
由於彼此都無法看見對方,莫子楓不能肯定到底來了多少日軍,不敢大意,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顧不得其他,操起柴刀拔腿就跑。
動靜很大,響聲之大,很快驚動了摸索過來的日軍。
“八嘎,獵物跑了,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獵殺回去宴請將軍。快。”
山本赫邊喊邊舉槍帶隊衝了過去。其余日軍迅速跟進。
劈啪劈啪!嘎吱嘎吱!。
日軍隊伍呈現出傘形狀態,迅速朝奔跑中的莫子楓包抄過去。
啪啪啪!
子彈如雨點般朝莫子楓背後射過來。莫子楓山裡習慣了, 也懂得一些逃避凶禽猛獸的追殺辦法,所以就一直之字路線奔跑,始終沒有離開茂密的叢林。憑借樹木的掩護,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子彈。子彈擊打在他身後的樹木上,爆裂開一層又一層的樹皮。冒起了黑煙。
刺鼻的火藥味幾乎嗆到了莫子楓。
該死!怎麽這麽倒霉,叢林裡打柴居然遇到了日軍追殺。
莫子楓已經夠倒霉的了,偏偏時運不濟,遇上了更倒霉的糟心事。
而他最起碼明白,必須活著回去,不能把命丟在這原始叢林裡。
於是莫子楓加快了逃離的速度,加上他年輕常年在叢林裡活動,已經練就了逃離險境的技巧。可是身後追趕的日軍速度也那麽快,始終距離他不到三十米的位置。
樹林過於茂密,山本赫一直沒有看見莫子楓的真面目,只能看到獵物奔跑在樹木之間的奇怪身影。不過那身影比較高大,好像還是在直立走路。不太像是某種動物。倒像一個人。
於是山本赫就想,既然錯把人當成獵物了,那就追上去抓住他。他倒想看看,能夠在叢林裡跟皇軍玩腳力的家夥到底何方神聖。似有不抓住對方決不罷休的勢頭。
莫子楓仍在不要命地逃跑。
熱風變成了冷風,偶爾夾雜著悶雷聲從頭上的天際傳下來。
大雨即將來臨。林子這麽大,能否逃出日軍的追擊范圍尚未可知。
莫子楓下意思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汗。
不料就在此時,忽然從斜後方衝出來一個日軍,一刺刀朝他的後腰捅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