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二人回到了高長安在縣城的四合院。

　　呂靜怡本想讓瀧澤直子跟她一起住的，可高長安覺得還是把她放在自己跟前更放心，便讓人把自己住的東偏房對門的西偏房收拾一下，讓瀧澤直子在那兒住。

　　西偏房原本是一個客房套間，裡面是臥房，外面是個小花廳，母親高陶氏前一陣子來時便住在那兒。

　　齊文長的老伴兒把火炕燒得熱烘烘的，高長安和瀧澤直子進門時，隻感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見炕的對面放著個小圓茶桌，高長安便提議先喝點茶再休息。

　　“在日本是長安歐尼桑給直子沏茶，現在來到清國，就讓直子給長安歐尼桑沏茶吧。”

　　“沒問題！”高長安用插針從磚茶上敲下一小塊遞給瀧澤直子，“嘗嘗我們大清南疆出產的普洱熟茶，晚上喝點這個好，睡得香。”

　　瀧澤直子嫻熟地沏好了一壺茶，品過之後，她說她很喜歡普洱熟茶鏽紅色的茶湯和芳醇的味道。

　　正喝著茶呢，外面傳來了齊文長老伴兒的敲門聲。

　　高長安拉開門，只見齊奶奶懷裡抱著個木盆，木盆裡裝著大半盆熱氣騰騰的熱水。

　　“齊奶奶，您端那麽大盆水幹嘛?”

　　“你們仨漂洋過海二十多天，一定累得夠嗆，泡泡腳能舒坦些，我給你們仨一人燒了盆洗腳水，辛貝勒在大歡那屋已經泡完腳睡了，你那盆我也給端屋裡去了，這盆是給聾——她叫什麽聾子姑娘來著?”

　　高長安忙接過木盆:“齊奶奶，人家叫瀧澤直子，可不叫什麽直子。”

　　瀧澤直子迎上前畢恭畢敬給齊奶奶鞠了一躬:“謝謝齊奶奶，齊奶奶以後叫我直子就可以！”

　　齊奶奶合不攏嘴地牽起瀧澤直子的手:“直子，直子，好好好，奶奶記住了！直子啊，你這閨女可太有禮數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可用不著這麽見外。”

　　“謝謝齊奶奶！直子知道了！”

　　齊奶奶拉著瀧澤直子坐在了炕頭上，從懷裡掏出一雙棉質的“三寸金蓮”繡花鞋塞到她手裡:“閨女，這是奶奶剛做好的棉鞋，原本是想給靜怡姑娘的，先給你穿吧，我再給靜怡做一雙！”

　　瀧澤直子捧著和自己巴掌差不多大小的一雙鞋子有些難為情:“齊奶奶，直子還沒嫁人呢，等直子嫁人生了寶寶，您再給直子吧。”

　　齊奶奶被她的話說的一愣:“又是嫁人又是寶寶的，你說的是什麽呀閨女?奶奶這雙鞋子是給你做的！”

　　高長安笑道:“齊奶奶，這鞋子您還是給靜怡吧，東洋姑娘不裹腳，人家直子是大腳！穿不進您這三寸金蓮！”

　　齊奶奶恍然大悟:“來閨女，奶奶量量你是多大的腳，明兒打糨子給你做雙棉鞋！”

　　說著，她便下了炕蹲在瀧澤直子面前捧起她的腳用手量了量，隨後便又跟高長安兩個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高長安也打算回屋泡腳去:“直子，你泡泡腳上炕睡覺吧。”

　　“長安歐尼桑，我冷……”瀧澤直子坐在炕頭有點怯生生地望著高長安。

　　“冷?”

　　高長安有點哭笑不得，齊奶奶把炕燒得實在是太熱了，他在屋裡呆了這一會兒身上都冒汗了，怎麽這小姑娘卻說冷呢?

　　他看炕頭隻放著一床棉被，便說:“我再給你拿床被子去！”

　　說完便出了屋。

　　等他把被子拿來放在炕上剛要走的時候，瀧澤直子卻拉住了他的袖子:“長安歐尼桑，我冷……”

　　“放心吧，你蓋上這兩床被子就不冷了，我蓋一床都不冷！”

　　“直子身上冷……”

　　“泡個熱水腳就暖和了。”

　　高長安很貼心地把放在一旁的一木盆熱水端到炕前。

　　他發現瀧澤直子的表情有點兒無語。

　　“怎麽了直子?”

　　“長安歐尼桑可不可以把你的被子給直子蓋?”

　　“我那屋可就一床被子，給你我可就什麽蓋的都沒有了。”高長安有點為難。

　　瀧澤直子笑吟吟地說:“沒關系，這個床足夠大，直子可以和長安歐尼桑一起睡。”

　　高長安頓時感覺自己被雷劈了一下:“我們兩個睡在一起?”

　　瀧澤直子落落大方地點了點頭。

　　高長安心中暗喜，可一看瀧澤直子純澈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頓時又覺得想多了，她說的“一起睡”應該只是單純的在一起睡覺吧。

　　管她單不單純，既然人家提出了，那就不應該拒絕！

　　畢竟人家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在外孤苦伶仃一個人，能體貼照顧的還是應當體貼照顧一下！

　　等他洗完腳把自己屋裡的被子抱來時，瀧澤直子已經鑽進了被窩裡，只露出一雙可愛的小腦袋在外面。

　　他剛想把被子鋪在上面，卻聽瀧澤直子說:“不用了長安歐尼桑，直子覺得已經挺暖和了。”

　　“那我……”身經百戰的高長安在這一刻倒有些不自在了。

　　“長安歐尼桑快到被子裡來吧。”瀧澤直子掀起了被角笑吟吟地說。

　　“來啦！”高長安脫去外套跳上炕鑽進了被窩。

　　兩個人就這麽臉對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瀧澤直子的一雙眼睛依舊純澈如水。

　　看來她說的睡覺真的僅僅是睡覺了。

　　“長安歐尼桑……”

　　“嗯?”

　　“謝謝你。”

　　“謝我什麽啊?”高長安莫名其妙。

　　“在‘秦樓楚館’，要不是長安歐尼桑，直子就被那三個西洋拳擊手給欺負了。”

　　高長安滿不在乎道:“男人保護女人這不是應該的嘛！”

　　瀧澤直子點了點頭。

　　“直子，你今年都十五歲了，也該嫁人了，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啊?要不你乾脆留在我們大清別走了，我給你物色個好男人。”高長安感覺沒有一點困意，便找話題跟瀧澤直子聊。

　　“直子喜歡愛直子，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就像——就像長安歐尼桑一樣。”瀧澤直子滿懷憧憬地盯著高長安的眼睛。

　　高長安頓時感覺一股熱血湧上腦門兒:“喜歡我這樣的?”

　　瀧澤直子肯定地點了一下頭:“長安歐尼桑，我冷……”

　　“那我再把那床被子蓋上吧——”

　　“長安歐尼桑抱著直子，直子就不冷了。”瀧澤直子怯生生地咬著下唇說。

　　“嗯！”

　　高長安很體貼地伸手環住了瀧澤直子的腰……

　　一股異域的幽香撲面而來，那是瀧澤直子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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