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乍起，李玄常一身黑色袍服，立在山坡之上。

地上躺著幾具屍體，他們是守在這裡的韃靼。五天前，朝廷就任命他為大將軍，帶著京營四萬精銳，兵發大同鎮。李玄常讓萬三千找了個替身坐鎮，就先行而來。

京營的戰鬥力不用多說，荒廢已久，還不如西北邊境的老卒。要他們對付韃靼的精銳騎兵，還不如送死。

李玄常運足目力，觀察四周。這裡離韃靼的部隊已經不遠了，據線報，這次韃靼的首領是剛剛即位的大汗固拉多。

他們雖然打敗了明軍支援的隊伍，但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他們折損了兩萬騎兵，只剩下三萬。但就是這三萬部隊，牢牢的堵住了大同鎮，沒有人敢出來。

遠處，是韃靼的軍營，離此地不到十裡，他們很猖獗，就駐扎在大同鎮的附近。

大雪已經停了兩個月，但草原的積雪仍在。在這裡，只有三種顏色，黑色，白色和血色。黑色的，是韃靼的隊伍，他們以戰養戰，奪取了不少的糧草輜重。

如果不出所料，他們是想把大同鎮的人馬打掉，然後再走。兩場大戰已經讓他們膨脹了，放在嘴邊上的肥肉怎麽可能會放掉?搶的再多，能有搶一座城奪來的東西多嗎?

他伸手一劃，一把長劍自虛空中浮現。金色劍柄，盤旋的龍頭威武霸氣。就在魔劍入手的一刻，李玄常感覺，劍身好像在不住的抖動，似要出鞘一般。

一聲劍鳴聲悠悠響起，赤紅的劍身縈繞著死寂和殺機。李玄常感覺到，它好像要飲血。劍身抖動的幅度更大了，直指某個方向。

入眼處，盡是無邊的血色。朝廷的兩場大戰皆敗於此，這片場地死了不下五萬人。有韃靼的，但更多的是明軍的屍骸。

鮮血浸潤雪地，染成赤紅，猶如屍山血海。常人只會覺得這裡死的人太多，但在李玄常眼裡，戰場上空彌漫著濃鬱的死氣和煞氣。一般人進入這裡，死氣入身，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丟掉小命。也只有久經戰場的士兵和宿將才會不受影響。

李玄常看了看手裡的凌霜劍，一松手，長劍頓時飛出，直直的插入戰場中央。

在他的感知裡，這裡的氣機變了。

場上彌漫的煞氣、死氣、血氣不斷被凌霜劍吸取。它就像是個沙漠中遇到綠洲的遊人，貪婪的吸取著這裡的一切。

一天一夜，李玄常都待在這裡。凌霜劍的生死轉化之能他十分清楚，當初天山上，已經用了起死回生，凌霜劍中的生機被耗盡，現在需要充電。也不知如此龐大的血氣，能轉化多少生機，能不能充滿。

而在戰場中心，凌霜劍劍氣勃發，周圍瞬間一空。劍身上，紅藍色的光芒不斷流轉。血氣，死氣，煞氣不斷被吸入劍身。

於是，就造成了一幅詭異的景象，明明這裡死屍遍地，但卻沒有一滴鮮血。終於，劍身顫顫，拔地而起。李玄常伸手一招，長劍倒飛而回。

一入手，李玄常就感覺到不同了。劍身比之前更有光澤，一股霸道的殺機縈繞其上。生機和死氣不斷流轉，輕輕一揮，一道劍氣飆射而出，地上頓時出現一處深深的溝壑。

果然和之前不一樣了，凌霜劍恢復到了全盛狀態，拿著它，李玄常都感覺到自己的功力提升了三成之多。

刹那間，李玄常體內的劍氣似乎是蠢蠢欲動，想要破體而出。凌霜劍和一劍隔世的劍氣乃是絕配，他積蓄了四年的劍氣，已經臻至頂峰，再也不能繼續打磨。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躁動。隨即目光陡然一轉，眼中散發出凌厲無比的殺機，

這一劍，他要拿韃靼的血為凌霜劍開鋒。不為王圖霸業，隻為在這裡死去的百姓和士兵。萬三千給他的情報很詳細，韃靼入關之後的作為他是一目了然，這種做法比之日後的倭寇也不遑多讓。

“出來吧！”李玄常對著某處空地輕聲道。

四道人影好像憑空出現一樣，立在那裡。他們，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湘西四鬼，學了東瀛的忍術之後，障眼法加上魅影神功，讓他們更難對付。但在李玄常眼裡，這一切都無所遁形。

“通知萬三千，可以開始行動了。”李玄常凌霜劍入鞘，語氣莫名的說道。

不知不覺中，已經入夜。圓月高懸，月光冷清如水，忽然間，一片烏雲飄來，地上獨食黯淡無光。

大同鎮內，無數黑色人影跳動，韃靼的營地內，更是有無數人影閃爍，猶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

在大同鎮的地底之下，幾百號身影正在不斷挖掘，後面通道中更是有無數人運土。

夜色中，一聲巨響，城內街道中央頓時出現一個坑洞。

城內的居民瞬間驚醒，韃靼打過來了?這些日子，韃靼圍而不攻，讓這裡的居民活得提心吊膽。

很快，就有守將趕來，鋒利的箭簇直指洞中跳出來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蘇信將軍對著眼前的的人喝問道。這兩個月，他都在城牆上巡邏。沒想到，韃靼沒打過來，城裡先出事了。

“啟稟將軍，在下是錦衣衛所屬。”為首的一名黑衣人遞上腰牌。

蘇信接過一看，果真是錦衣衛的百戶。將他們請到營地之中，這才開始詳談。

“後面還有幾百個弟兄，他們運送的都是朝廷的軍械，糧草，還有餉銀。”

“什麽?餉銀?軍械?”蘇信不敢置信的問道，這幾天他們已經是山窮水盡了。要不是靠著城裡的百姓，這幾萬大軍早已被餓死。

“不錯，朝廷已經派鐵膽神侯出征，不日將會抵達，希望將軍做好準備。”黑衣人拱手道。

“好，本將靜候佳音。”蘇信一臉笑意，現在有了足夠的糧草，他就不用縮在城裡，有堅城在手，再和朝廷援軍聯手，定能將韃靼擊潰。

之前的兩次戰爭，都是因為韃靼來的突然，而援軍沒能跟他們取得聯系， 不然，也不會敗的如此慘烈。

“將軍，不知城內還有多少可戰之兵?屬下好回去稟告神侯。”

“城內只有三萬士兵，其中有五千騎兵。”

“好，將軍保重，在下告辭！”

······

韃靼的營地中，只有少數的人在警戒，其他的都在喝酒吃肉。在裡面最高大的營帳內，十幾個粗獷的漢子喝酒吃肉，一片熱火朝天。

“大汗，咱們也搶夠了，不如返回草原吧。”一個臉色通紅的黑漢子，打著酒嗝說道。

“怎麽，你們怕了?”固拉多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厲聲喝道。

“南蠻子素來狡詐，這都快半個月沒有動靜了。咱們在這待了這麽久，也不知道草原上情況如何了。”

“巴頓，你都不要忘了，昔日，這裡曾是我們的領土。身為草原的雄鷹，居然在南蠻子面前害怕。既然你們害怕，那就走吧。本汗一定要打垮明軍，讓這裡成為我們的牧場。”固拉多凶狠的目光掃視四周，惡狠狠的吼道。

“大汗英明，草原的輝煌將在我們的手裡重現！”其他人紛紛附和道。兩個月的大戰，已經讓他們膨脹，竟然妄想佔領這裡。

那個提議要走的首領頓時冷汗淋淋，噗通一聲跪下，“大汗英明，我誓死追隨大汗。”

半個月後，京營的四萬精銳抵達。

明朝與韃靼的戰爭即將再次開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果。比騎兵，沒人是韃靼的對手，但比爆兵，沒人是大明的對手。

韃靼選擇了再戰，那就以血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