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天涯帶領孩子們登上城牆的時候,那輛一直遠遠跟著的馬車沒再繼續。
悄無聲息的走了。
然而看似悄無聲息,其實還是被有心人注意。
比如嫦娥,目光像是隨意一撇。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悄悄走到昭寧身邊,低聲道:“嫂子,那輛馬車裡面坐著一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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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寧微微一怔,驚訝道:“連你都認為是高手?”
嫦娥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又搖了搖頭,道:“我說她是高手,是指她幾乎已經達到這個世間的極限,即使放眼整個天下,這樣的人也不超五個。咱們中原有一個,草原突厥有一個,遼東一人,天竺一人,至於最後一個,應該是極西之地……”
昭寧身為娘子軍大帥出身,對於天底下的許多秘聞略知一二,聞言若有所思的道:“這莫非就說傳說中的各族護族者。”
嫦娥再次點頭,道:“不錯,是護族者。比如咱們中原漢家,護族者乃是道門人物。草原突厥那邊,始終是聖女大祭司一脈,天竺的是僧侶,遼東的是劍師,至於極西之地的護族者,由於地域太遠我還沒去探知……”
她說著停了一停,又道:“護族者的武力超凡脫俗,幾乎已經達到世間極限,他們輕易不會出手,大多是默默守護自己的民族,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例外,他們會為了民族利益去刺殺敵國高層。由於武力實在太高,刺殺基本上不存在失敗。”
昭寧緊張起來,急急問道:“若是這些人盯上天涯,你能擋住他們的刺殺嗎?”
嫦娥明顯楞了一下,隨即噗嗤失笑出聲,道:“我?”
她那張風華絕代的俏臉,陡然現出一小抹孤傲,道:“我一個能打五個。”
說著看了一眼那輛正在離開的馬車,笑嘻嘻又道:“如果這些人敢來刺殺我哥,我保證他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五個一起過來,也不夠我一巴掌拍的。”
昭寧登時放下心來,滿臉輕松的道:“那就不用擔心了。”
她也遙遙看了一眼那輛馬車,目光若有所思的道:“你哥哥即將有大動作,難免會激起有些人的心思。此次天下各國的商隊齊至,帶隊者幾乎都是各國高層。雖然表面看似風平浪靜,但是外族始終還是外族。非我同胞,其心必異。”
說到這裡目光一森,語帶殺氣的道:“所以嫦娥你要警醒著點,必要的時候可以隨意出手,一旦發現任何刺殺跡象,立馬將他們全都殺個精光。”
嫦娥毫不遲疑點頭。
李建成走了過來,沉聲道:“最好是暗中動手,免得激發更大仇恨。”
“不,不需要暗中動手。”昭寧猛然開口,斷然道:“不但不能暗中動手,而且還要明面上大張旗鼓。敢打我男人的心思,就得承受我的怒火……”
她說著看向顧嫦娥,沉聲又道:“咱們不管他是外族可汗還是帝王將相,也不管殺掉他們會不會激起仇恨,大不了就是掀起兩國大戰,嫂嫂我重新穿上盔甲上戰場跟他們打。論打仗,我這輩子還從未怕過誰。”
嫦娥一豎大拇指,調皮的道:“嫂嫂威武,霸氣凜然。”
昭寧噗嗤一笑,道:“你更威武,一個能打五個。”
虎寶寶騎在顧嫦娥的肩膀上顧盼自雄,興奮叫喚道:“娘親娘親,我也要打仗。虎寶寶要去橫刀立馬,做個天下無敵的大帥……”
才兩歲的小屁娃,說話按說是不利索的,偏偏這兩句卻說的極溜,
顯然是經常被人給灌輸理念。昭寧登時大怒,道:“你做個屁的大帥,你給老娘乖乖的讀書!學學你爹,十八年慫成狗。娘親跟你說過很多次,咱們顧氏的家訓要記清,遇到事情苟一苟,有了機會再出手。”
虎寶寶很委屈,哇哇大叫道:“我不要,我就要做大帥。橫刀立馬,天下無敵。”
“臭小子,想都別想。”
昭寧一把將虎寶寶抱過來,掄起巴掌在小家夥的屁股蛋上抽了一記,又氣又惱道:身為顧氏嫡子,打仗的事情有人去幫你乾,這天下不管多麽強大的敵人,都不需要你自己上戰場去打。”
虎寶寶被抽的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道:“可是我想學娘親一樣,他們說娘親是天下第一大帥……”
昭寧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馬三保,呵斥道:“馬三保,又是你的教唆對不對?本帥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跟虎寶寶說軍中的事,顧氏之家乃是書香門第,寶寶他將來要當個名動天下的文人。”
馬三保縮了縮腦袋,一臉訕訕的道:“公主,這您可錯怪小人了。我上半輩子是您的家僮,下半輩子是顧氏的家臣,我也盼著小主人能當個文人,將來能像家主那樣名動天下。”
昭寧目光狐疑,陡然冷笑起來,道:“你這撒謊的本事可是見漲了。”
馬三保更加訕訕,突然一捂肚子大叫出聲,道:“糟糕,昨晚吃壞了肚子。”撒丫子就跑,轉眼間溜之乎也。
然而他並不敢真的逃竄,僅是跑到不遠處一個巷子,這貨縮在巷子裡探頭探腦,不斷朝著昭寧拱手賠笑。
昭寧又氣又怒,咬牙道:“好你個馬三保,還敢說不是你教唆的虎寶寶?身為顧氏第一家臣,你就是這樣當家臣的嗎?這一次,休怪本公主不念舊情了,動家法,必須動家法……”
嘴上說的凶狠,然則也只是嘴上發狠,畢竟馬三保是她的家奴,若論忠誠幾乎是天下第一。
眾人看的好笑,李建成出聲打圓場道:“三妹,莫要氣惱了。其實咱們都知道馬三保沒有壞心思,他無非是想虎寶寶繼承你的武勇。”
昭寧歎了口氣,幽幽道:“可是大哥你更應該知道,打仗就意味著刀兵無眼。虎寶寶是我的命根子,我怎能舍得讓他走我的老路。世人隻羨慕我身為娘子軍大帥的赫赫威風,可是有誰知道我那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經常在噩夢中驚醒,經常夢見自己在戰場上屍骨無存……”
李建成默然半晌,道:“按說關於虎寶寶培養這事,我不該給出太多的建議,畢竟你是虎寶寶的母親,而我只是虎寶寶的舅舅。但是妹子啊,人之天性是很難更改的,虎寶寶現在才兩歲,可他已經展現出尚武之姿,這分明是遺傳了你的秉性,強行更改反倒有可能害了他。”
昭寧面色淒苦起來,道:“他是顧氏嫡子,不讀書怎麽行?將來等到我和天涯不在了,他一個喊打喊殺的粗人如何掌管這個家?誰肯服他?誰能服他?若是其他孩子裡面出現一個精明者,虎寶寶他的下場說不定就……”
這話涉及到顧氏的下一代權力執掌,其中隱含著某種不言自明的深意。
若是普通家族,昭寧不會有這種擔憂。
甚至是豪門大閥,同樣很少見到爭搶族長之位的情況。
但是顧氏不同。
因為顧天涯注定是要開國的人。
開國稱帝之後,顧氏就成了皇族,而自古皇族的權力傳承,一向是有著各種刀光劍影。
武人皇帝隻適合出現在開疆拓土的第一代,文人皇帝才是繼承家業守好江山的最好選擇,若是虎寶寶變成一個隻懂打打殺殺的武夫,將來確實有可能會被其他的弟弟們給算計。
這一次,李建成沒再開口勸說,足足良久之後,方才語帶深意的道:“你這個擔心未嘗沒有道理。”
旁邊猛聽兩聲噗通,但見小青和小柔同時跪下,兩個妾侍一臉蒼白,各自抱著繈褓道:“公主,我們絕對不敢生出野望。”
說著把懷中繈褓一舉,又道:“我們的孩子同樣也不會滋生野望。”
小青的表情稍微好一些,畢竟她生的乃是個女孩兒,就算將來顧天涯開國稱帝,她的孩子頂多也就是個公主。
但是小柔不一樣,她生的是個男娃。
這丫頭性格柔弱,然而忠誠方面毫無問題,她跪在那裡舉著繈褓,俏臉一片慘白無血,怯怯道:“我孩子肯定不會,我會讓他記住自己是庶出,他不敢的,他就算長大以後肯定也不敢的……”
昭寧怔立當場。
她剛才壓根就沒有敲山震虎的意思。
之所以說出那番話,僅僅是出於對虎寶寶的未來擔心,但她絕沒有懷疑小青和小柔,畢竟這兩個丫頭是跟著她一起長大的。
並且身為陪嫁通房的身份,這倆丫頭只能算是顧天涯妾侍,而妾侍之子乃是庶出,壓根沒有資格去爭權力。
就算想爭,也沒人扶持。
庶出想要爭權,先天上就會被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