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以程卿一個弱質女流,想在兩個身強力壯的持槍蠻漢的保護下襲擊族長,可以說是毫無勝算的。
但是,我可以祝她一臂之力。暗處的嚴昱微微一笑。如果,她的目標真的是族長的話!
沒有時間猶豫,也沒有時間思考。
嚴昱大喝一聲,舉槍從藏身的陰暗角落衝了出去。
他頗為浮誇的出場,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5秒,大概最多也就5秒吧,他只能給程卿爭取這麽多時間了。
“放下槍!”
嚴昱不出意料的,瞬間就被一圈人用槍包圍了。
“該放下槍的是你們吧。”嚴昱朝族長的位置努了努嘴。
“放下武器。”程卿手持利刃,已經趁著那五秒的空檔,成功製住了雲逸仙。
“你要做什麽!”雲建新端槍指著程卿,“你敢動我太奶奶半根頭髮!”
“你很清楚我敢不敢。”程卿的聲音冷得讓人發顫。
“你要幹什麽啊!你們都在幹什麽啊!”雲建新從放狠話迅速轉為崩潰,“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我隻想活著離開這裡。”程卿說道。
“我們已經說了,送你們下山,你們還要怎麽樣!我小叔生死未卜,我雲家被攻寨,死傷那麽多人,現在你們還要殺了我太奶奶!”雲建新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送我們下山。從雲家的密道走。”程卿不想跟他糾纏,直奔主題。
“…什麽密道。”雲建新的目光看向雲逸仙。
“不用再做戲了,我出現在這裡,可不是偶然。”程卿冷冷地說道,“從密道送我們出山,我自會放了她。”
“不用跟他廢話,來,把族長交給我。”嚴昱徑直走向程卿,接手了挾持族長的重任。
看過他喪心病狂捅傷雲伯安的雲建新,一個哆嗦。這招對他的警醒,比程卿的話語管用多了。
“族長,我是個粗人,沒受過什麽高等教育,我可不會好好說話。你最好別亂動,不然我手一抖不小心戳到你,我就不好意思了。”他威脅完族長,又去威脅雲建新。
“雲建新,你也不要耍什麽花招。我這個人耐心有限,不,我是壓根沒耐心。你要是帶錯了路,或者走得不夠快,我就不開心了,我一不開心,躁鬱症就會發作,到時候你太奶奶身上多了幾個窟窿,可就更不開心了。”
“…”雲家的人恨不得能把嚴昱剁成肉醬,可在此時,又不得不任由他胡作非為。
“好說。我們本來就打算將諸位送下山的。建新,依程小姐所請,帶大家下山吧。”雲逸仙活了一大把年紀,也不是等閑之輩,此刻雖是受製於人,卻沒失了風度。
“是。”雲建新懷著怨毒看了嚴昱和程卿一眼,然後揮了揮手,招呼大家跟著他走。
“等等!”這時,暗處又跑出來一個人。
“帶上我!我求求你們,帶上我吧!”來者竟是譚守。
“程小姐!我求你帶上我!”譚守看起來非常狼狽,淡色的衣服上滿是泥水,大概是在雨中摔了好幾跤。
“官…官…”他求完程卿,又想去求官若男,估計是拿捏不好該叫官若男什麽,卡在半截,“我求求你們,帶上我,帶上我一起走,我不想留在這。”
“羅亞呢?”嚴昱問道。
“他們…他們和雲家的人…”譚守瞄了一眼雲建新,囁嚅道,“他們打成一團了,就在大門那!“
”那你怎麽會在這?“嚴昱的語氣趨於嚴厲。
”羅亞和張授把我關在樓上,他們一直沒回來,後來有爆炸聲,我有點害怕,就砸開了門鎖,外面一團亂,我本想趁亂從大門出去,可沒想到大門那打成了一團,我一害怕,隻好往回走,後來我看到信號彈,就朝這個方向摸過來了,結果就看到程小姐,官…你們都在這。”譚守說道。
他的解釋頗為合理,但是嚴昱本就多疑。
他一個人加上程卿她們三個女人,想要從雲家的狼窩裡出去本就困難,在這個時候還要帶上個來歷不明的譚守增加負擔,那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麽。
“我不同意帶他,節外生枝。”嚴昱說道,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別!”譚守一看嚴昱不願意帶上自己,竟然當場就跪下了,帶著哭腔,“求你們帶上我,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我保證,我不會拖後腿的,我還能幫你們!”
他本是個風度翩翩的教授,此刻為了保命,竟然毫無節操地跪在地上搖尾乞憐,也是難為他了。
“幫我們?呵呵,怎麽幫?”嚴昱卻不松口。
“程小姐,我有事跟你說。”譚守不傻,他看出程卿才是主事人,嚴昱這硬骨頭他是啃不動了,還是去求程卿比較靠譜。
“別,她沒空跟你私聊,趕緊的,有什麽大招放出來,不然就在這等死吧。”嚴昱毫無同情心地說道。
骨頭軟不代表就善良,他可不會因為譚守哀求就動善念。
說起來,他從來就沒有真正信任過譚守,這個家夥看似可憐,但為虎作倀那麽多年,昧良心的事肯定也沒少乾。
“我知道!我知道…”譚守看起來有一點猶豫。
“不想說就別說,我們走吧!”嚴昱懶得跟他廢話。
“我知道羅亞的石刻藏在哪!”譚守大叫道。
雲家石刻都毀了,還要羅亞石刻作甚,嚴昱剛準備拒絕譚守的同行要求,卻見程卿開了口。
“石刻是珍貴,但並不是人人都想要。譚教授想要保命,是不是應該提供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程卿說出這樣的話,讓嚴昱有點不解。
程卿雖然外表冷漠,卻絕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她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是想要什麽?她想要從譚守身上得到什麽?
“什麽東西會比石刻更有價值?”嚴昱雖然不知道程卿指的是什麽,但是此時此刻倒不吝於和她唱個雙簧。
“比如。”程卿直視譚守,一字一頓道,“譚教授你的真實身份。“
譚守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有些驚恐地看著程卿。
現在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譚守身上了,這個一臉病怏怏的文弱書生,面上的表情數變,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伸手捋起衣袖。
此刻,大火已經快熄滅了,雲建新他們身上的綁著的強光手電成為主要的光源。此刻譚守捋起袖子,便立刻有幾個手電照了過去。
譚守的手臂上有一個豔麗的紋身。看不清楚是什麽,好像是隻鳥。
因為光源的限制,嚴昱沒辦法看清楚所有人的表情。但只看到他對面那個泰山崩於眼前都不改色的官若男,也看向譚守的時候,他就依稀可以判斷這個消息的震撼性了。
這個是什麽鬼…嚴昱不知道,等等…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初次見到雲家叔侄的那個晚上,他們對著自己在右手臂上比劃了一通。那是在暗示什麽?
不只這個,還有…還有一個線索…還有一個…是什麽呢,就快要想起來了!再想想!
這個鳥紋身,是什麽意思?
“我...我是步六孤的傳人!”譚守的語氣中有著幾絲說不出的悲憤,“我才是!步六孤家真正的傳人!”
啊!這個紋身!嚴昱靈光一現!這個紋身是洞壁後人的身份證明?!
他想起來了!他一直想要記起的那條線索!
地宮裡,小黑和羅亞!羅亞挽起衣袖,給小黑看了這個紋身!一定是!所以小黑以為他是洞壁後人!才會心甘情願跟他走的!
“羅亞是不是也有紋身?”嚴昱問道,他需要肯定的答覆。
“他的紋身是假的!是照著我的這個紋身做的!這紋身極其難做,要用十年期的陰陽草汁液以長針刺入皮膚,再用火符反覆灼燒,每日三次,一年方成。我父親失蹤前給我做了這紋身,而羅亞那個,只是個普通紋身,根本沒用陰陽草和火符。”
譚守站了起來,他似乎很憤怒,憤怒使得懦弱的他暫時忘記了恐懼。
“羅亞的石刻,我知道藏在哪裡!不!那不是他的石刻!那是我的,是我們步六孤的祖先用命保住的石刻!”譚守怒吼道。
“只要你們帶我出去!我可以把石刻給你們!只要不讓他得逞!我會!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
羅亞的紋身是假的…
那麽小黑,一定是發現了羅亞的紋身是假的…所以,才會有那麽慘烈的結局。
小黑犧牲了自己,阻止了羅亞他們進入紫薇垣。嚴昱終於弄清了當初的那個懸案。
“時間無多,出去再說。”程卿道,“雲先生請帶路吧,其他人,就不必跟著了。”她看了一眼雲家的莽漢們。
“你們不必守在這了。”雲逸仙開口道,“去寨門增援,拿下那個羅亞!”
“是!”莽漢們齊聲應道,然後快速奔向寨門方向。
譚守先是一愣,然後欣喜若狂。他知道程卿是答應了帶自己出去了。
嚴昱皺了皺眉,雖然帶上譚守這個累贅確實容易生變,可是如果譚守真的知道石刻的下落,與其讓他落入雲家或者羅亞之手,還不如帶上他。
“走吧。”他回頭招呼了一下官雲衣。
官雲衣帶著乞求看向母親。官若男略一猶豫,最終還是妥協了,示意官雲衣跟上前面的人。
雲建新在雲逸仙的再次授意下,不情不願地在前面帶路,程卿緊隨其後。
譚守一心抱程卿的大腿,亦步亦趨地跟著程卿。
嚴昱讓官雲衣拿著武器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一手推輪椅,一手製住雲逸仙,不敢托大。
官若男走在最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雲家的密道和嚴昱他們之前走的那條很像,是藏在一個不起眼的民居之中。
密道口的石板掀開之後,有一個精巧的連環機關。打開之後才露出了通道。
雲建新第一個走入地道,揭開幾塊牆磚,露出一個拉杆,他將拉杆拉下。
“這是機關的開關。我已經關閉了,現在,通道裡很安全。”他生怕被誤會,忙對著嚴昱解釋道。
“嗯。”嚴昱大爺般應了一聲,示意雲建新趕緊帶路。
通道很長,大概有2,3公裡的樣子。內裡陰冷潮濕,且土路並不平坦,走得頗費了些功夫。
不過確實雲建新說的那樣,通道裡很安全,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通道的出口是在半山腰,通道石門做了一處非常精巧的軸型開關,門外是個陡坡。
“我來吧,這裡不好再推輪椅了,輪椅便放在這裡,我背著太奶奶走。”雲建新怕嚴昱他們摔到族長,忙搶上前去想要按住輪椅。
“你最好別來,不然我手一抖…”嚴昱的話立刻阻止了他。
嚴昱示意譚守幫忙,兩人把輪椅半提半推的移下陡坡。
“把門關上。”程卿等嚴昱下了坡,對雲建新說道。
“什麽?”雲建新一臉不解。
“關門!”官雲衣沒好氣地複述道,“裝什麽傻啊!一會你雲家的援兵就該來了。”
“哪裡還有援兵,不是說了麽,都去對付羅亞了!”雲建新陪著笑臉。
“廢什麽話!讓你關就關!”官雲衣從被雲家抓來就憋著一肚子火,此刻不發更待何時。
雲建新隻好從外面把門推上,這門設計的十分精巧,關上之後嚴絲合縫,偽裝性極強,和周圍山石的紋路走勢完全一致,即便是在近處細看,也不一定能夠找到。
“交通工具呢?”官雲衣看了一眼雲建新。
“交通工具?”雲建新又是一臉無奈,“那個,程小姐不是…不是有援兵…”
“雲建新?你再裝傻!別怪我不客氣!”官雲衣把手裡的槍對著他。
“你們雲家把逃難的密道設計在密林之外,靠近環山路,這路這麽寬,一看就是車路,你們會沒有特殊的配備?別告訴我,遇上仇家追殺,你們雲家幾百號人就準備在這環山路上靠兩條腿逃亡?”
“真的遇上仇家,我們根本就不會出密道。”雲建新說道。
“哎,雲衣,別生氣啊,我看這輪椅也算是交通工具嘛。”嚴昱朝坡下張望了一下,對著官雲衣說道。
“你看這輪子,滾起來應該也挺快的,你說我現在要是一松手,族長是不是瞬間就到山下了。”
“你敢!”雲建新怒道,然後又馬上改口,“你不要亂來!”
“我們平安下山,族長自會平安歸寨。”程卿冷聲道。
雲建新看了看族長,一抿嘴,下了坡,走到環山路上,扣了塊石頭用力一拉,又一道石門被打開了。
嚴昱他們下去一看,這個石門內部的空間,可比之前的通道大多了。
這個依著山體建成的巨大“倉庫”之中,除了食物,水,武器之外,還有一輛越野車。
“雲建新。”官雲衣看到越野車,白了雲建新一眼,“你說你是不是賤!好好跟你說不行,非要大嘴巴子抽臉上才願意就范!”
雲建新被官雲衣嘲諷,又不敢回嘴,十分憋屈。
“我...我可以開車。”譚守自告奮勇道,他生怕自己因為沒用會而被拋下。
“車給你們了。補及隨便拿。”雲建新對嚴昱說道,“現在可以放了族長了麽?”
“平安下山,族長才會還給你。”嚴昱回絕道。
不過,一輛車,這麽多人還有個殘廢族長,確實不太好坐,總不能把族長塞後備箱吧…
嗯…他看了看,這個後備箱挺大的,說不定真的可以…
“你們帶著族長怎麽下山?!”雲建新急道,“車上沒辦法放這麽大的輪椅!”
“程卿開車,譚守副駕駛,兩位女士坐後排,我和族長,我們就坐後備箱。”嚴昱道。
程卿和官若男肯定不能坐一起,讓譚守開車不太靠譜。這個安排還是比較合理的。
“胡說!族長怎麽能坐後備箱!”雲建新跳起來。
“叫個屁啊!我不也坐後備箱陪著她!”嚴昱沒好氣。
“不行!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雲建新漲紅了臉。
“我不走。”這個時候,一直沒吱聲的官若男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