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信息?願聞其詳!”譚守眉毛一揚,立刻接話道。
“程小姐,雖已有答案,卻仍要多問一句。你的陰陽玉,也是在團龍山那具焦屍身上找到的吧?”雲伯安未理譚守,卻轉而詢問程卿。
“是的。”程卿點了點頭。
“哼,當日你二人的雙簧唱的真好,可是把咱們大家都給騙了。”羅亞想起團龍山的事,有些不快,語帶譏諷,看向程卿和嚴昱,眼睛眯了眯,露出一絲凶光。
“嗯,那也算是物歸原主了。”雲伯安點了點頭,“這東西本來就是你們上官家的。”
他朝程卿和官雲衣笑了笑,“上官家的先人是道術大家,陰陽玉是他們在某個古墓之中偶然得到的一件厲害法器。據說可以調陰陽,逆乾坤。”
“陰陽玉可以在這個甬道創造出翻轉的條件,這個程小姐剛才已經說過了,現在的問題在於,我們如何弄清楚翻轉的規律。”譚守皺了皺眉。
“上官氏將陰陽玉作為上官家世代相傳的寶物。”雲伯安繼續說道,“既是傳家之寶,自然要讓自己的子孫後代,有駕馭寶物的能力。所以,上官家的先祖,在這玉佩上,施了一個血咒。”
“這個血咒代價極大,卻也確保了這個威力強大的法器,只能由上官家的後人啟用。”他斂起笑容,看向程卿和官雲衣,面色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只有上官家的人,可以啟用…”程卿喃喃自語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對。”雲伯安點了點頭,“所以旁人就算得到了,也用不了。上官家施了血咒,就是要確保,這個威力強大的法器,始終掌握在自己人的手裡。”他說道。
“我說雲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可是知道這玉要如何使用?”羅亞急道。
雲伯安笑笑,仍是不緊不慢地說著:“上官家在陰陽玉上施了血咒這件事,非常隱秘,只有與之結了兒女親家的雲家,和仡濮家,這兩家主事的長者,才知道這件事。”
他的眼睛掃向程卿,“這玉的使用方法嘛,其實也很簡單,血咒嘛,自然是要用上官氏後人的血來啟用。”他笑笑,“只需要用上官家後人的血均勻塗抹在玉佩的正反面,再加上陰陽環,就可以強行重置陰陽玉,使失序的時空變回本來的模樣。”
“也就是說,我和雲衣,可以啟動陰陽玉?”程卿看著雲伯安,問道。
“對,你們的母親也可以。”雲伯安頓了頓,輕咳一聲。
“誰說一定要用血?!”官雲衣問道,“據我所知,用陰陽環就可以重置陰陽玉,根本不需要用上官家後人的血!”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呂義山,“對吧?”
“用陰陽環,重置的是陰陽玉本身,也就是黑白交替,讓白玉變黑,讓黑玉變白,確實能達到一些效果。”雲伯安點了點頭,“但是,並不能發揮陰陽玉最大的作用。所以你們用陰陽環重置了陰陽玉,卻也沒能找到正確的道路,只找了一個虛假的七星浮橋和鏡台。”
官雲衣皺了皺眉,再次看向父親,呂義山臉上也有些疑色,顯然,血咒這個事情,他也沒有聽說過,無法判斷真假。
“只不過,據我所知,施血咒重置陰陽玉,必須要完整的陰陽環和兩枚陰陽玉,眼下此處只有陰陽環和一枚陰陽玉,就算加上官家人的血,恐怕也不一定能夠成功施咒重置。”雲伯安此刻卻話鋒一轉,又給大家潑了一盆冷水。
譚守聽著雲伯安的話,
臉色數變,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譚教授。”程卿看向譚守,她知道證實她猜想的機會來了。
“譚教授是偃氏後人,在遠征隊出事之後,譚教授說偃氏後人為了自保逃離了現場,那麽後來偃氏先祖是否回了洞壁呢?另一枚陰陽玉本應該在洞壁,如果偃氏先人回過洞壁,可知道陰陽玉的去向麽?”
程卿隻提了陰陽玉,並未提到大祭司仡濮被殺的事情。
譚守沉著臉,沒有回答。
雲伯安也看著譚守,臉上仍然掛著微笑:“譚教授,我們現在並非要追究什麽當年的真相,不過如果譚教授知道些內情,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不妨拿出來分享一下。”
羅亞的眼神有點閃爍,他不停地看向譚守,欲言又止。
“譚教授當年跟我和肖奉國提過一塊白底黑玉,不知道教授還記得麽?那塊玉佩是不是就是另外的那枚陰陽玉呢?”嚴昱對譚守就沒那麽客氣了,直接明示了另一塊玉佩在譚守身上。
“不錯。”譚守沉吟了片刻,還是說了,“另外那枚陰陽玉確實在我手裡,當年偃氏先人確實回過洞壁,遠征隊全軍覆沒,隊中有內奸,老仡濮氏擔心洞壁也不安全,玉佩會落入敵手,便讓我的先人將玉佩帶出了山。”
果然!果然是偃氏!程卿看向嚴昱和官雲衣,嚴官二人顯然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洞壁密室中大祭司的屍體,並做出了聯想。
“那枚玉佩,譚教授想必是帶在身上的吧?”雲伯安問道。
“那是自然。”譚守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了另外半塊陰陽玉。
“好極了,既然有兩塊陰陽玉,那麽我們不管是想回去,還是想繼續前行,都有了希望了。”雲伯安笑眯眯地看著程卿。
“只要上官家傳人的血就可以啟動?如果我們死了呢?保留我們的血也可以啟動?”官雲衣問道,羅亞等人臉上的貪婪,讓她心中浮起極大的不安全感。
“不,血咒的血,必須是活人的,否則,任何覬覦玉佩的人,都會對上官家的人起殺心,那血咒不是弄巧成拙,反而害了自家的人麽。”雲伯安笑道。
“原來如此。那麽雲先生,現在是希望我啟動陰陽玉,對麽?”她看著雲伯安。
“對,必須要啟動,否則所有人,都會被困在此處。”雲伯安點了點頭。
“好。”程卿脫下手套,拿匕首劃破手指。
嚴昱身子一聳,移了半步,卻又停下了。
程卿用血液均勻抹在玉佩正反面,那血液竟一下子就被吸入了玉佩。原本黑色的玉佩,突然泛起了紅光。
嚴昱一把奪過玉佩,然後衝上前去抓住雲伯安的衣襟:“雲伯安!你做了什麽好事!”
此刻,譚守他們剛才閃身出來的暗門之內,竟又傳出了一陣陰森的笑聲。
肖奉國立刻舉槍對準了暗門。
那暗門之中,又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之前不見了蹤跡的黃士季,另一個人!竟然是一身迷彩傭兵打扮的圓通!那個他們以為早就死在了荷葉鎮的圓通!
“陰陽更替,輪回開啟,失落的神鏡終將回到主人的手中。”圓通的神情很是激動,他定定地看著嚴昱,眼眶甚至有些濕潤,他將雙手在胸前交叉,口中默念著,像是在進行一個極其鄭重的儀式。
“圓通??你沒死?你跟那個妖道果然是一夥的!你們把我媽怎麽了!”官雲衣看到圓通出現,立刻失控地衝了過去。
呂義山眼中閃過厲芒,跟著女兒衝了過去,後發先製,一把抓住了圓通。
“我什麽都沒做。”圓通搖了搖頭,“我與你們一樣,被那個妖道困在荷葉鎮中,後來陣法破了,我便逃了出來。”
“你胡說!你與那妖道是一夥的!”官雲衣厲聲道。
“你說是,那便是吧。”圓通面無表情,看起來很淡定。
“你們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嚴昱眼中閃出精芒,“這招數是不是與荷葉鎮的明月有什麽關系!”
“對!那明月!”官雲衣一下子想了起來,當日在荷葉鎮地道裡看到的場景,明月的血,一下子被碎玉吸了進去…她戰栗起來,看向程卿,心裡泛起驚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程卿搖了搖頭,她緊盯著圓通,眼神看起來有些奇怪。
“荷葉鎮的玉,是沾了邪氣的妖媚物。這陰陽玉,卻是道家的法器。怎可相提並論呢?”圓通說道,“你等不必多疑,這只是啟動陰陽玉的過程罷了。”
“這玉打開的,想必不是回去的路吧。”程卿轉過身,看向甬道盡頭。
“都到了此處,再回頭,不可惜麽?”圓通淡淡說著,隨即轉過頭面朝呂義山道,“閣下準備一直這樣抓著我麽?還是大家一路同行,待拿到神鏡,再一起去將令夫人救回來?”
呂義山聽到能救官若男,心中有些猶疑,原本準備拿住圓通為官若男報仇的那股子氣勢,頓時就不那麽盛了。
趁著他這半分松懈,圓通兩手一錯,以極快的速度掙脫了他的鉗製,退到了羅亞身邊。那個孔武有力的張授,立刻舉起了重武器,與肖奉國形成對峙。
程卿的目光從雲伯安轉向譚守,又從譚守轉向圓通。
“放心,不管你們圖謀什麽,這條路,我都會跟你們一起走下去!但是!雲衣不可以!她必須要回去!”她清冷的語氣中有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沒問題。”圓通點了點頭,一口應承。這個一直看起來有些猥瑣的和尚,眼下竟儼然成了這群人當中的主事者。
“只要你和他不走。”圓通指了指嚴昱,“其他的人,隨時可以走,我還可以告訴他們怎麽走,確保他們安全地離開此處。”
嚴昱皺了皺眉,程卿倒也罷了,自己還有什麽可以被他們利用的價值?
“還有別的要求麽?”圓通看著程卿。
“我媽…”程卿的聲音有點顫抖。
“放心,她沒有死,或者說,她不算死了。”圓通說道,“荷葉鎮本就是個不生不滅的場所,她只是被困在那裡一時出不來罷了。待到取了神鏡,或是尋著了其他的方法,我會想辦法救她出來的。”
“真的?”官雲衣和程卿聽到圓通這樣說都是一陣驚喜,但隨後又覺得圓通這隨口承諾的話並不可信。
“你騙人!你根本就是個騙子!你和你師父是一丘之貉!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官雲衣叱道。
“師父?呵。”圓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是他的師父還差不多,我與他本不是一路人,各取所需罷了。你們信不信我,也沒什麽打緊,此時此刻此處,盡在我的掌握之中,該發生的事情終將發生,絕不會逆轉。”
說到此句,圓通眼中突然精芒大盛,如刀般銳利的目光掃向嚴昱和程卿。
站在他背後的黃士季,此刻看著師兄的背影,一臉複雜的神色。
“除了嚴昱和程卿,其他人想走,我指路恭送。不想走的,便一同去取了神鏡。同路一場,能幫的都幫。不能幫的,禍福自受,各憑本事。”圓通的神態,語氣,看起來都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你們還有什麽要求什麽問題?但說無妨。”他看向眾人,目光中透著一股冷厲。
嚴昱聳了聳肩:“我想問問,為什麽要留下我?我的魂祭都沒了,到底對你們還是什麽利用價值?”
“魂祭...呵,說來可笑。”聽嚴昱提及魂祭,圓通一臉嘲弄地笑了笑,旋即臉上又浮起一分莫名的淒然之色,“誰能想到,雲天的魂祭竟折在了上官鈞的神火咒裡,當真是天意弄人。”
雲家叔侄聞言臉色一變。
“雲天...他身上的魂祭...果然是...雲天麽!”元伯安厲聲質問道。
圓通沒有答話。
“圓通!你給我說清楚!”雲伯安濃眉一軒,竟舉起槍對準了圓通,“雲天和上官鈞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雲伯安這會兒突然跟圓通反目,看得大家都是一呆。
可被他用槍指著腦袋的圓通,此刻卻仍舊是一副冷漠淡定的模樣。
“快說啊!到底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是你師父麽?他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是從上官家聽來的麽?”雲伯安在嘗試自己找答案,他眉頭緊皺,直接把槍頂到了圓通的太陽穴上,語氣逐漸轉冷。
“唉,我本想拿到神鏡再清理門戶。”圓通看起來還是一派泰然,“可眼下這情形,怕是要逼著我提前了。”他的嘴角一歪,形成了一個說不出是哪裡奇怪的笑容。
隻一瞬間,大概就是一秒鍾,最多兩秒,雲伯安手裡的槍竟被快如閃電的圓通奪在了手裡。
“啪!”一顆子彈射在圓通的心臟上。
官雲衣驚呼了一聲。其余眾人也是大驚失色。
槍是護叔心切的雲建新開的。一槍打出去,他自己也呆住了。
更加驚悚的一幕接踵而來。被打中了心臟的圓通,一把掐住了雲伯安的脖子,惡狠狠地將其撞在甬道壁上。
“啪!”雲建新又開了一槍,可連中兩槍的圓通還是沒有倒下去,不,是似乎完全沒有受傷一般。
一邊的程卿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圓通,面露驚駭之色:“你...你不是圓通!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