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蛇...嚴昱總算能領會官雲衣到底在說什麽了。
那是一條...蛇形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鬼東西,體積比之前在七星浮橋水裡竄出來的那條黑蛇更大。
那東西長得特別怪異,腦袋很小,似乎也沒有眼睛,身子特別臃腫,表皮也並不像一般蛇類那樣光滑,而是像癩蛤蟆一樣拱起很多疙瘩,要不是它那長不見尾的身子和吞吐著的火紅的信子,真得很難被定義為是一條蛇。
“快!退回山縫!”肖奉國朝著他們大喊道。
他這一喊,把那巨蛇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只見那蛇猛地一轉身,順著鐵索就超對面遊了過去。
雲伯安,黃士季都趁著這個空檔趕緊退回了山縫,嚴昱卻急眼了,程卿和肖奉國都在對面,這蛇撲過去他們必死無疑。
“狗東西!回來!”嚴昱朝巨蛇吼道。
“唰!”那蛇又調轉了方向。
“它沒眼睛!靠聲音辨別方位!”程卿喊道。
那蛇被鐵索兩端你來我往的聲音搞得有些猶豫,腦袋來回轉著,半個身子掛在鐵索上,似乎正在糾結應該先去哪邊。
“我們進洞找仡濮,你們進山縫別出來。”呂義山喊道。
眼下這情況,嚴昱他們過來無望,他們也回不去,仡濮已經進洞半個多小時了,裡面情況未知。
“那個山洞口那麽大,這蛇能進去,沒準那是它老巢!”嚴昱心裡隱隱覺得不妥,他有不好的預感,十分不好,“萬一裡面是死路,你們就完了!”
“你們躲在山縫裡,它體積大擠不進山縫,你們在山縫中發聲吸引它的注意,我們再進洞,它多半不會追進去的。”
呂義山說道,“先找到仡濮再想辦法,他說不定知道怎麽對付這東西!否則我們不進洞也是個死!”
此時此刻,呂義山的提議也確實算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嚴昱知道呂義山說的沒錯,兩相僵持也是同樣危險,只能賭一賭了,他心一橫,回身跑入山縫,然後盡全力大喊大叫起來。
那蛇果然被吸引了,緩緩遊向嚴昱等人藏身的山縫口。
那頭的四人則趁著機會進了山洞。
大蛇移動到山縫口,將頭探了進去,可是身子因為體積過大而無法進入,硬擠了一下無果,便在縫口左右遊移起來。
嚴昱等人也才有機會近距離看清了它的長相。那蛇果然如程卿所言,沒有眼睛,本該長著眼睛的地方是兩條縫,感覺是長期閉著眼睛,導致上下眼瞼長到了一起所致。
蛇頭其實並不小,大約是兩三個籃球大小,呈梯形,但跟那不協調的粗壯蛇身相比,顯得十分嬌小。
蛇身滿是鼓起的火山形小包,一個挨著一個,有的包口成崩裂狀,有的則是閉合狀,十分密集,上面似乎沾滿了粘液,看得人直犯惡心。
蛇身從山縫口延伸到吊橋,還有一部分掛在吊橋之下,看不出總長度,但肯定超過了50米。
“怎麽辦?”黃士季小聲問道。
那蛇聽到人聲,一下子機警起來,重新將頭探了進來,隨機朝黃士季所在的方向迅速一沉。
眾人離山縫口有二三十米,距離上還是十分安全的,饒是這樣,也被這畜生嚇了一跳。
大蛇朝縫口吐了吐信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夠不著,便又將頭抽了出去,緩緩往吊橋處遊動而去。
嚴昱怕它去追程卿他們,連忙又發出了點聲響,把它喊回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嚴昱皺眉。
那蛇看起來很聰明,他們這招遲早會失去作用,萬一那蛇進到吊橋對面的山洞,程卿他們就生死難料了。不,現在程卿他們也是生死難料,誰知道那洞裡會不會有更危險的事物。
“黃士季!你之前在紫微垣,不是用火龍對付過那些四腳蛇麽?你再用火弄出來一個大龍,說不定能把這貨嚇退。”嚴昱也看向黃士季。
“...”黃士季有些猶豫,不過這也算是個機會,他點了點頭,幾個人開始把衣服纏起來做了個簡易的火把。
黃士季點燃衣服,借著火,把手中的符紙點燃,燃著的符紙被他丟向那堆纏繞的衣服。
火焰的溫度似乎讓那大蛇有些不安,它不住扭動著身軀,發出嘶嘶聲。
黃士季一腳把已經變成火團的衣物踢向大蛇,同時又燃起兩張符,飛速朝衣服扔去。
那火團一下子高燃起來,像一隻飛舞的鳳凰,朝大蛇撲了過去。
那蛇張開大口,身子一下子聳高,隨著“噗噗”幾聲,數條黑影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我靠!它是嚇得拉屎了麽?!見過嚇尿的沒見過嚇屎的啊!”嚴昱抬頭一擋,揮開差點掉落在他頭上的條狀物事。
“閃開!”雲伯安大喝一聲,衝上前去,手中銀光一閃,將又一個掉落在嚴昱肩頭的黑條斷作兩節。
“蛇!”黃士季驚恐道,速退了兩步。
其他人也都是臉色驚變,趕緊朝山縫深處跑將起來。
“什麽鬼東西?!”嚴昱也三步並作兩步泡入了山縫,“被你那個火鳳凰嚇得把孩子拉出來了?”
眾人藏身在山縫裡,眼睜睜看著那條大蛇身上不斷的掉下一條條小黑蛇。
小黑蛇掉落在地就迅速遊竄起來,黃士季用火把燃了黃符在山縫口畫了一道火線,防止那些小黑蛇遊過來。
“它身上的那些包,是卵。”雲伯安穩了穩心神,“像負子蟾一樣,卵在背上的皮膚窩裡長成,然後脫離母體。火焰燒破了部分皮膚窩,那些已經長成的小蛇就掉出來了。”
“本來想對付一個大的,結果現在大的沒對付成還多了一窩小的。”黃士季歎了口氣,“現在怎麽辦?”
“燒估計是燒不死了,嚇也嚇不走。”嚴昱沉思片刻,“不如丟個煙火彈到橋下引開它,我們趁機過橋?”
“丟個會響的炸彈效果會更好。”雲伯安從腰間拔出一個手雷。
“手雷威力太大,這個地方是個地下空心的大溶洞,萬一炸塌了就麻煩了。”嚴昱搖搖頭,並不認可雲伯安的方案。
“放心。”雲伯安三兩下把手雷拆了開來,“減掉火藥量,讓它雷聲大威力小就行了。”
“你還有這一手呢。”嚴昱看了他一眼。
雲伯安笑笑,並未作聲。只見他三兩下就把那手雷重新拆裝了一遍,動作無比嫻熟,磕火藥的手法也相當老練,且是一步到位,並沒有再做火藥的增減,一看就是對武器爆破有頗深的研究。
待得手雷改裝完畢,他拿在手裡掂了掂,對嚴昱他們說道,“咱們只有半分鍾過橋。”
“夠了。”嚴昱看了看吊橋。
“都準備好了麽?”雲伯安問道,旋即又笑了笑,“沒準備好也得準備好。待會我往崖下扔了手雷,只要一炸那大蛇肯定往崖下竄,到時候大家就趁機衝過去。”
眾人都點了點頭,做了預備狀。
嚴昱瞥了一眼雲伯安和黃士季,這兩個人都是他沒必要謙讓的。
他可不會像肖奉國一樣發揚什麽自我犧牲精神,這吊橋他勢必是要第一個跑完,他不能死,他給自己下了個任務,一定要第一個過吊橋,趕緊進洞去追老肖和程卿。
雲伯安瞅準了機會,一個拋物線把手雷扔向了吊橋之下的懸崖。
“砰!”崖下一聲巨響,原本守在山縫口的大蛇一個激靈,迅速竄向橋下。
說時遲那時快,嚴昱一行人立刻出了山縫跑向吊橋。
嚴昱如願以償地跑在了最前面,吊橋不住的晃動著,誰也沒有時間去觀察四周,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趕緊跑到對岸,趕在那條大蛇上來之前,跑到安全的地方。
嚴昱第一個過了橋,他壓根沒有回頭看,直接衝進了老肖他們進的山洞裡,後面跟著腳步聲,他也無暇去看是誰。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啪!”似乎是一聲槍響,嚴昱頓住了腳步。山洞裡有回聲,他一時判斷不出那槍聲是來自前方還是來自後方。
他的身後沒人跟來,但是不遠處似乎又有腳步聲,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變故...
管他的!他扭頭繼續往前追去,先找到老肖和程卿比較重要。
腥味...嚴昱感覺洞裡的空氣越來越渾濁,就像是之前被包裹在蛇網裡一樣,濃重的腥味讓他有點想吐...
這腥味...這腥味不是...不對!這是血腥味!嚴昱心裡一沉,暗叫不妙,加快了腳步。
心急如焚的嚴昱沒有注意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想撐起來確又是一滑。
白骨...這是人的骨頭,嚴昱發現自己按在了一個人的手骨上,剛才絆倒他的,則是另一些骨頭,堆成了一堆,分不出是什麽骨頭了。
這麽多白骨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嚴昱更慌了,他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有人!地上有人,借著頭燈的光,嚴昱隱約看到前方的地上躺著人。
老肖...越走近,嚴昱越慌,看裝扮躺著的就是老肖,老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嚴昱衝了過去,發瘋一樣地把那人扶起來。是老肖...嚴昱心裡一涼,忙去探他的頸動脈。
死了...死了?死了?!嚴昱不能相信,老肖死了,一點脈搏都沒有,死得徹徹底底...
不, 不,不可能!嚴昱拒絕接受,他把老肖攬在懷裡,用力拍著老肖的臉。
“老肖?老肖!你起來!你起來!”他瘋了,他徹底瘋了,他不能接受,這不是真的!
程卿...程卿呢?嚴昱放下老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摸。
程卿在哪,程卿在哪...程卿呢?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著。
這是一條死路...這個地方沒有路了...人呢?
老肖死了,程卿不知所蹤...
嚴昱崩潰了,失去鍾義的時候他也難過,但不是現在的錐心之痛。
現在他失去的是肖奉國,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他的親人。
嚴昱爬到肖奉國身邊,再次拍打起肖奉國的臉龐。
“老肖!你醒醒!別睡了!醒醒!你他媽醒醒!你他媽的醒醒啊!”他發瘋般大吼著。
一陣詭異地悉索聲由遠及近。是一條黑蛇,卻不是之前的那條負子蛇,是另一條,看起來很像他們之前在七星浮橋看到過的那條黑蛇。
這條蛇的體型比負子蛇小,說小其實也不盡然,那蛇身的直徑跟山洞的內徑幾乎一樣大,它吐著信子,慢慢朝嚴昱遊了過來。
“嘶嘶!”大蛇越遊越近。嚴昱已經停止思考了,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毫無求生欲。
老肖死了,程卿不見了,多半也是死了,可能是被蛇吃了,所以連個屍首都沒有,全死了,全死光了。
嚴昱看著那蛇張開大嘴朝自己遊了過來,他閉上眼睛,罷了,終究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