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覺引是什麽?”官雲衣不解。
“六覺引…就是開了六覺的…引子…這不是貶義詞啊!”從圓通逐漸變小的聲音,和越來越長的停頓來看,他很是顧忌官若男,生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她。
“什麽叫引子?”官雲衣追問。
“就是…就是體質特殊。”圓通道。
“就是跟我一樣,能看到或者感覺到一些正常人感覺不到…不是,不是正常人…官前輩,我不是說你不正常…我也是這樣的,如果我說你不正常,那就是連自己也罵了,我不可能罵自己的,所以我更不可能罵你了!”
圓通朝官若男拚命搖手加搖頭表示自己只是口誤。
“引子就是超出常…一般人…普通人的能力!超能力!我不是說自己有超能力,是官前輩…”
其實官若男根本沒搭理他,但是圓通已經緊張得不知道語無倫次了。
“其實程小姐也是引子!”他趕緊轉移話題。
“什麽引子不引子,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陰陽眼?能看見亂七八糟的東西唄…”官雲衣不滿道。
她有點小情緒,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她嫉妒程卿和母親一樣能感知超自然的東西麽?
她趕緊否定了這個答案,她才不要能這種嚇人的超能力!
“…那卿姐…你看看…我身邊…就是現在…有沒有…有沒有…”鍾義的關注點則完全在另一個方面。
程卿沒有答話。她緊鎖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氣氛有點尷尬。
“不是陰陽眼,或者說不只是陰陽眼。”圓通搖了搖頭,“不是所有的引子都能看見東西,每個引子的感知方式都不一樣,有的是看見,比如我,還有的人,可能是能夢見,也可能是…”
“夢見?”嚴昱和官雲衣異口同聲,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不同尋常的夢。
“你肯定不是引子。”圓通首先否定了嚴昱,“你有魂祭,不可能是引子。”
“那我呢?”官雲衣忙問道。
“你可能也是…吧?”圓通沉吟,“我能隱約看到你周圍帶著別的氣場,但是極弱…也許你也是引子…”
他仔細看了看官雲衣,又看了看程卿和官若男。
“呼。”官雲衣松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不過…”圓通皺眉道,“引子的能力也有高低的,你就算是個引子也是段位低的那種,沒有培養價值。”
他毫不客氣地打擊了官雲衣,然後又狗腿地去恭維官若男,“像官前輩這樣的,萬中無一,不,普天之下恐怕都沒有幾個!她是六感全開的引子,也就是六覺引,她所有的感官知覺全都超越常人。”
圓通的語氣裡既有豔羨又帶敬佩。
黃士季聽完圓通的話也是滿臉震驚。
“師兄你跟我說過,你隻天生開了視覺,心覺完全是在師父的指導下後天打開…六感…你是說六覺全開?”他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在得到圓通肯定地點頭之後,黃士季竟然畢恭畢敬地向官若男行了個大禮。
“程小姐的周圍有很多磁場,可是她看不見,如果只是夢見,那麽…最多只是開了心覺而已。”圓通看了看程卿。
“那她一覺都沒開唄?”嚴昱指了指官雲衣,火上澆油,“一覺沒開算個毛引子。”
官雲衣本來就有氣,一聽更上火,咬著嘴唇一腳踢了過去:“關你什麽事啊!”
“其實引子是很痛苦的。
”圓通歎了口氣,“若是沒有師父的引導,我可能早就自殺了。” 他看了看程卿,“這種感覺,程小姐應該可以明白吧?一覺尚且如此,六感全開…雖是厲害,但這其中艱辛…唉…”
“說完了沒有?”事件的當事人官若男給出了冰冷地回應。
“官前輩...”圓通和黃士季此刻還都跪在地上。
“我對步六孤石刻沒興趣,對這個妖鎮更沒興趣。”官若男一口回絕,“對我來說,毀掉一塊雲家石刻足矣,這步六孤石刻,你們自己留著玩吧。”
“世態紛紜,半生塵裡朱顏老;拂衣不早,看罷傀儡鬧。”就在這時,一聲唱詞,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一聲近在咫尺,直聽得人毛骨悚然。
“這唱得是什麽東西啊?”嚴昱問道。
“是桃花扇。”一直不做聲的程卿開口答道。
“你們還關心她唱什麽啊?!”鍾義已經哭了出來。
“設的什麽狗屁禁製!”官若男冷哼一聲,盯著院門,面色有些凝重。
圓通和黃士季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看我們也別等明天早上了,現在就拿了補給離開吧。”嚴昱說道。
他是個未雨綢繆的人,目前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如果官若男真的像圓通說的那般厲害,那麽她現在凝重的表情,說明即便是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雲衣,你跟著我。”官若男說道,她淡淡掃視了四周,目光在程卿身上停了兩秒,“至於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不要啊!官姨!帶上我!不,還有卿姐!求你了!”鍾義毫不猶疑地衝過去死死拉住官若男的衣服,給她跪了。
雖然他沒聽懂什麽六感全開,但是從黃士季師徒的反應來看,官若男應該是這裡最厲害的人無疑了。
高冷的官若男遇到毫無節操的鍾義,實在是哭笑不得。
“我覺得我們應該自保無憂吧?”嚴昱朝肖奉國攤了攤手。
“這世上真的有鬼怪麽?”肖奉國是個無產階級好戰士,雖然在洞壁看到過詭異的影子,發光的四腳蛇什麽的,但是那些和鬼怪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所以對於黃士季師徒所述的荷葉鎮鬼故事,肖奉國其實並不能完全接受。
“嚴兄,你的魂祭已經沒了。”黃士季提醒嚴昱道。
“你師兄跟我說過了,不過我魂祭沒了,為什麽在團龍山能順利通過黑霧呢?”嚴昱問道。
“那個確實有些怪異,我和師兄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黃士季摸了摸頭。
他和圓通一直都很好奇失去魂祭的嚴昱為什麽能過黑霧,他們的猜測是他身上另有護身的東西。
但是…實在猜不到是什麽,而且從嚴昱的反應來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
“圓通,士季,你們護送大家連夜離開吧。”老道士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後院裡出來了,他的手裡提著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
雖然頭髮胡子還是那麽亂,衣服還是那麽破,長相也還是那麽土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長劍在手的老道士,另有一種難言的威儀。
“師父!”圓通和黃士季圍了上去。
“不必多言,速帶幾位離開!”老道士厲聲道。
“讓士季帶他們走吧。我留下來與師父共同抗敵。”圓通正色道,原先眉宇間的市井之氣一下子沒了蹤影。
“不,還是師兄帶他們離開比較合適,師兄自有趨吉避凶的本事,是士季所不能及的。”黃士季也收起了狡黠,“師兄,我可幫師父抵擋一陣,你們快走吧。”
“我是不會離開的!”圓通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我又如何走得了!”黃士季自嘲地笑了笑,“師父,這禍事,便讓我們師徒三人一並承擔了吧。”
“你們若是不想見為師未戰先死,就立刻按照為師說的,護送大家離開。”老道士竟然把長劍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
圓通和黃士季勸不住,他們知道自己的師父性子烈,不敢亂來,隻得答應了護送大家離開。
離大門最近的譚守看起來十分害怕,一見圓通和黃士季答應了,趕忙就去開門,想要快點離開此處。
“別開門!”官若男一聲斷喝,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譚守剛卸下門栓,大門就“砰”的一聲從外向內崩開了。譚守被門砸中,倒地不起,看起來傷得不輕。圓通和黃士季雙雙搶上將其扶起。
門外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門上的兩個燈籠,已經不知道被吹到什麽地方去了。那一左一右貼著的兩張黃符,也是搖搖欲墜。
不過,怪的是,隻一門之隔,卻是冰火兩重天。
門外的大風並沒有吹到院內來。那呼嘯的狂風似乎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
“你那兩張黃紙撐不了多久。”官若男說老道士說道。
“此次…竟比往年厲害如此之多。怕不是貧道能擋得住的了。”老道士看上去信心嚴重不足。
“你跟你那破天劍還能抵擋一陣子。”官若男看了看老道手裡的長劍,“不過,想讓所有人全身而退,憑你和你的兩個徒弟,是不可能的了。”
“加上您呢?”圓通問道。
“我為什麽要幫你們全身而退?”官若男掃了圓通一眼,從她鄙夷的目光來看,她是一個都不想救。
“石刻給您。”圓通怕官若男真的撂挑子走人,趕緊上前一步,硬把石刻塞到她手上,“求您了!”
“我不要這個石刻!滾開!”官若男不肯要,卻架不住圓通死死抓著她不放手。
正糾纏著,門外突然傳來喧天鑼鼓聲。
緊接著,一群人…是一群人影,熙熙攘攘,從門外經過…
官雲衣嚇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撲到嚴昱懷裡。
嚴昱也呆住了,這是什麽?這鎮上的人不是死光了?怎麽還有…難道真是鬼怪?
肖奉國的嘴巴張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努力重塑著被摧毀的世界觀。
光線太暗,也看不清楚那些人影是人是鬼,只知道門外熱鬧非常。就像是…就像是尋常的鎮子裡辦喜事一般。
鍾義已經癱倒在牆角,雙手捂臉,默默垂淚,啥也不敢看,啥也不敢聽。程卿擋在他的面前,皺眉緊盯著院外行進的“隊伍”。
“這明月是嫁不出去不甘心,所以做鬼也要辦個喜事麽?”嚴昱看著來往的人影,心裡也有點毛毛的。
“這不是鬼,這些都是無形的幻像。 ”黃士季走到門口取出羅盤觀察了一番,然後抽出小刀,憑空“唰”地劃了一道。
說來也怪,被他這麽一劃,那些人影一下子就不見了。但是緊接著,狂風又回來了,比剛才更加迅猛,一下子竟然將左邊的黃紙掀掉了。
在黃紙飛掉的一瞬間,原本未受波及的院子裡也衝進了一道厲風,就似那道無形的牆被撕裂出了一個口子一般。
那風越來越野,眼見著右邊那張僅余的黃紙也岌岌可危了。
老道士提劍上前,以與年齡極不相稱的迅捷身法移到了門邊,他固定住右邊的黃紙,又把缺失的左邊黃紙補了上去。這才止住了院內呼嘯的狂風。
“擋不了多久。”老道士搖了搖頭,“離天明還有好一會兒!大家不要在院子裡待著了,快進屋吧!”
大家在老道士的帶領下進入了前廳。就在他們邁入前廳的一瞬間,院門上的兩道黃紙齊刷刷地飛走了,狂風瞬間卷了進來。
“快關門!”老道士叫道。
此時嚴昱剛把鍾義拖了進來,想回頭去關門已經來不及了,黃士季和圓通兩個架著譚守也分身乏術。
程卿離門最近,她想衝過去關門。
可她身後的官若男,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拽住她的後領將其向後甩去。程卿被甩得一個趔趄,嚴昱忙扔了鍾義去扶她。
官若男欺身上前,卻還是慢了一步。
前廳的門,終究是沒來得及關上。
【歡迎關注公眾號:鴻蒙鏡,以防出現:刪帖、屏蔽等非人為因素停更和缺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