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家夥是盧宗漢手下的兩名匪兵。
其中,高個子手上端著支步槍,鬼鬼崇崇走到門邊朝屋裡瞅瞅,見男子喜滋滋地打開糧袋,抓了一捧米準備給女人煮點稀飯,突然一步竄進去,舉著槍吆喝:“慢著!”
男子見外面猛然竄進個人,嚇了一跳。一見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好人,警覺地把米袋抱在面前。矮個子跟著進屋,不分青紅皂白,一把搶走了米袋。男子伸手想搶回來,被高個子土匪一腳踹翻在地上,罵道:“媽的,你找死啊!”
“你們憑什麽搶我的糧食呀,這是政府給我的呀……”
“政府的糧食哪兒來的?還不是我們盧司令捐的!你好大膽子,連盧司令的米都敢拿來下鍋,不想活啦?”高個子土匪瞪大雙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男子嚇得趕忙辯解:“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看我堂客都病成這樣了,能不能給我留點兒,我給她煮成稀飯……”
“哼,想得美!”矮個土匪扛起米袋,溜出屋就跑。高個土匪在後面用槍指著男子,惡狠狠地威脅:“不許告訴政府的人,不然我們殺光你全家!”倒退到門邊,一轉身也跑開了。
男子空歡喜一場,跪在地上,哭訴無門,成了一副癡呆呆的樣子。
一條溪邊小路上,馬三寶帶著趙大錘和幾名化妝成小販的便衣戰士在路上行走,邊走邊吆喝:“收豬鬃,收皂果……”
前面路上,兩個土匪抬著米袋從遠處匆匆跑來。
趙大錘悄悄拉一下馬三寶的衣襟,“你看,前面兩個人好象是土匪!”
馬三寶朝前望了一下,吩咐趙大錘等人:“別開槍,捉活的。”
幾名戰士閃身隱藏在路邊,等兩個土匪來到近前,馬三寶突然帶著他們衝出來,將倆人前後堵住,大喊:“不許動!”
高個土匪魂飛魄散,一下將手上的步槍扔在地上,舉起雙手全身發抖。矮個子機靈些,扔了糧袋就想逃竄,被趙大錘上前一把揪住,給拖了回來。
“饒命,饒命……”兩名土匪蹲在地上,連聲告饒。
馬三寶用腳踩了一下地上的糧袋,歪著嘴角,問:“這是什麽?”
“糧……糧食。”
“哪兒來的?”
兩個土匪面面相覷,都不敢說實話。趙大錘上前吼道:“不想說?那就是搶的老百姓的糧食,把這兩個家夥先抓回去,通通關起來!”
高個土匪見勢不妙,趕緊搪塞:“大軍同志,上次盧司令把自己的糧食都捐給了政府,現在沒米下鍋了,讓我們出來借點糧食,說等幾天田裡的稻谷收割了就有糧食還人家了……”
趙大錘呵斥:“少來這套!盧宗漢還要找人借糧食,你糊弄誰呢?帶回去!”
“哎,別,別……我們是盧家大屋看家護院的。要是盧司令發現我們沒回去,找到區政府,會把事情鬧大的……”
“哼,拿盧宗漢來壓人,以為我們就不敢抓你們了嗎?”趙大錘吩咐旁邊的戰士:“把這兩家夥帶走!”
“等等。”
馬三寶忽然開口,拍一下趙大錘肩膀,假意說道:“大錘,盧宗漢現在已經是拔了牙的老虎,傷不了人了。現在他又是所謂的‘民主人士’,政府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他家沒米了,這兩個手下出門借點糧食好象也不過分,這點小事我看就算了吧。如果真把他們帶回隊裡,說不定隊長還要批評我們破壞社會和諧,影響政府和民主人士的關系,
那不是自找麻煩嗎?”不等趙大錘吭聲,就趕緊喝令兩個土匪:“還楞著幹什麽, 扛上糧食,馬上滾蛋!” 兩個土匪趕緊扛起糧食,撒腿就跑。
趙大錘望著兩個土匪的背影,仍不甘心:“馬三寶,就這樣讓兩個土匪走了,好象不太合適吧?”
馬三寶不悅:“有什麽不合適?盧宗漢都已經投降了,如果我們把他的手下貿然抓回去,那就是挑起事端,上面追究起責任來,還不是我們來承擔,何必自討沒趣呢?”
另幾名戰士也附和:“大錘,這兩個家夥也沒做什麽壞事,就算了吧!”
趙大錘隻好作罷。
幾個人回到區政府大門外,馬三寶停下來,不經意地瞟了一眼附近的茶棚。黃勝化妝成一個剛賣完豬仔的小販,挑著擔空竹簍慢吞吞地走向茶棚,放下竹簍,在桌邊拉張條凳坐下,吩咐老板:“口渴了,給我來一大碗甜酒!”
“好哩,就來!”
黃勝用布巾擦擦臉上的汗水,望著馬三寶。馬三寶摸摸自己的口袋,吩咐趙大錘:“趙班副,你帶他們先回去,我到茶棚去喝碗茶。”
趙大錘帶著戰士們走進區政府,悄悄站在鐵柵門邊朝茶棚張望,內心有些疑惑。
茶棚下,黃勝慢條斯理地喝著甜酒。馬三寶走進棚來,在他對面坐下,一隻腳踩在條凳上,招呼:“老板!”
茶棚老板迎上前,滿臉堆笑:“喲,馬班長,辛苦啦,喝碗甜酒吧?”
“行,喝碗甜酒。”馬三寶手伸在桌面上,曲著手指頭有節奏地敲擊了幾下。黃勝朝周圍掃了一眼,小聲問:“三寶兄弟,這幾天有沒有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