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臭氣的嚴昱,躺在地上自暴自棄。
不一會兒,又上來四個守衛。
“出去!”一個守衛對嚴昱和瘋子說道。
看得出來,守衛們很嫌棄瘋子,也很嫌棄嚴昱,完全沒有用手觸碰他們的欲望。
他們拿著武器示意兩人自行走出去。
很快,兩人被帶到了二層的兩個大水缸邊上。
守衛們很警覺,在到達目的地後立刻向上下樓層分散開,隻留下四個荷槍實彈的大漢看著他們。
嚴昱見著水缸,沒有半分猶豫,衝過去抓起水瓢,把衣服脫光,瘋狂往自己身上潑水,也管不了周圍那麽多人在圍觀他洗澡了。
可那個瘋子卻沒有上前舀水,他呆呆站在水缸前,嘴裡還在絮叨著之前的那幾句話。
“洗!”一個高胖的守衛拿槍指了指瘋子。
瘋子毫無反應。
那高胖守衛看起來是個急性子,上前就給了瘋子一腳。
瘋子被踹摔在水缸上,嘴角磕出血了,然後竟就勢趴在缸上,一動不動了。
高胖守衛有點無措,他看了看同伴,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見瘋子一直不動不肯洗澡,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幾個守衛便朝那高胖守衛示意,讓他去給瘋子洗澡。
那個闖禍的高胖守衛很是無奈,隻好忍著臭氣,走過去舀了瓢水,胡亂地澆在瘋子身上,替他衝洗。
可是跟瘋子滿身的屎尿相比,一瓢水的效用小的可憐。
高胖守衛舀了幾下以後也有些不耐煩,直接把瓢丟給了嚴昱,示意嚴昱舀水給瘋子洗洗。
嚴昱剛受到瘋子十萬點的精神傷害,這會兒自顧不暇,哪裡肯這般以德報怨。
他理都沒理高胖守衛,繼續自顧自地舀水洗澡。
高胖守衛沒辦法,隻好生著悶氣,自己繼續拿瓢舀水給瘋子洗。
那瘋子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缸上,就跟死了一樣。
高胖守衛澆了一會水,見那瘋子還是沒反應,大概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他招呼另一個同伴,跟他一起去拉瘋子起來,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兩人一左一右,把瘋子從缸上拉了起來,瘋子整個人軟趴趴地,似乎已經暈過去了。
四個守衛用方言交談了幾句。那個高胖守衛,就是踹瘋子的始作俑者,一臉鬱悶地留在原地繼續舀水給瘋子衝洗,另一個守衛則是扛上槍往樓下走去。
大概是去找醫生了,嚴昱猜測著,管他呢,自己先洗好了再說。
高胖守衛又舀了幾瓢水,覺得這樣太慢了,根本行不通,便丟下瓢,上前企圖直接去搬動那個大缸,想把缸直接搬倒,用整缸水把瘋子徹底衝乾淨。
那大缸顯示頗重,他一個人想搬動很是勉強,另一個守衛怕他一失手真把瘋子給砸死了,趕緊過去幫他。
可就在第二個守衛過去協助搬水缸的一瞬間,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發生了。
那個一直歪倒在一邊的瘋子,突然雙手撐地跳將起來。
他出手飛快,在離他最近的高胖守衛頸間一劃,然後又瞬間製住第二個守衛,將其作為擋板擋在身前。
第三個守衛舉起了槍,可是因為怕誤傷同伴,猶豫了一下。
就是那電光火石般的一刹那…
瘋子在人肉擋板頸間一抹,然後光速扭身竄到了第三個守衛面前,又是一個同樣的抹頸間動作...
嚴昱光著身子呆在當場,
那瘋子卻看都沒看嚴昱一眼,從地上撿起一把槍,直接朝樓下飛奔而去。 緊接著,樓下響起了槍聲。
樓上的守衛聽到槍聲也迅速衝了下來。
嚴昱趕緊舉起手,示意一切與自己無關。
一個守衛舉著槍看住嚴昱,其他的則是繼續朝下追人去了。
嚴昱看到那三個守衛都軟綿綿地仰面癱倒在地,鮮血混合著翻倒的水缸裡潑出的水,在地上肆意橫流。他們都還沒死,不斷抽搐著身子,看起來極為可怖。
三人都是被利刃割喉,抽搐變形的臉上還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太快了,快到連嚴昱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瘋子,到底是什麽人…
不一會,雲建新和一個提著藥箱的老頭上來了。
雲建新看起來很憤怒,大概是因為死了三個同伴的緣故。
那老頭大概是個醫生,趕忙上前查看倒地的三個守衛,迅速包裹了一下,便指揮其他人把三個守衛抬了下去。
“你怎麽沒跟他一起走?”雲建新帶著怒氣朝嚴昱吼道。
“我麽?”嚴昱知道雲建新是在拿他撒氣,“我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點在雲家寨裸奔不太合適,就沒跟出去。”
他伸手捂住重要部位,朝雲建新示意自己還裸著呢。
雲建新氣衝衝地讓人拿了件本地的民族服飾丟給他。
嚴昱剛把衣服穿上,雲建新就衝過去,抓起他的衣領。
“你別跟我耍花招!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剛才那個混蛋已經被亂槍打死了,你要是想試試,就盡管跟他學!否則,就算你身上的魂祭跟雲家有關系,你也絕沒有好果子吃。”
“哦,他被亂槍打死了?你眼下這難以自控的情緒還真是有說服力。我是真的真的怕了。”嚴昱朝雲建新笑了笑。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嚴昱戲謔的態度很明顯讓雲建新感到不滿。
他冷笑著看著嚴昱:“好,我就送你一份禮物!帶他去五層,讓他會會他的老情人。”
老情人?!嚴昱一愣。心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莫不是肖奉國被抓了麽?
雲建新氣成這樣,肯定不可能再說笑了,這老情人,到底是誰?
程…卿?他倒是想有這麽個老情人,可是完全沒這個可能吧?
懷著忐忑,他被兩個守衛帶到了五層,原本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層層防禦體系,因為這場鬧劇而松懈了,嚴昱假裝不經意地觀察著。
被瘋子乾趴了三個,生死未卜。先後追下去八個,嚴昱在心裡默默計著數。
這個瘋子鬧騰出的動靜相當大啊…
這對雲家寨不是好事,對他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
雲家這個塔樓總共有九層,這是他早就觀察過的。
按照之前看到的部署,每半層一個守衛,從一層到九層,推算應該一共是十八個手持武器的守衛。
如今…四層已空,三層剩一人,二層到一層不清楚狀況,但是瘋子下樓的時候開槍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打死了幾個。
這樣算起來,樓上每層最多只剩下一個守衛了。
果然,五層只有一個守衛,且上下半層都沒有看到其他人了。
押著他的兩個人之一,在快到達五樓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看得出來,應該是準備留在四層到五層之間,作為新的看守人。
五層僅剩的守衛看到他們過來,用方言說了一句什麽,嚴昱沒聽懂,大概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吧。
押解嚴昱的守衛回了一句。
那五層的看門人顯然有點疑惑,不過還是掏出了鑰匙。
是誰呢?誰在裡面?嚴昱的心裡充滿了疑問。
門打開了,嚴昱背上被人一推,往房內踉蹌摔去。
五層的“監獄”比四層的大不少,甚至能隱約看到遠處窗外的藍天白雲,整個室內也亮堂多了。
“是你?!你個賤人!老子宰了你!”嚴昱看清了門內的人,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叫罵起來,不只是罵,他還直接朝那人衝了過去。
那人也尖叫一聲,然後迅速往後退去。
那人的身後,還有個小單間一樣的屋子,我靠!嚴昱心裡暗罵,這監獄居然還是複式的?!
原本剛想關門的兩個守衛也有點懵。但看到嚴昱衝進去行凶,他們也不能不管,也趕忙追了進去。
遠處甬道裡,那個停留在四五層之間的守衛也匆忙跑了上來。
小單間是個類似衛生間的地方…非常狹小。
在先後衝入四個人之後,整個單間幾乎立刻就被擠滿了。
此刻,嚴昱已經和監獄的“原住民”扭在了一起。
後進來的兩個守衛趕忙上前,想去拉開他倆。
可沒想到,就在那一瞬間,原本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竟然同時向守衛發起了攻擊。
在狹小的空間下,守衛根本來不及掏出武器。
那攻擊來的太過突然,前面的守衛被嚴昱那使出吃奶氣力的重拳,打在太陽穴上,登時就倒了下去。
另一個守衛本能地去掏槍,卻發現位置太小,槍根本橫不過來。
想往後退的時候,又被第一個倒地的守衛絆了一下,就這麽一耽擱,直接被凌空躍起的嚴昱一個飛拳打撞到牆上。
從四樓半衝上來的守衛晚到了一步,沒看到發生了什麽,剛進房間就聽到一聲“救命!!”的尖叫,隨即一個嬌俏的身影迎面撲入了他的懷裡,他一愣神,手裡的槍口就被懷中的人推開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嚴昱已經拿槍抵住了他的胸口。
他舉起手,示意自己會配合,可還是被嚴昱突然靠近,一槍托砸暈了。
“快走!”那個剛才還一臉無助的嬌俏身影,立刻蹦躂起來,朝嚴昱低喊。
“不能走!”嚴昱一把抓住她。
樓上六層的守衛聽到了喊聲,估計是覺察到了不對,跑了下來,一看到五層的牢房大門被大開,頓時大驚失色。
他小心走到門前,往門內探了探頭,立刻就看到了裡面被放倒了的三個守衛。
他大聲朝樓上吼了句什麽,然後端槍向樓下衝去,估計是報信去了。
十來分鍾之後,雲伯安鐵青著臉上來了,身後跟著十多個持槍的大漢。
“怎麽回事!”他進了牢房,看著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幾個守衛,有些失控地喊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穩。
“都死了?”他的聲音裡竟然夾帶著一絲顫抖。
他剛準備上前,查看那個被嚴昱一槍托砸得血流滿面的守衛,就聽到六層傳來槍聲。
“往上跑了!在上面!”持槍大漢們往上衝去。
“把他們給我帶下來!”雲伯安看著樓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就他說話的一瞬間,躺倒的守衛堆裡,突然跳起來一個人。
雲伯安脖子被勒住,仰面向下倒去。
在倒地的一瞬間,頸邊一涼,一把利刃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忽然而至的變故,讓準備往六層衝的持槍團集體發了懵。
離得近幾個人,眼睜睜目睹了事發經過,卻來不及反應,這會趕緊舉槍又往下跑想要救援雲伯安。
跑得遠的幾個人,知道下面有了變故,卻又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僵在半道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匕首是從那幾個人身上卸下來的,有多鋒利不用我告訴你吧。”嚴昱的聲音在雲伯安耳邊響起。
對著雲伯安,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之所以要把雲伯安放倒,是因為雲伯安比他高出不少,站立著劫持他風險太大。
可是放倒了雲伯安,也同時意味著,他自己也得坐倒,行動也會受到限制。這種情況下,稍不注意便會滿盤皆輸。
“呵呵。”如此境遇下的雲伯安,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們給我退下去!”嚴昱朝門外的人喊道,“全部給我往下走,不然老子一刀宰了他!”
“你跑不掉。”雲伯安的聲音似恢復沉穩了。
“跑不掉老子也不要關在這個鬼地方,做一輩子的牢還不如早點死了痛快。老子殺了你也算賺了,我說你們雲家培養個繼承人不容易吧?!”嚴昱冷笑一聲。
“你殺了我,也休想離開雲家寨。”雲伯安大聲說道,算是對面前的這些人下了指令。
這個時候,雲建新也來了,他衝了上來,看到眼前的這幕,簡直氣急敗壞。
“嚴昱!你放開我小叔!”
嚴昱也不多話,直接一手持刀抵住雲伯安,另一隻手從腰間又拔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狠狠捅進雲伯安的肩頭。
“啊!”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讓雲伯安有點意外,這一刀又準又狠,疼痛感立刻遍布他全身。
雲建新和持槍團也傻眼了,他們沒想到嚴昱會這麽狠。
“我再說一遍,退下去,不然老子立刻殺了他。”嚴昱又說了一遍,這次他的聲音小多了,但是威懾力卻隨著他剛才的一刀增大了許多。
“你們,休想離開這裡!”雲伯安咬著牙說道。
“我死了,建新,你就是雲家新的繼承人。”他一副昂然就義的模樣。
可嚴昱不吃這套,他剛才說的話,可不只是嚇嚇雲伯安,他是真的打算那麽做的,與其在雲家做一輩子的俘虜,不如拉個墊背的一起死了痛快。
況且,他若是真把雲家弄亂了,尚在外面的程卿說不定能夠有機會逃出。這本是個死局,能跑出去一個,都算是賺的。
局面僵持著,顯然,雲建新已經開始動搖了,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叔叔,在他面前死去。
人狠話不多的嚴昱再次出刀,這次直接一刀扎到了雲伯安的小腹。
小腹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一刀下去,頓時血流如注。
這一刀的威懾比上一刀更甚。
“知道什麽叫墊背麽?就是你注定死在我前面。”嚴昱朝雲伯安笑道。
“雲家…不會妥協的。”雲伯安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大概是兩處刀傷,失血有點多。
“妥協不妥協無所謂,反正過一會我就捅你一刀。多捅幾刀圖個開心,我也算夠本了。”嚴昱一副滾刀肉的模樣。
雲建新的嘴唇抖動著,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叔叔被嚴昱捅死…
“看你一副高大魁梧的樣子,結果也不是很耐挨啊。才捅了兩刀就蔫了,看來我要抓緊時間,以免你死得太早不好玩了。”嚴昱嘲諷著,再次舉起了刀。
“住手!”雲建新顫聲叫道。
“建新!”雲伯安虛弱地喊道。
“叔叔!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雲建新一邊要安撫雲伯安的情緒,一邊又要顧忌嚴昱的心情,“嚴昱,你們想離開這而已,沒必要傷人!你放開我叔叔,我讓你走!”
“呵呵,你當我傻啊?”嚴昱笑道。
“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們所有人滾下去。立刻!馬上!”他的刀在雲伯安頸邊輕劃了一刀,雲伯安的脖子立刻出來一條血痕。
“不要亂來!你冷靜點!我們聽你的!”雲建新忙叫道。
“下去!都下去!”他朝持槍的大漢們揮著手。
在他的呼喝下,持槍團往下退了半層。
“官雲衣!下來!”嚴昱見他們退了,抬頭朝樓上喊道。
下來的正是官雲衣,端著槍的她,自有一股英姿颯爽之感。
看到一副奄奄一息模樣的雲伯安,官雲衣皺眉嗔怪道:“你幹嘛捅他那麽多刀?”
“怎麽?你還心疼敵人啊?”嚴昱還能開玩笑。
“我是心疼你下刀耗體力啊,要捅你也等我們脫離了險境再捅啊。”
官雲衣笑嘻嘻地氣著雲家的人,她惱恨雲家抓她來當俘虜,這會兒看到雲伯安蔫蔫地歪倒在地,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
“放心,他沒那麽柔弱。”嚴昱用刀背拍了拍雲伯安的臉,“是吧?雲老板?”
雲伯安沒作聲,嚴昱和官雲衣從暈倒的守衛身上卸下皮帶,用皮帶把雲伯安的雙手背捆好,然後一人拿了一把武器,把雲伯安從地上拖了起來。
嚴昱仍然用匕首抵住雲伯安。不過站立起來的雲伯安高出他半個頭,確實有點難控制。
“雲建新,讓你的人把武器都放下,往下走,退到一樓去。”嚴昱朝樓下的雲建新大喊著。
“等會。樓上是不是還有人,你說我們要不要把樓上的人也都放出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官雲衣突然想起了什麽。
“你們休想!”聽到此話的雲伯安突然暴走起來,可是剛一掙扎,就被嚴昱一刀捅在另一個肩膀上,又是一番齜牙咧嘴。
“我們出去就行了,你在這關了些什麽人,我沒興趣知道。”嚴昱說道。
他知道此時不宜節外生枝,這裡關的人似乎都有些來頭,貿然放出來不知道是福是禍。
雲家擺明很重視這裡的俘虜,如果都放出來,雲伯安真的打定主意魚死網破的話,就一個都跑不出去了。
還是先救自己為上上策。何況,外面還有個待救的程卿。
官雲衣看了看樓上,她預感到樓上可能有很重要的人在。
可是她也不傻,她知道嚴昱在顧慮什麽,以目前的情況,恐怕也只能暫時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