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麽還有個月亮?”章程驚訝極了。

　　“這不是月亮，這是月海，月球中的海洋。”贏明平靜地說。

　　章程完全懵了，所接受的地心知識裡，完全沒有這一項。

　　月球還有水?還是海洋?

　　“月海是上一代人類留下的資源。近五百公裡直徑的球形海洋，還是淡水，我們不知道他們是怎樣做到的。這水量和地球總水量差不多。如果地球發生不測，只要溫度大小合適，人類就可以再造一個地球。”贏明的聲音傳到章程腦裡。

　　章程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這小子難道想在裡面躲一輩子?這下投鼠忌器了。”贏明自言自語道。

　　又用手信下達了三個命令，一是清掃戰場，去除輻射。二是派出三艘巡天艦到氦氣空間監視月海。三是長老緊急開會。

　　“你去清除一下輻射，換個裝也來列席會議吧！”贏明說完，也不管章程是否答應，憂思重重地走了。

　　自有地心人員來帶走特魯多和章程，順便也告之了蘇梅的消息。

　　冰封的裂口象是一個龐大的玻璃窗，窗外無邊的黑暗之中，是一顆白裡透藍的大水球，發著微微的光芒，形如冬天的滿月。

　　一道寒意傳來，章程毛孔一縮。

　　在一間不大的階梯會議室裡，最裡的一圈座椅上坐著六名長老，另三個座位上則是三名不在前哨長老的全息影像。長老身後，二排的環形座椅上圍坐了二、三十名地心骨乾。

　　煥然一新的章程位列其中，矮小的個頭，黑色的短發引來多道好奇的目光。斜對面一個金發帥哥微微對章程點頭，是羅素，他也列席了會議。

　　贏明主持會議。

　　“……大概情況就是如此，我們先等列維艦長與他們接觸後的情況再說吧。”

　　會議室裡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沒人和章程說話，伊莫麗絲長老剛才談到這次平叛有近五百人傷亡，其中一半人死亡，相當於損失了一個團，幾乎是兩次與普拉圖人戰爭傷亡總和。

　　造成這麽大損失的最大過失，是她在安排上的疏忽，讓兩艘本該停在大機庫的巡天艦去了中庫，不然叛軍不會掌握中型光炮。這麽大的代價卻讓莫達一夥逃走了，還被俘了米麗、沃羅、呼雷在內五十多人。

　　戰鬥中，無敵號巡天艦受損，中型飛碟被擊傷、擊毀近百架。損失遠超預計。為此，她提出辭職，並願意接受地心安全法庭的審判。

　　聽到米麗還活著，章程松了口氣。

　　感到對面有一股強烈的自責感傳來，抬頭看向羅素，這小子正用手深挖著頭髮。

　　贏明讓長老們表決。

　　一刻鍾時間，安靜得可怕，包括三個影像在內，沒有一個長老舉手。

　　贏明淡淡說道:“時間到，伊莫麗絲長老的提議被否決。”

　　伊莫麗絲站起來，表情凝重，又有些感動，挨個向所有長老鞠躬。

　　羅素傳來輕松的感覺。

　　有人送來了莫達的影像，一個銀元大小的傳像機。贏明讓放到中間的圓台上。

　　四周燈光暗淡下去，一束光從銀元裡打出，形成莫達半身的影像。散亂的長發，瘦削的臉龐，要不是眼晴上下亂轉，真有一種文藝青年的范。

　　莫達首先向長老團團鞠躬，銀元裡傳來他細聲細氣的聲音，“長老們好！”

　　又抬頭朝羅素的方向，行了個禮，“老大，看見你還活著，我很高興。”

　　羅素又傳來情緒的波動。

　　贏明打斷了莫達的表演，“說說，你要做什麽?”

　　莫達又對贏明鞠躬，然後才說道:“我有五十四個俘虜，一艘巡天艦，七架戰鬥飛碟。我只要無畏號，帶著我的人安全離開，其它都還給你們。”

　　長老們一陣私語，剛直的艾肯長老首先開口，“這怎麽可能，戰鬥飛碟還好說，無畏號是大型戰略飛船，絕對不能讓你帶走，用五百個人來換都不行！”

　　莫達頭一歪，眼球一轉，把金發往後捋了捋，“當然，只是這些俘虜是有些不夠，要是加上月球之心呢?”

　　月球之心?四周一陣騷動。

　　贏明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難道你想自殺?”

　　“當然不是。”莫達笑著頭一歪，“如果我要死，那我很樂意有許多人陪葬！”

　　“你沒法觸發月球之心，所以這個條件並不存在。”伊莫麗絲長老搖著滿頭的銀發說。

　　“那可不一定。”莫達拿出一把銀色的小槍，槍頭處有一個球形，認真地打量著。

　　“次聲槍！”一個微胖的長老失聲道。

　　贏明十指在胸前開合了一下，又慢慢抱緊，“好吧，這算是你的一個條件，我們要商議一下。”

　　說完，伸手關上銀元，莫達從眼前消失。

　　贏明站起來走了幾步，望向羅素，“你們一共有幾把次聲槍?”

　　羅素慢慢從座位上站起來，略帶失落地說:“原來只有一把，現在看來不止。我那把是莫達給我的，他是大神‘吉加尼爾’的後人，他給我時說是唯一的次聲槍。”

　　吉加尼爾，就是那位修煉出虹光的高人麽?那虹光會不會就是金剛後期呢?章程想。

　　贏明低頭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孩子們都先出去吧，我們要做決定。”

　　眾人隻好起身離去。

　　走出艙門，羅素回頭等章程過來，低下身子伸出右手，“你好，你叫章程吧，我是羅素。”

　　章程不知他何意，但還是禮貌地同他握了手。

　　“我們去喝一杯，如何?”羅素說。

　　“下回吧，我還要去找我的同伴。”章程拒絕了，他的確想見到蘇梅。羅素在章程眼中，依然是個殺人犯。

　　錯身而過，章程扔下臉色發硬的羅素，由人領著，走進六道扇形長廊中的一道，又上了一艘交通飛碟。

　　幾分鍾後，站在一道門前，敲了敲，沒人響應，便扭門進去。

　　剛一開門，就看見一個地表人驚慌失措地從裡面跑來，後面還有槍聲。

　　章程大吃一驚，身體一側，順手把那人抓了過來，不想卻抓了個空，那人竟是無形！

　　空空的手掌上又跑過一陣硝煙。

　　往裡一看，章程松了口氣。

　　原來是蘇梅在看全息電影，還笑得花枝亂顫。

　　小心地走進去，一個地心帥哥穿著地表的服裝，正端著機槍追著一群地表士兵掃射，打得人仰馬翻。

　　蘇梅這才看見了章程，一把點了暫停，跳起來擁抱了章程。“弟弟，你沒事吧！”

　　背還是痛的呢，怎麽會沒事，不過章程沒說。身子一收，悄悄離開嬌軀。“師姐在看什麽電影?”

　　這一問又把蘇梅惹笑了，“笑死我了，他們哪裡找的地表演員，一個個又凶又醜，來來，我們一起看完。”說完，蘇梅拉著章程一起坐下，一點虛擬按鈕，剛才定住的戰爭場面又活了過來。

　　兩人正處在美國的街頭，凶惡的美國大兵又被那個地心帥哥追得到處亂跑，一切身臨其境。

　　子彈在身旁穿梭，爆炸在身後響起。一個美國大兵慘叫著被炸向二人，章程忙閉眼，發現不過是虛幻一場。又有高樓被轟塌，從下部慢慢垮塌，硝煙彌漫中，鎮定自若的帥哥打完子彈，機槍向空中一扔，將一個耀武揚威的美國軍官從直升機上砸了下來……

　　章程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終於不想抵抗，幾個栽頭， 在一屋子的槍林彈雨中倒了下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鼻孔傳來一陣癢意，同時奇香撲鼻。

　　打開天眼，只見蘇梅正俯身用一朵藍色的花在自己鼻前撩著，緊身的連體服勾勒出曼妙迷人的身材。

　　章程暗吞口水，屏住呼吸。

　　蘇梅撩了幾下，見章程沒有反應，又不信地去試自己的鼻孔，結果連打了幾個噴嚏。

　　章程忍不住笑了，卻被反應過來的蘇梅一把揪住了耳朵，劍眉倒豎，大聲喝道:“死弟弟，還不快起來，長老會都派人來找你兩次了，說不定是要讓我們回地表。”

　　章程趕緊坐起，頭部在蘇梅發際掠過，美美地吸了一口，“真香！”這才一躍而起。

　　蘇梅一楞，這花香可是悶人的啊，轉瞬明白過來，拿起一個半人大枕頭就砸了過去。

　　章程一邊躲閃，一邊正色道:“你別鬧，我還要見客呢！”乘蘇梅沒反應過來，快速溜進清潔間洗漱，又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查看了傷勢，本來出眾的身體再加上地心的藥膏，好得很快。

　　心情大好，出門一看，一個金發馬尾的中年漢子正盤腿坐在門口呼吸吐納，居然是在修煉。

　　讓蘇梅等著，章程跟著此人一路乘交通飛碟到了贏明見他的地方。

　　這是一間很大的花亭，贏明、艾肯、伊莫麗絲三位長老正在亭中分坐一方飲著酒，已經等了他好一陣。

　　章程慌忙上前行禮、坐下，仿佛等待判決一般，內心忐忑不安。

　　讓三個大人物等自己，可不是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