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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鏡鴻蒙》第一百五十一章 銜尾之蛇
  羅亞手下的一個雇傭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便是一連串的槍聲響了起來。

  大家回身一看,盡皆是毛骨悚然。

  只見那雇傭兵已然倒地,他的頭頂上,一隻倒掛著的巨型蠍尾蜥中了槍,掉了下去,直砸到了他的面上。

  蠍尾蜥身上中彈的地方,滲出許多膿液,膿液順流到了雇傭兵的臉上,臉上的皮膚便立刻潰爛開來,如同被強酸腐蝕了一般,發出一股難聞的焦臭。

  那雇傭兵還沒死,在地上慘烈地嚎叫著,打著滾掙扎著,他不斷用手摳著自己的臉,似恨不得將整張臉摳下來一般。

  可前後也就不到十秒鍾的功夫,嚎叫聲和掙扎便戛然而止了,地上只剩下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首。

  剩下的雇傭兵看到這等慘狀,哪敢怠慢,紛紛舉槍朝屍體身上還活著的蠍尾蜥掃射了起來。

  亂射的子彈將那半死的蠍尾蜥打得膿液亂濺,離得近的幾個人,手上臉上被那膿液噴濺到,哀嚎聲立刻四起。

  這邊的混亂尚未止息,卻又見那密麻的洞窟之中爬出了幾隻體型更大的蠍尾蜥。

  雇傭兵身上都是重武器,此刻在恐懼之下,便發瘋般地火力全開,想要靠密集的子彈壓製這些畜生。可是他們打得越多,來得越多。

  “快走!”程卿怎麽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逃跑機會,立刻拉上官雲衣和鍾義,朝嚴昱等人的藏身之處跑去。

  “爸!”官雲衣還記掛著呂義山。

  “快走!”呂義山仍然受製於羅亞,他看到程卿拉走官雲衣,心下一松,可又看到女兒躊躇不前,忙大喊著讓女兒快些離開。

  他這一喊,羅亞和譚守也回過神來。

  羅亞喊道:“別讓程卿跑了!”他舉槍指向程卿。

  “是蠍尾蜥!這東西有劇毒!快撤!別開槍!”雲伯安也在招呼雲家的人撤退。

  雲家人撤退的路線,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卡在了羅亞的人和程卿之間,羅亞瞬間失了程卿的蹤跡,氣得直咬牙。

  “別管程卿了!跟著雲家!”譚守沉聲說道。

  羅亞點點頭,他還是識大體的,此時確實是保命要緊。

  反正自己手裡還有呂義山和韓星,想必官雲衣不會不管,只要官雲衣管,程卿就會管!他趕緊招呼部下跟著雲家的人。

  “雲伯安!你為何不追程卿!”好不容易追上雲伯安的羅亞,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雲伯安輕輕一笑。

  “羅先生,你這話問的我可沒法回答,剛才那麽亂,你也看到了,我哪裡能找得到她在哪,況且強行留她在這,她也不會真心幫助你我,羅先生對她的估計未免過於樂觀了,程卿的硬脾氣,跟官若男只怕是差不了多少。”

  “程卿手裡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她有石刻和鏡鈕!”羅亞對雲伯安的態度很是不滿,“要不是因為你婦人之仁,剛才讓我先一槍殺了鍾義,我就不信她會不就范!”

  “諸位,稍安勿躁。”雲伯安看向譚守和羅亞,“她手裡的東西,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不是麽?不過就是一些提示和地圖罷了。”他露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容。

  “既然她已經沒用了,剛才你怎麽不讓我一槍打死她?她那樣的人,不用就該殺了!留著終究會成禍害!”羅亞的怒火稍歇,但仍未平息。

  “找神鏡的這條路,很是艱險,多一些人替我們趟雷不好麽?”雲伯安又是一笑。

  “...那倒也是。

”羅亞思索了片刻,露出一絲冷笑。  另一邊,嚴昱和肖奉國早在程卿等人跑來之前便雙雙搶出,以最快的速度接應了她們。

  黑暗嘈雜的環境,多如牛毛的洞窟,都為他們的安全撤離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好了好了,這下好了。”黃士季這個投機分子,從始至終都在藏身的洞穴中等著。

  看到人終於齊了,他大大舒了口氣,“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齊齊整整。”

  “一家人?你這麽擔心‘親人’安危,怎麽不見你出去營救啊?”嚴昱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哎呀,刀光劍影,我不擅長嘛。”黃士季攤了攤手,“我出去幫不上忙,還會拖累你們。”

  “我們得快點跟上雲家。”官雲衣心情急切,跳過了寒暄,直奔主題,“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麽。”

  她沒等大家回應,趕忙又補了一句,“不只是因為我爸!雲家的祖先來過這,他們是最熟悉這裡的人,如果我們還想找神鏡,就一定要跟緊他們。否則光憑自己摸索,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她說完,便看向程卿,一臉的可憐兮兮。平日裡再怎麽和父親作對,那終究是她父親,她心裡還是記掛著的。此刻,她生怕大家不同意自己的提議,會斷了呂義山的生路。

  程卿朝她點了點頭,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同意了她的提議。

  “可,可是…咱們…咱們不能大張旗鼓地跟著他們吧?如果要大張旗鼓地跟著,那剛才還跑什麽,還不如就同意跟他們一起走呢!”

  鍾義其實不太想跟著羅亞和雲家,他覺得那些人都太狠毒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官雲衣見程卿同意了,心頭的重擔已經卸下了。

  此刻聽鍾義這麽一問,她的臉上露出一個久違了的狡黠笑容:“黃士季,你的銅錢真像你說得那般管用麽?”

  黃士季一愣:“我的銅錢?”

  “我在雲家那個愣頭青雲建新身上塞了個銅錢,就是你給我的那枚。”她揚了揚眉。

  “哇塞…”鍾義看著官雲衣,滿臉的欽佩,“就是你剛才被那個雲建新抓到的時候放的吧!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被他們嚇哭了!你居然!居然是騙他們的?!還趁機在他們身上放了追蹤器?!”

  嚴昱看著官雲衣,想起了當初她騙走自己鏡鈕的事情,心中不禁莞爾,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狡猾多智的官雲衣啊。

  黃士季也朝官雲衣豎了豎大拇指,他掏出羅盤,將自己的那枚銅錢在羅盤上轉了兩轉。

  “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啊,這玩意兒只能指方位。這個鬼地方地形複雜,那麽多洞,能不能走得通我就不敢保證了。”他先提前為有可能的失敗找好了借口。

  “走不通就換唄,無非是費點事,方向對了就不怕了。”官雲衣握緊了拳頭在空中一揮,為自己,也為大家打著氣。

  “得嘞,那還等什麽。”黃士季指了指羅盤指向的方向,正是剛才雲家人離開的那個洞穴。

  “走!”程卿沉聲說道。

  肖奉國這個優秀的戰士,聽到程卿下了決定,他便端著槍率先朝前走去。

  這直腸子的蠢貨!嚴昱在心裡歎了口氣,對著肖奉國堅毅的背影來了個無可奈何的大白眼。

  黃士季看在眼裡,嘴角浮笑,趕忙雞賊地跟在肖奉國後面。他喜歡第二這個位置,進可攻,退可守,不冒險,不斷後。

  嚴昱的白眼差點翻過去,這個該死的黃士季,狡猾的神棍…

  他看了一眼瑟縮的鍾義,歎了口氣,知道只能由自己斷後了。

  依照羅盤的指示,他們追了大概四十分鍾,可是依然沒有看到羅亞或雲家人的行蹤。

  在一個岔道口,黃士季依據銅錢的指示選了一個溶洞口,進洞之後,前面的道路一下子收窄了,窄口處掛著兩根尖利的石筍。

  眾人依次小心穿過,窄口後面是一條長長的甬道…

  “這路…像是人工開鑿的…”程卿伸手摸了摸通道壁,那通道壁感覺相當光滑,似打磨過的一般。

  “你這個破東西到底準不準啊。”鍾義一看又是一條長甬道,有些泄氣。

  “什麽叫破東西?我這羅盤是楊公盤!楊公傳下來的!這銅錢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必然是準的。”黃士季對鍾義的質疑很不滿。

  他將銅錢拋到羅盤上,那銅錢旋轉了片刻,突然變向,掉到了地上,他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好端端的手抖什麽,是指錯了路,怕我們揍你麽?”嚴昱吐槽道。

  “怎麽不見了…”黃士季呆住了,沒有理會嚴昱的嘲諷。

  “什麽不見了?”官雲衣的心一緊,有種不詳的預感。

  “銅錢不見了…”黃士季伸手摸了摸羅盤。

  “不在這麽?”鍾義撿起掉落的銅錢,遞給黃士季。

  黃士季接過銅錢,在手裡搓了搓:“我是說官雲衣的銅錢不見了。”

  “你是不是傻了啊?雲衣姐的銅錢不是在雲建新身上呢!”鍾義說道。

  “奇怪…即便是雲建新發現了,隨手扔掉了,也應該能有個方向的…”黃士季沒理會鍾義,用銅錢在羅盤上磕了磕,自語道,“為什麽會直接掉出羅盤…”

  “到底什麽意思?”官雲衣有些著急,她看得出來,情況相當不好。

  “我也說不清楚…”黃士季歎了口氣,朝她搖搖頭道,“那枚銅錢失了去向,羅盤找不到了,要麽是那枚銅錢被毀了,要不然就是…”

  “是什麽?”程卿也皺起眉頭。

  “就是從這地球上消失了…”

  “什麽叫從這地球上消失了?”鍾義根本聽不懂黃士季在說什麽,有些抓狂。

  “不知道…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黃士季伸手扶了扶額頭,眼前這狀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眾人面面相覷。

  “也許是因為這裡WIFI信號不好?”嚴昱瞅了瞅完全看不到盡頭的甬道,一本正經地胡說道。

  “要不你退到洞口再試試唄。”他指了指身後剛進來的窄口。

  程卿沉思了片刻,說道:“出去確認一下也好,也許這甬道之內真有什麽古怪。”

  本在隊首的肖奉國聽完後一言不發,立馬往回疾走,又是搶先一步做了探路先鋒,跨出了窄口。

  黃士季朝滿臉無語的嚴昱賤賤一笑,趕緊捧著羅盤跟著肖奉國出了窄口。

  低頭注意著羅盤上銅錢的他,一出窄口就撞在肖奉國厚實的背上。

  “老肖!你堵著路做什麽啊!”黃士季的銅錢再次被撞掉在地上,他低頭去撿,一邊忍不住吐槽著肖奉國的站位。

  “怎麽了?”站在窄口邊的程卿聽到,便也跟著他們跨出了窄口。

  肖奉國側開身子讓出通路,面色凝重地轉頭看向接連穿過窄口的眾人。

  最先看到狀況的程卿立時呆住了。

  “怎麽了?幹嘛都堵在這裡啊?”鍾義鑽了過來,看著大家都堵在窄口,一臉茫然。

  “唉!路又不對了。”官雲衣歎了口氣。

  鍾義聞言趕忙擠到前面去看:“怎麽不對了?哪不對啊?”

  “剛才我們是在一個岔道口左轉進窄洞口的。”最不愛說話的肖奉國,卻是在這喪氣的時刻,唯一不厭其煩給鍾義解釋的人,“可是現在,岔道口變成了一條直道。”

  “啊?”鍾義一聽急眼了,“我靠!這是怎麽回事啊!”他簡直要嚎啕大哭。

  “又是幻覺麽?”嚴昱皺眉,“話說回來,也許剛才我的那個幻覺根本就沒破掉,你們都是我想出來的吧?”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環視眾人。

  本就沮喪的官雲衣,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又是你想出來的!全是你想出來的!你這麽會想,乾脆直接把上古神鏡想出來得了!省得我們還費勁去找!”她狠狠地白了嚴昱一眼。

  “幻象也是源於現實基礎的嘛,我又沒見過什麽上古神鏡,當然想不出來,不然你給我畫一下,我直接給你想一套出來怎麽樣?”嚴昱回嘴道。

  肖奉國是做實事的行動派,趁著嚴昱和官雲衣鬥嘴的空當,他已經轉身跑回剛才的甬道,然後又迅速折返了回來,對大家說道:“那邊的路沒變。”

  接下來,每個人都在窄口處來回走了不下三遍,越走心中越是疑惑…

  “你們說,這裡會不會和洞壁的那個機關一樣?”官雲衣抬頭看了看通道頂端,“就是那種上下式的,會移動的通道。”

  “應該不是,那種機關耗時耗力,這個地方太大了,應該是做不出來的。”程卿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通道頂端。

  “黃先生,剛才進甬道前,你確定方向是正確的麽?”她轉頭問黃士季。

  黃士季點了點頭:“至少進去之前,指向是沒錯的。”

  “既然甬道裡只有一條路,那我們就先順著那條道走。”程卿做了決定,“其余,便只能隨機應變了。”

  “走吧走吧,在這耗著也沒用,一條走不通再走另一條。”嚴昱本來靠在通道壁上,此時站直了身子。

  這確實是當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大家商量好行進順序,便又折回之前的甬道,小心地向前走去。

  通道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味,越往裡走,腥味越重。

  “怎麽這麽腥啊…你們說,這裡會不會是蛇群的老窩啊?”官雲衣提出了一個讓大家不寒而栗的假設。

  她其實並未親眼見過蛇群,也不知道這個假設會帶給大家,尤其是看過黑蛇群的程卿和嚴昱,什麽樣的心理陰影。

  嚴昱一路走,一路在摸洞壁,洞壁上濕漉漉的,摸起來粘手,像是什麽東西分泌的粘液,其實他也一直懷疑這條走道和蛇群有聯系,只是沒說出口罷了。

  “那...要不要換條路,要不要從另一邊走啊…”鍾義哭喪著臉,停下來不肯走了。

  其實他在通道裡呆得太久,鼻子已經快失靈了,根本聞不出什麽來,但是官雲衣剛才的話,顯然造成了他極大的恐慌。

  “別害怕,我隨便說說的,也不一定真有。”官雲衣拍了拍鍾義,安撫道,“那條路也不見得就是好路,說不定有鬼呢!”

  她促狹一笑,鍾義嘴一撇,感覺立時就要哭出來了,再也不敢說要換路走了。

  這甬道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通道,眾人在這腥臭陰暗的通道裡越走越慢,空氣的不順暢,讓大家有一種犯了低血糖的眩暈感。

  “還要走多久啊?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鍾義虛弱地問道。

  “這個地方,羅盤銅錢都沒用,方向判斷不了。我們沿著這條道走了兩三個小時了,感覺一點進展都沒有。確定還要繼續麽?”黃士季看向程卿。

  “這個節點,向前和後退同樣尷尬,我主張繼續走。”嚴昱說道,他看了看程卿,程卿點點頭,也同意繼續向前。

  又走了約莫十分鍾,打頭的肖奉國突然喊了一句:“前面到頭了!”

  他指向前方, 萬年的面癱臉上居然有著一絲掩不住的笑意。

  這下子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忙向前跑去。

  可是越跑近,越覺得有些不對…程卿最先停下來,隨後嚴昱、官雲衣和黃士季也放緩了腳步,肖奉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僵住了。

  只有鍾義一個人,興奮地跑了過去,鑽出了盡頭的窄道,然後過了兩秒,就看到他哀嚎著跑了回來。

  “鬼打牆了!鬼打牆了!卿姐!鬼打牆了!”

  果然…嚴昱心頭一凜。

  面前的那條窄道,分明就是剛才他們幾個小時前鑽過去的那個…

  大家都停下腳步,沉默不語。誰能想到走了幾個小時,居然繞了個大圈回來了…

  “銜尾蛇…”過了半晌,程卿喃喃說了一句。

  “什麽?”嚴昱皺眉。

  “這是一條銜尾蛇。”程卿抬頭看了看窄道上那兩個突出的石筍,看起來確實像是蛇嘴裡的兩顆尖牙。

  “銜尾蛇是啥意思啊?”鍾義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他也不是傻瓜,看到程卿的面色凝重,心下十分不安,覺得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銜尾蛇也叫環形蛇。很多的宗教裡,都出現過銜尾蛇的圖騰。古埃及中,環形蛇象征著宇宙四神一統,有永恆的寓意,古印度則是以銜尾之蛇譬喻生命輪回。”

  程卿解釋道,“蛇頭銜著蛇尾,代表著無法解開的無盡輪回之局。”

  “無法解開的無盡輪回...完了...意思就是這是個永遠都走不出去的環形迷宮了唄…”官雲衣歎了口氣,頹然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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