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離蘇梅家不遠，蘇梅提議，章程四人打了個車直奔她那個小躍層。

　　陳慕安帶袁原去參觀地球夜景。

　　小躍層門口，停著那台藍色MINI，蘇梅抖抖索索地掏鑰匙，“幾天沒回家，都不熟練了。”

　　“快請屋裡坐，我給你們泡茶。”

　　蘇梅手忙腳亂地找茶葉、茶杯，手一滑將一個手工盞打得粉碎，又慌慌忙忙去收拾。

　　空空但有馨香的客廳裡只見蘇梅忙來忙去。

　　忙，而且慌亂。

　　沈珍珠看得不忍，“蘇梅，我們去你閨房裡談談。”

　　“好，好的。”蘇梅忙不疊帶珍珠進屋，房門卻被沈珍珠一把關上。

　　美香凝視著章程小聲道:“程哥哥，你答應過我，永遠不讓蘇梅姐難過的，但是我感覺到了，她很難過。”

　　章程把頭埋進手裡，捂著臉不說話。

　　“小時候，媽媽給我講，如果爸爸給我找個新媽媽她會怎樣?媽媽說，‘她會高高興興地做家務，給爸爸溫好清酒，然後說:飯菜都準備好了，請用吧！’，後來媽媽告訴我，你不要對別人有要求，假如爸爸的心不在了，任何牛都拉不回來的。這一刻，我感同身受。這種情況，珍珠姐是古代的人，她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我和蘇梅姐一定會難過，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別的女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

　　“你別說了！”章程吼道，又低聲道:“別說了，美香。”

　　章程迷茫而糾結，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老媽過世的消息象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又不得不面對蘇梅。而最難面對的，恰恰是他自己。

　　喜歡蘇梅嗎?自問是喜歡的，但愛嗎?愛到底是什麽?

　　如果沒有美香和珍珠，自然是和蘇梅在一起，過著不一樣的人生，但見識過美香和珍珠後，愛就象斷了線的風箏，看得見，握不住……

　　現在這麽複雜的情況下，再把蘇梅拉進來，對彼此都可能是種痛苦。

　　當斷則斷。

　　……

　　屋門打開，沈珍珠走到章程面前，“無極，我要是你，就給每一個愛我的女人快樂！你進去吧，蘇梅有話對你說。”

　　章程低著頭，走進屋內，不敢看蘇梅的眼睛。

　　蘇梅掩上了房門，輕輕坐在床邊，床上的被套揉成一團。

　　兩人竟是無言。

　　良久，蘇梅打破了沉靜，“弟弟，恭喜啊，不僅找到長生之地，還找到兩個如花美眷。”

　　章程低著頭，“蘇梅，我心裡很亂。等我的事完了，你跟我們一起去長生界。”

　　蘇梅沉默半晌，說道:“不啦，我還有事。如果我能練到金剛期再說吧，其它的事，我現在都不想了。”

　　“我保證，不會虧待你們一人。”章程勇敢地抬起頭。

　　蘇梅搖了搖頭，微笑道:“我過不去的坎，不是她們，是我自己。你們早點生小孩吧，我要作他們的乾媽，帶他們玩，教他們寫詩……”

　　話沒說完，眼中再也包不住眼淚。

　　剛想哭出聲，一抽，又收了回去，只是搖著頭，無聲地淌淚。

　　回到客廳，蘇梅大方的給珍珠和美想斟茶，又談到黑星。雲南她就不去了，畢竟連練氣期都沒到，去了只會添麻煩。

　　章程現在一門心思隻想去雲南追殺黑星報仇，也不多話，四人很快分手道別。

　　送走章程三人，蘇梅身體一軟，靠著房門象條面一樣癱倒在地。

　　該祝福還是該難過，該遺憾還是該怨恨，蘇梅不知道。也許，要恨的是自己實力太弱吧。弟弟出了這麽大的事，自己幫不上忙不說，還添亂。

　　......

　　黑夜無雲，衣衫獵獵，身下的燈光在迎來送往。

　　章程幾人批星戴月地飛往雲南。

　　陳慕安膽子再大，在空中也嚇了個半死，雙手緊緊抱住袁原的腰。

　　雲南邊境某處，袁原終於擺脫了陳慕安，臉部僵硬，還在身上使勁拍了幾下。

　　這是滇西邊境的一座雪山，腳下是薄薄的積雪。

　　沈珍珠觀望了一會，手一指山下森林某處，是那了。

　　山間森林深處，雪落無聲，落針可聽。一堆小小的篝火燃起，兩個西方面孔正把手伸得很近地烤著火。

　　榮格長著一張刀削的臉，卷卷的金發上還掛著雪花，因為寒冷，臉顯得有些慘白。

　　幾個小時前，他和李天霞打了一場，雖然擊斃了兩人，但架不住對方人多，而且那古怪瘦小的中國老頭手頭很硬。兩人隻好逃上最近的雪山，仗著從小練出的一身雪地本事，好不容易擺脫了追捕。

　　這次，事情辦砸了。榮格狠狠將一根樹枝拽成兩段，扔進火堆，濺出一冒火星。

　　“榮格，我們就這樣空手回去複命麽?要知道，中國方面可是盯上了我們，就算十二宮高手都過來，我們也難以得手了。”一個身形單薄、鼻子凍得發紅的白發青年說道。

　　榮格恨恨道:“如果不這樣，我們又能怎麽辦?黑星從不允許失手的，就算我們位列十二宮，回去的處罰也逃不了。”

　　“這種情況下，也許我們應該向界主建議，用其它方法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而不是用暴力。”白發青年淡淡說道。

　　榮格失望地搖搖頭，“現在組織裡的情況你也清楚，界主隻對修煉和長生感興趣，許多決定都很匆忙，伯爵更是不聞不問。”

　　“好象界主要趕著去南極，說那個遺忘的大陸有進階的寶物，他對出竅期可是志在必得啊！”白發青年望著火堆出神。

　　榮格一站而起，“上層的事還是別說了，我們趕緊走吧，這裡的事只能如此……”

　　話音剛落， 忽然感覺到什麽，“刷！”的掏出手槍，警惕地用中文喊道:“什麽人?”

　　“噗！”章程輕輕從樹上躍下，冷冷看著他。一身銀裝在黑夜中很是顯眼。老媽去世後，章程幾人為了便於隱形，早把衝鋒衣扔了。

　　白發青年一站而起，手中握著一根鋼棍，手一抖，一根變作兩根，垂在手中。

　　章程出現得太詭異了。

　　“你們不是要找我嗎，現在我來了。”章程說的是英語。

　　巨大的仇恨捏得拳頭直響。

　　隨著話音，沈珍珠幾人在身後一一落下。

　　沈珍珠有些擔心，無極現在只剩下練氣初期的水平，對方可是兩個練氣中期，要是一激動，再走火一次，那可怎麽辦?

　　思來想起，之所以會走火亂元，正是經驗不足，功力增漲太快，築基不穩的原因，而眼前正是增長經驗的機會啊，再說，還有冰魄神芝丸呢。

　　心中想定，也不阻止。

　　在天上飛了兩千裡，陳慕安勇氣倍增，和章程同行這幾人一定是頂秘檔案中的仙人。信心大升，上前道:“容格，你們要乖乖受擒，依法接受處……”

　　話音一吞，被沈珍珠隔空一把抓了回去，“別打岔！”

　　榮格兩人駭得汗毛倒豎，這幾人了無聲息地出現在身旁就夠令人意外了，而沈珍珠這一抓，直接把心中疑惑一掃而去。看上去平平常常的幾人，是真正的高人啊。這凌空一抓，天底下誰可以做到?

　　章程渾身勁氣外放，一步一個腳印走上前去，眼中除了仇恨，再無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