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在稻田裡飛奔著,他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可是他來不及回頭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拚命向前跑,絕對不能被抓住。
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嚴昱二十多年練武的底子終於在此刻顯出了威力.
他弓著腰靈活地在稻田裡以一種不規則的路線狂奔著,他不敢回頭,不敢有片刻耽擱.
身後的聲響一直持續著,並沒有遠去的跡象,這說明有人在緊緊跟著自己。顯然,這個追蹤者也很有實力,一直追在身後沒有被甩脫。
不遠處似乎已經到了田地的盡頭,嚴昱心中一動,又繞了一個S型,然後在一個草垛子附近迅速側滑,隱沒了身影。
他靜靜地伏在草垛邊,這個地方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是個極好的隱藏點。
如果追蹤他的人不打燈,那麽他被發現的機會非常之小,如果對方打開燈,那麽這裡就會立刻變成一個極好的伏擊點。
他不太確定身後到底有幾個人在追他,他猜測應該不會非常多.
那個“門神”應該會來追他,還有張授那邊可能也會有人來追,但很多人的幾率不是很大.
如果後面來的重型越野上是第三方勢力,那張授必然要留下足夠對付的人手,如此一來,派出來追自己的人數就會減少。
身後來追擊的,想來最多應該不超過三個。一對三,尤其是對方肯定有武器的情況下,他的勝算不大。
不過,如果他們分散開來尋找自己,自己躲在暗處,倒是有機會能夠各個擊破。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一個絕好的機會。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追蹤者似乎也十分狡猾,似乎也在瞬間潛伏了起來,漆黑的田地裡一片寂靜,並沒有出現嚴昱期望看到的情形。
這下子,需要比拚地便是耐力了。看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先露出行蹤。
可是,這對嚴昱來說是不利的。
嚴昱內心的焦躁越來越甚,他聽到遠處汽車發動的聲音。
不知道路面上到底是什麽情形,如果張授解決了麻煩,不,他和雲家也許會在關鍵的時刻和解並聯手,一起對付越野車上的人。
越野車上會是誰呢?難道是鍾義?還是呂義山的人?反正不管是誰,看起來都像是張授和雲家的對頭,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雲家和張授為了利益再次聯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如果他們聯手解決了麻煩,那麽之後要做的,就是來抓他了,只要派人把這裡團團圍住,那麽他被抓住就是遲早的事。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會再有人來,自己和身後的追蹤者一直在這裡耗著也不是辦法,因為一旦天亮,對他來說就如同末日到來,那個時候,對方可以非常輕松地找到他,抓住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嚴昱知道自己耗不起,他必須要想辦法改變這個被動的局面。可是他到底要怎麽做?
動,立刻就會被發現,不動,遲早也會被發現。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悶雷。嚴昱抬頭看著天,心中禱告著。
天遂人願,在幾聲雷響之後,傾盆大雨如嚴昱預期般到來了。
及時雨,真正的及時雨,嚴昱的心裡樂開了花,雨聲交織著雷聲,對他來說,這比最動人的交響樂還要美妙一百倍。
他慢慢從潛伏的地方爬了起來,瞅準了機會,迅速貓腰向不遠處的村子跑去。
暴雨為他做了絕佳的掩護,跑動的聲響完全被掩蓋了。只要能跑進不遠處的村子,就能找到更好的隱蔽點,甚至,可以就勢往山上跑,那時候羅亞的人想要抓住他就比登天還要難了。
勝利就在眼前!
就在嚴昱要爬上田壟,向村子邁進的時候,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他被撲倒在地。
我靠!嚴昱暗罵道,不消說,身後一定是之前對他窮追不舍的跟蹤者。
嚴昱摔在地上,他艱難地想要回過頭去,又被重重的一腳踢在身上。
嚴昱疼得勾起身子,那人又是一腳朝他的面門踹了過來。萬幸的是,因為暴雨的緣故,田中泥濘不堪,又濕又滑,這索命的一腳踢空了,襲擊的人也因為用力過猛一個趔趄。
嚴昱怎能放過這個上天賜予的大好機會!他一聳身子,向前撲去,一下子勾倒了那人的支撐腿。
“啪!”這下子兩個人都摔在地裡作滾葫蘆狀。
不解決這個麻煩,他就跑不了,被雲家和羅亞的人抓住,後面會發生什麽誰都不敢講。所以這場仗,他輸不起!
在抱定了必須一戰到底的信念之後,嚴昱的戰鬥力大有提升。
幾招之後,他佔了上風,可也只是“略佔”而已,不過他的對手也好不到哪去。
天氣和場地的因素製約了雙方的發揮,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兩人都在泥地裡翻滾著,糾纏著,誰也無法給誰致命的一擊。
就在這焦灼的時刻,遠處突然閃了燈,嚴昱暗叫不好。
雖然他們身在田中,看不清楚遠處的情況,但是這樣暴雨滂沱的深夜,閃燈的情況大概只有一種了,也就是嚴昱一直擔心的那種:追擊的援軍可能要來了。
不管是張授還是雲家,亦或是兩家聯手,對他來說都是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了。
從行車的馬路邊上跑到目前他們纏鬥的地方最多只需要10分鍾,一旦被圍住,再逃走的幾率幾乎為零。
10分鍾,生死一線的10分鍾。
可是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嚴昱的對手也察覺到有人靠近,援軍的到來對他來說可是一件好事。只需要纏住嚴昱10分鍾,幫手一到,勝券就在握了。
被纏出了火的嚴昱終於急眼了,在耗了1分多鍾還沒掙脫對手之後,他瞅了個空檔,狠狠地將自己的腦袋朝對方的腦袋撞了過去。
這一下撞得著實不輕,那個對手顯然是沒料到嚴昱會用這樣的招數,一時間有些被撞懵了,嚴昱這邊也好不到哪去,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他踉蹌著擺脫了對手,手腳並用地在泥濘的地上朝前爬去,可就在這時,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追蹤者又撲了上來。
“咚”的一聲。嚴昱用從地上撿起的石頭朝背後狠狠地砸了過去,一下子砸在對方的腦袋上。
那石頭雖然不大,但卻堅硬無比,在嚴昱勢大力沉的砸擊之下,對方一聲慘叫,後仰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追兵近在咫尺,嚴昱不敢停留,他跌撞地往前跑去,艱難地爬上了田壟。
這個時候,雨勢感覺比先前更大了,視線也變得更加不好,即便如此,嚴昱也不敢在田壟上待著。
田壟的位置較高,待在上面意味著很容易暴露行蹤。他貓腰順著田壟迅速地爬進左邊的田地裡,再度狂奔起來。
夏秋之際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約過了一刻鍾,雨就逐漸停了。
嚴昱在這一刻多鍾的時間裡,腳不停歇,橫穿了數塊田地。在暴雨停下之後,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蹲了下來。
附近除了一些滴答的水聲,聽不到別的聲響,那些追蹤者可能並沒有朝這個方向追過來吧…嚴昱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他全身早已濕透,凌晨的溫度很低,凍得他直打寒顫。
天色感覺已經有些發白了。
天亮之後,這條路上應該就會有人了吧?
到時候那些人應該就不敢那麽囂張地追自己了…
可是…天一亮自己的行蹤就很容易暴露了,萬一沒人經過,自己豈不是就要完蛋了?
嚴昱就這樣濕透著蹲在地裡,焦慮地等待著天亮。
難熬的等待之後,天終於蒙蒙亮了。
嚴昱蹲的這個位置正對著遠處的馬路,此時,他已經能夠隱約地看到公路上的情形了。路上沒見燈光,估摸著那群追蹤者是把車燈熄了。
正在這個時候,馬路左邊的出現了亮光,應該從遠處來了一輛車!
機不可失!此時天還沒有大亮,視線依然有些模糊,正是適合逃跑的環境。
嚴昱弓著身子朝馬路瘋狂地跑了過去。
這燈光移動地並不太快,可能是一輛貨車,嚴昱想著,是要攔住求助,還是自己攀上去呢?
那些人會不會喪心病狂地連這車一起攻擊?應該不至於吧,好歹也是法治社會,雲家和張授他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公然行凶吧?
嚴昱跑到了馬路邊上,那燈光就在眼前了,看這大燈貌似並不是貨車。
管它的,這個鬼地方可能幾個小時都不會有車經過,錯過了一輛就不知道猴年馬月能等來下一輛了。一定要盡快遠離這個地方才算安全!
抱著這樣的想法,嚴昱迅速地爬上馬路,揮舞著雙手想要攔住迎面而來的車。
同一時間,他聽到了背後的響動,一回頭,看到不遠處的田裡竄上來好幾個黑影,朝他跑了過來。而距離他大約500米的後方,有三輛車突然打開了大燈朝他駛了過來。
我靠!嚴昱暗罵道,看來這幫孫子一早在這守株待兔呢!
他更加用力地揮動著雙手,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那輛車的司機貌似也看到了他,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朝他開了過來。
嚴昱停住了雙手,難道…
他不敢想下去,難道又是敵人…
他回過頭去,最近的一個人影離自己已經不到五十米了…
呵呵…
在這最絕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突然間很想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