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顧修雲來到一片墓地。

　　這是秦家墓地，也就是聊齋中嬰寧父親所葬之地，嬰寧嫁給王子服後將養大她的鬼母屍體遷來，與她父親合葬。

　　鎮魔司萬妖萬鬼圖上記載，鬼母是四百年的怨鬼，嬰寧是兩百年的狐妖。

　　秦家墓地離兩斷山不遠，中間就隔了十多裡地，顧修雲問了幾個村民就找到了。

　　秦家墓地很簡單，沒有荒墳平原的陰森感，就如同平常百姓家的墓地，只是墓碑稍微多一點。

　　“秦業，這應該就是嬰寧的父親，那……旁邊的這個寫著花珍的應該就是鬼母的墓碑吧。”

　　顧修雲看了一圈，沒找到嬰寧母親的墓碑，也不知什麽原因。

　　“在下顧修雲，並無惡意，望鬼母出來一見。”顧修雲對著花珍的墓碑躬身道。

　　沒有人出來。

　　顧修雲再喊一次。

　　“在下顧修雲，並無惡意，望鬼母出來一見。”

　　“怎麽回事?”

　　顧修雲喊了兩次，墓地都沒有回應。

　　但，鎮魔司的信息應該不會錯，秦家墓地確實存在一個怨鬼。

　　顧修雲找鬼母，是想問清附近的鬼怪消息，自己好收功德。

　　因為鎮魔衛的身份令牌每隔三個月才能用一次萬妖萬鬼圖，所以顧修雲暫時沒用，等下次再用，上次用的是秭歸的令牌。

　　“得罪了。”

　　砰！

　　顧修雲放開氣息，重重一腳踩在墳地之上。

　　一股無形真氣，從腳面向四周波浪散開。

　　當顧修雲再欲踩第二腳時，一個聲音從地下傳來。

　　“別踩了，大人！”

　　這是一個嬌滴滴的女音。

　　‘難道是嬰寧?’

　　一道陰霧從地上竄出，陰霧散開，一個女影浮現。

　　這是個女鬼，不是狐妖。

　　“你是何人?”顧修雲問道。

　　女鬼扎著兩個羊角辮，看面相，死去的時候年紀不大。

　　鬼物都會保持死去之時的樣貌，不會變老。

　　“我叫嬰草，是鬼母收留的冤鬼。”女鬼怯生生回道，膽子很小。

　　顧修雲聽到嬰草口出道出鬼母，便問道:“鬼母呢?我尋她有事。”

　　“我……我……”

　　嬰草支支吾吾不想回答。

　　“放心，我沒惡意，就是想問點事。”顧修雲平靜道。

　　嬰草用上下瞄了顧修雲，覺得他正氣凜然，不像壞人，捋平慌亂的心情，小聲道:“鬼母不在家，她救小姐去了。”

　　“小姐?你口中的小姐是不是嬰寧?”

　　“啊，大人，難道你也認識小姐，”嬰草跑過來，一把抱住顧修雲的大腿，求道:“求求你救救嬰寧小姐。”

　　嬰寧在王子服死後，也假死脫身，後就一直呆在秦家墓地，幾乎沒出去過，能知道嬰寧的名字，嬰草以為顧修雲和嬰寧是早些年的朋友。

　　“怎麽回事?你說說。”

　　顧修雲對聊齋中的狐妖還是很感興趣，北方狐為禍，南方五通神。

　　南方的狐妖並不多見。

　　嬰草將嬰寧被抓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三個月前，有一個道人來到秦家墓地，說要用狐妖的心頭血煉丹，就將嬰寧抓了去，道人修為高深，鬼母還沒出手，道人已帶這嬰寧離去，鬼母也隨後跟出，不知所蹤。

　　至於道人去往何處，嬰草不知。

　　顧修雲無語，這有頭無尾的信息，他就是想救也就不了。

　　他又問了一些嬰草附近妖物鬼物的信息，在他保證自己會救嬰寧的情況下，嬰草很利索地說了。

　　鬼母活了四百年，附近的信息了如指掌，因而嬰草也知道不少。

　　鬼母和嬰草也不一定是善鬼，能修到冤鬼怨鬼的或多或少都吸過活人精氣，鬼物按部就班修煉太慢，他們只能另辟蹊徑。

　　吸氣對鬼物修行大有裨益。

　　一個遊魂吸食十來個人類的精氣，就能晉升冤鬼。

　　……

　　離秦家墓地五裡之遠的程員外家。

　　下半夜的程家一片寂靜，漆黑一片，只有大廳的門廊上點了兩個紅燈籠，燈籠下兩個哈氣連天的護院在守夜。

　　兩個護院精氣神很差，他們沒學過武，只是身子比一般農夫強壯點，便做了護院。

　　下半夜剛開始沒多久，兩人就再也支撐不住，靠在門柱上睡著了。

　　程家院外是一個三畝地大小的池塘，荷葉遍布，遊魚眾多。

　　不過，夜間看不到荷葉，更看不到遊魚，只能看到月光落到池塘上，灑下的一片光影。

　　當兩個護衛呼嚕想起之時，池塘的水面驚起一層漣漪，兩個人影從水下升了起來。

　　兩個人影，一男一女，長得很像程員外十五年前浸死在池塘的那對莊戶夫妻。

　　兩人影輕車熟路飄進程員外院子，飄到兩護院身前，一人對一個護院輕吸了一口氣，兩護衛的精氣神更差了。

　　然後，兩人影繼續向其他睡著人的廂房飄去。

　　‘這兩個冤鬼，據嬰草所言，是被程員外害死的良善農戶，被浸死在池塘，怨氣難化，化作遊魂，一次多人落水事件中，男農戶吸食大量精氣成為冤鬼，後便將程員外一家當作定時收割精氣的牧場，每個月收一撥精氣。’

　　顧修雲站在程家的屋頂上，看到了兩鬼物吸氣的過程。

　　兩個護衛只是精氣神變差，性命無憂，一個月後又能恢復到一定水平，再被收割，再恢復，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直到他們死去。

　　不過，被收割過精氣的人，很難活過四十歲，除非吃了大補之藥。

　　這種可持續收割精氣的做法，為大多數冤鬼所用，冤鬼再吸食百人全部精氣，便能晉升怨鬼。

　　千年修成厲鬼的鬼物，多是靠自身修煉的，聶小倩在成為冤鬼之前也是靠吸氣提升修為，成為冤鬼之後意識自明，不再吸氣，一直靠自身苦修。

　　過了一會兒，兩個鬼物收割完精氣準備回水中。

　　顧修雲猶豫著要不要出手。

　　隨後他又搖搖頭，自己想多了，人是人，鬼是鬼，生前良善與否，與死後作惡沒有關系。

　　程員外雖然作惡，但他院中的眾多仆役無辜。

　　兩女鬼入水的一刹那，劍光閃過，身形消於無形。

　　【滅掉冤鬼兩隻，獎勵功德六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