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小屋子裡,被關押的趙老財哭鼻流涕,長籲短歎。
覃天手上拎著步槍,和張建明從外面走進來,示意守衛在門口的哨兵打開門鎖。
趙老財聽見外面傳來響動,用衣袖擦了把臉,一骨碌爬起來,見覃天和張建明走進屋,忙堆起笑容,上前點頭哈腰:“兩位長官,我……我實在是冤枉啊,我家裡藏的那些糧食都是我老表盧宗漢的,他現在把糧食捐給政府了,你們還關著我也沒什麽用,還是放我回去吧,我以後一定擁護共產黨,不再欺壓老百姓……”
覃天把手上拿著的步槍扔在他面前,冷笑一聲:“趙老財,多年來你倚仗著盧宗漢的勢力乾盡了壞事,還好意思說冤枉?這支槍就是從你家裡搜出來的,而且還遠遠不止這一支,你怎麽解釋?”
趙老財盯著地上的步槍,一下傻了眼。
覃天目光如電:“說,這些槍是不是盧宗漢隱藏在你家的?”
“不,這是……這是我自己花錢買的……”趙老財矢口否認,心裡卻有些發虛。
“你自己花錢買槍?那你買這麽多槍幹什麽,難道想和盧宗漢爭奪南天王?”
“不,我……我怎麽可能當什麽南天王呢?這些槍……就是……就是為了看家護院……”
“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現在是人民當家作主,任何個人未經允許均不得擅自持有武器。你必須把藏在家裡的所有槍支全部上繳,否則,我們就算把你的房子拆掉,也要將隱藏的其它武器搜出來!”
趙老財連忙表態:“覃大隊長,我……我一定如數上交……”
張建明旁敲側擊:“趙老財,多年來你跟隨盧宗漢欺壓群眾,巧取豪奪,非法佔有了大量土地。人民政府現在正在開展土地改革運動,你家的土地也要拿出來分給窮人。你回去後,除了武器,還必須把所有的地契和土地文書全部交出來,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這……這怎麽還要分我的家產哪……”
張建明和覃天交換一下眼神,突然朝趙老財一瞪眼:“現在全國都在打倒土豪分田地,你還想和我們談條件?那就繼續把你關起來!”
“我……我交,我交……”趙老財哭喪著臉,象泄氣的皮球,跌坐在地上。
覃天命令看守戰士:“放了他!”
趙老財聽說放了自己,連滾帶爬,竄出了區政府。回到家。堂客哭哭啼啼找他訴說許琴抄走隱藏槍支的事,趙老財不想聽,甩著手吼道:“哎呀,你這個婆娘,老子幾天沒沾過葷了,先弄點吃的再說!”
堂客擦一把鼻涕眼淚,忙不迭殺了隻雞,一陣忙活,燉熟了,又炒了兩個菜,一起擺放到桌上。看著香噴噴的雞肉,趙老財咽下口涎水,抄起筷子一頓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般把幾個碗碟掃蕩一空,旁邊的骨頭也丟了一大堆。堂客忍不住在一旁數落:“你這個人,就象從餓牢裡放出來的。”
趙老財滿腹牢騷:“我就是從餓牢裡放出來的!共產黨區政府的那夥食,豬不吃狗不聞,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那別人不也一樣吃了嗎?”
“哼,他們哪,都是些窮鬼出身,有的吃就不錯了,能跟我比嗎?”
門外有人探了探頭,趙老財堂客狐疑地走出去看看。大門外面,貓著幾個人,也是幾個衣著光鮮的土豪劣紳。
趙堂客看見他們,指桑罵槐地挖苦道:“喲,我還以為是誰家的貓兒狗兒在我家門前等骨頭吃哩,
原來是你們幾個在這裡聽壁腳呀。” 幾個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們不是來聽壁腳的,是來……找你家老趙商量事情的……”
趙老財吃得撐著了, 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掏出塊手帕擦了擦嘴角和臉上的油汗,朝門外招呼:“有話進來說!”
幾個人走進屋裡,腆著臉圍住趙老財一番虛情假意,問候道:“老趙,出來啦?”
趙老財側轉身,一條腿擱伸在旁邊的板凳上,手裡拿根簽子剔著牙,朝眾人乜斜著眼,“你們幾個在外面嚼什麽舌根哪?”
領頭的張土豪湊到他身邊,彎下腰說:“老趙,你進去這兩天,共產黨土改工作隊走村串戶,到處宣傳煽動,聽說馬上就要分田分地了。你說,我們這麽多年積攢下的家業,讓他們一分,我們不又成了窮光蛋了嗎?”
“那可不是?你們還好,共產黨沒抓你們進去吃牢飯。我在裡面蹲了幾天,吃的那簡直豬狗不如,屋子裡蚊子蒼蠅一抓一大把。”擼起袖子,露出幾個紅疙瘩,“你們看看,這都他媽蚊子咬的,癢死啦!”
“老趙,我們今天來,就是想找你商量個對策。你看如今這形勢,我們這幫土鱉骨恐怕挨不過幾個初一、十五啊……”
“那是。要想有人撐腰,還得去找我老表盧宗漢。”
張土豪無奈地說道:“可是……盧司令現在的身份非同一般,我們想見他也見不著。恐怕還得有勞你老趙出面,才能馬到成功……”
趙老財來了精神,端起架式說:“你們這幫人,除了斂財,當個守財奴,屁用都沒有。行,既然大家相信我,那我就拉下這張老臉,帶你們去找我老表。”
幾個土豪大喜,連連朝趙老財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