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坐下。

　　“咦！”梅天意驚訝了一聲，“你頸上戴的是什麽?”

　　章程趕緊取下蝶兒交給梅天意。

　　拿過金碟，反覆看去，梅天意臉色漸漸凝重。

　　突然厲聲喝道:“哪裡來的?”

　　章程一驚，畫風突變啊，不過也好，把自己從一種曖昧的想象中拉了出來，“師娘，這是我家祖傳的。”

　　“你家祖傳?”梅天意眼露疑惑，慢慢盤腿坐下，“看著我的眼睛！”

　　章程隻好看去。

　　梅天意眼中發出一道怪異而詭媚的目光，象是一個越來越大的旋渦，直把章程往裡拉扯。

　　“你進過通天門?”一道飄逸不明的聲音，有如天籟。

　　“沒，沒有！”章程嚇得慌忙搖頭，卻瞬間清醒過來。

　　剛才，仿佛進入了仙境一般，章程有種一切放開的感覺，飄飄欲仙，又無拘無束，自由欲飛。

　　聞言忽醒，反到有些留戀。

　　章程看來是瞬間之事，其實梅天意發功收功，已過去了一分多鍾。

　　梅天意沉思了一下，章程覺醒很快，但應該沒說謊。

　　象有些耗費精力，不想多說，把金碟還給章程，“此乃寶物，你收好罷。”

　　“師娘知道這是什麽?”章程驚道。

　　梅天意歎了口氣，“我也不完全知道，以後再說吧，難怪你能進到金剛期。”

　　師娘一定是知道什麽?只是她不說，自己如何能問。

　　忽又一振，梅天意從情緒中出來，“學我一樣，雙腿盤坐，雙手掐訣放膝。“

　　章程心中疑慮重重，卻不敢問，隻好依樣坐下，卻把意念摒除不看。

　　“氣沉丹田”梅天意輕聲道。

　　章程微能如潮般匯入丹田。

　　“意生雙眸”

　　章程不解，卻感覺師娘天眼全開，正在審視自己。隻好把天眼打開，看著梅天意。

　　“中氣化神，百脈川行！”

　　微能向四肢百骸散去，皮膚開始一緊。

　　“五行功行，自成一氣！”

　　越來越玄妙，這是何意?隻好看著梅天意，不知如何動作。

　　這時，一道微能從小腹打入體內，似在引導著。

　　章程馬上明白，調動體內微能追尋而去。腎、肝、肺、心、脾。一圈下來，混身暖洋洋的。

　　梅天意的微能力道要比自己的大，卻帶著一股涼意。

　　呼吸漸勻，梅天意再無話傳來。

　　章程無奈，隻好自行把微能反覆運行，漸漸忘我。

　　幾番之後終達圓滿之境，很想衝一次天竅，卻是不敢。

　　再看梅天意，一臉入定，仿佛尚未入圓滿之境。

　　心中大奇，為何我比師娘要快，難道是因為自己瞎練的原因?

　　一聲冷哼，梅天意緩緩收了功，心中長長歎了口氣。

　　章程意念松弛易動，如此心靈修為，將來哪裡走得下去。心靈築基，不是練氣初期的功課麽?靈基不穩，必入魔道啊。

　　心中又憤恨，呈呈連練氣期都沒進，章程又如此不穩。忍不住小聲罵道:“蘇天鶴，你這個蠢才！”

　　不再看章程，起身便走，仿佛有了個決斷。

　　章程一陣羞愧，感覺和當年自己淘氣被母親扔在路邊一樣，很想哭出來。這次上島，本白無故就瘋了一回，殺人賠錢，事還沒乾好，整體精神失控，極度沮喪。

　　昏暗的燈光裡，壁水嘀噠，章程耷拉著頭，

頹然而坐。　　一刻之後，歐式客廳裡。

　　梅天意身躺在沙發上，手拿一本書，津津有味有味地看著，一邊喝茶，一邊磕著瓜子，象是個貴婦一般。

　　章程束手坐在面前，不知該幹嘛，心頭如有螞蟻在爬。

　　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章程不敢看，也不敢問，就這麽一直坐著。

　　燈光有些微閃，章程忙抬頭看去，發現梅天意也注意到了，放下那書。

　　看了會燈，又心頭一默，可能是在用天眼觀察。

　　突然轉過身來，面對章程，“程兒，你可知錯?”

　　章程臉一紅，抖抖道:“師娘，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發瘋了”

　　梅天意一笑，“不是這個，你再想。”

　　章程納悶了，不是這個，那是什麽?

　　見章程實在不明白，梅天意心中暗歎，又問:“程兒，你面過壁嗎?”

　　章程搖了搖頭。

　　“這一課，你要補上啊！剛才我看你，前一個小時還意守丹田，後一個小時就心猿意馬，這本《雨季不再來》你也在偷看吧?”

　　章程臉一紅，隻好點頭承認。

　　“靈基不穩，為修煉大忌。如此修煉，極易入魔道，還不如作個普通人的好。”這話，梅天意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章程頭顱低垂。

　　自己無端被拉進修煉界，以前不過是個等死的普通人，要不是因為紅白那個‘梅天意’，現在能否活著都另說。就算活著，肯定也是個又胖又瘸的醜八怪。

　　梅天意又道:“修煉者外貌都顯年輕，尤其是進入金剛期後，外表就固定了，你看到的鄭老怪，其實近四百歲了。鄭老怪當年是八十多歲進的金剛期，師娘是四十二歲，你卻在二十多歲就進了金剛期，這從來沒有聽說過。從此，你將永遠帶著一張娃娃娃臉了。”

　　章程一下緊張，“師娘，真的沒人在我之前進到金剛期嗎?”

　　梅天意搖了搖頭，“全球金剛期可能不到百人，沒有你這麽年輕的，傳說中也沒有。”

　　“那祖師爺呢?他看上去也很年輕啊。”

　　“祖師爺?他倒有可能。”

　　話峰一轉，梅天意又道:“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你別打岔！”

　　章程翻了個白眼，隻好閉嘴。旋又一驚，我怎麽用起葉疏燕的表情了?

　　梅天意又接著道:“修煉者每進一層功力都會有心魔產生。只要你心中有了可隨意定人生死的想法，心魔就來了。吳天明當年被稱為‘靈島天驕’，資質驚人，算是後輩中最被看好的一個。可惜後來心魔一生，人就桀驁不馴，憤世嫉俗，繼而惹下滔天大禍，被逐出師門。現在功力停滯，外形醜陋，心靈扭曲，結局非死即瘋。他就是被心魔控制的典型例子。”

　　章程點頭，可能就是如此，要不是自己殺人不用負責任，怕這心魔還不會產生。心頭又想問吳天明的下落，一警，又趕緊閉嘴，免得梅天意又發火。

　　“吳天明的事，你別著急，半夜等你師父、師叔到了，我們自有辦法。”應是窺探了章程的心思，梅天意馬上說到晚上的安排。

　　“師父也會來嗎?”章程問道。

　　梅天意點點頭，“我通知他了。”

　　聽到影鶴會來，章程心裡一安，又生出重重地憂慮。

　　“專心聽我說，程兒，你的思維好亂，打坐吧！”

　　章程臉又一紅，連忙盤腿坐好，再不敢多想。

　　“進到金剛期，心魔更是驚人的強大。本門修煉有規定，每晚睡前，必須面壁一個小時，反省一天的過失。待會你和王晉他們一起去洗澡用餐回來，就到我這來面壁。”

　　“師娘，我可以不去洗了。”章程趕緊說明。

　　梅天意眉頭一皺，“一點規律都沒有，叫你去你就去，洗澡也是修煉！別再多話，聽我說！”

　　話音一轉，似在回憶，“鄭老怪當年進入金剛期，心魔發作欲殺乾隆，涉海到大陸，在海寧殺了五百余人，血流成河。雖未成功，後來終又殺了嘉慶。師娘進入金剛期時，極為暴燥，我的大徒弟沈均平，生生被我逼去學道，又和你師父鬧翻。遊歷中國時，誰挑逗我一句，我都可能殺人，死在我手中的地痞、流氓、武林中人不下百數……”

　　沉默半晌，幽幽道出一句詩來——“事了拂衫去， 紅衣魔女名。”

　　“師娘，我明白，以後我再不輕易殺人了。”梅天意掙扎的表情，讓章程心中大悸。

　　好象勾起了往事，梅天意半天沒有言語。

　　過了許久，抬起頭來說:“今天先到這，王晉他們練功回來了，你去洗澡用餐後就過來面壁吧。”

　　話音一落，響起了敲門聲。

　　從梅天意屋裡出來，章程心事重重，王晉則一臉喜色，一路說著章程的在靈島立下的威名，渾身濕透渾然不顧。

　　現在對這個沒什麽興趣，一問，竟然是台風來了，外面在下著瓢潑大雨。

　　穿過一條長長的通道，又轉過幾道彎，空氣漸濕，隱約有水聲人聲傳來，進得一個厚門後的大洞，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透亮的大洞，十米高的頂上安著幾盞大瓦數金鹵燈。燈下是半個游泳池大的水池，一道暗河從高處衝下，打在一扇幾米寬的大扇葉上，帶著扇葉勻速轉動。暗河水受此一阻，被扇葉打成一圈壯觀的水簾。

　　池裡人聲鼎沸，近百無極門弟子正在洗澡。

　　只是，章程歎了口氣，要是再出醜，我真要去找把刀了。

　　“蘭芷！”王晉叫過一個少女。

　　那女孩高興地跑了過來，“王師兄！”

　　“這就是今天名震靈島的章師兄，你和他結伴洗澡。”

　　少女大喜，“太好了！章師兄跟我來。”

　　章程苦笑著看向別處，洗澡也是修煉麽?

　　蘭芷不算漂亮，還很瘦，甚至有些發育不良。一身光著，卻毫不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