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沈傲為籌備赴任的事忙得不可開,告別好友,去吏部接勘引憑引,之後又去了邃雅山房一趟,一來道別,二來是想與吳三兒商議到杭州開分號的事。
如今汴京的市場已經飽和,要繼續擴張,只能放眼到汴京之外,城市市場只有這麽多,中高檔的茶肆很難存活,杭州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城,不如趁著沈傲赴任的機會,將生意擴張到杭州去。
有了這個想法,和吳三兒一說,吳三兒也很讚成,二人一拍即合,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卻為人選的事傷了腦筋,此去杭州至少要數月至一年的光景,吳三兒守著幾家鋪面,本就焦頭爛額,自是分不開身的,可是眼下又沒有合適的人選,吳三兒倒是推薦了一個較忠厚的人,名叫李成龍,將來可以做個掌櫃,可是讓誰去管帳呢?
“不如就兒隨我去吧,她會記帳。”沈傲想了想,只能勞動自己的netbsp; 吳三兒笑道:“有夫人在,我倒是不必擔心,沈大哥,就這麽說定了。”
沈傲起身要走,吳三兒將他叫住,去取了十張百貫的錢引來,道:“沈大哥,這些錢你先帶上,去了杭州,總不能沒有花銷。”
沈傲用手擋了,笑嘻嘻地道:“這就不必了,多留點錢準備去杭州開鋪吧,我前幾天成婚,單收禮錢折起來就有萬貫,暫時用不上。”
吳三兒不由地驚歎,禮錢一萬?
沈傲看著吳三兒如看怪物一般地看著自己,哈哈一笑,道:“現在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要做官了吧?我走了,保重。”
回到新宅,見四位夫人正在後園裡扎風箏,沈傲走過去笑道:“眼看就要下雨了,扎風箏做什麽?”
蓁蓁輕笑道:“總有放晴的一日不是?先扎了備用的。”
沈傲點了點頭,將net兒隨自己去杭州的事說了,周若幾個酸酸的,卻都沒有表現出來。
沈傲若無其事,卷起袖子道:“我也來幫你們扎風箏吧,我負責給風箏作畫。”
去尋了筆墨紙硯,當真作起畫來,先在一張紙上畫了一隻湯姆貓,笑嘻嘻地道:“這是若兒。”
周若去看,竟是一隻貓,又好氣又好笑,想著沈傲過幾日要走,又是跺腳,又是閃著星點淚花道:“不許胡說。”
“好,我不胡說,我要行書。”沈傲捉著筆,在湯姆貓的下款處寫道:吾妻周若也。
周若粉拳錘來,沈傲嘿嘿一笑,連忙避過,道:“別打,別打,這一次畫蓁蓁,畫蓁蓁。”
蓁蓁道:“畫我做什麽,可不要又畫貓兒。”
沈傲板著臉道:“蓁蓁美若天仙,自只有天鵝才配得上。”捉筆去畫,竟是畫了一隻唐老鴨,net兒叫道:“這……這是天鵝?”
“怎麽?變種天鵝不行嗎?蓁蓁就算是天鵝,那也是鶴立jī群的天鵝,自然和尋常的天鵝不一樣。”他一番胡說八道,蓁蓁羞死了,繃著臉道:“這明明是鴨子。”
沈傲笑道:“就算是鴨子,那也是一隻特立獨行的鴨子,在我的眼中,蓁蓁就是這般與眾不同。”簽了落款,又要畫茉兒和netv掩面就走,偏不讓沈傲畫,沈傲追上去,一直進了茉兒的屋裡,一把將茉兒抱住,低頭便吻,茉兒開始還拒絕,後來也漸漸mí離起來,幾聲,身體似要融化了一般。
沈傲u出空來笑道:“看你往哪裡逃。”
唐茉兒羞答答地道:“快要用飯了,這裡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了?”沈傲不去理他,又低頭吻過去。一番逗ng,唐茉兒亦是半癡半醉,一番,二人才整裝出來,遠遠看到亭中,蓁蓁幾個往這邊笑看過來,沈傲裝作若無其事,唐茉兒已羞得抬不起頭來。
一家人用過了晚飯,夫人們都各自回房為沈傲打點行裝,其實所謂的行裝,早就打點好了,更何況四位夫人一齊去打點,實在有點兒畫蛇添足,不過這是nv兒家的天xìng,沈傲在書房看了會書,便去net兒見他進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夫君,我隨你去杭州,這幾便多陪陪姐和蓁蓁、茉兒吧。”
沈傲覺得有理,去了周若房裡,周若床榻上放著一個包袱,不知裝了些什麽,而周若獨自呆坐在床邊,見沈傲來了,抹乾眼角的淚花兒,抬起眸來道:“今日不是到net兒那裡過夜的嗎?沈傲在她的身邊坐下,道:“我來陪陪你。”
周若的眼睛酸酸的,聽了沈傲的話,本來死死忍著的淚珠兒撲簌簌地往下掉,帶著哭腔道:“你要走就走,還來陪我做什麽!”
周若的嘴上雖是如此說,可還是一下子軟在了沈傲的懷裡,雙肩帶著微顫,像是怕沈傲一下子就消失般,緊緊地抱住了沈傲。
沈傲的前襟讓周若的淚水ng濕了一片,聽著周若那讓人心酸的哭泣聲,沈傲差點就想說這狗屁官老子不當了,可最終還是理智地忍住了,沈傲輕輕地撫摸著周若的長,鼻尖有一股皂角的清香盤繞,揮之不散,而沈傲看著懷中的nv子,眼中有著深深的柔情。
周若哭累了,擦了擦眼睛,道:“我聽人說,杭州壞nv人最多,你可莫到了哪裡就被人mí住了。”
沈傲正sè道:“我最恨壞nv人了。”
周若嫣然一笑,面帶梨花的臉上生出了幾許緋紅,嗔怒道:“誰知道你心裡怎樣想的?”
沈傲只是嘿嘿一笑,正要脫靴,周若道:“你去蓁蓁和茉兒房裡吧,我的月事來了。”
沈傲道:“不必了,我們就這樣抱著睡也好。”
周若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沒良心得很,人家今夜不知多傷心呢,你卻陪著我做什麽,快去吧。”
沈傲隻好穿上靴子去了,到了蓁蓁的房前,蓁蓁已經熄滅燈火睡了,沈傲躡手躡腳地溜進去,脫了衣衫鑽入被窩,蓁蓁嚇了一跳,待感受到那熟悉的胸膛,激動地道:“夫……君……?”
沈傲嗯了一聲,低聲道:“我來陪陪你,你的身子怎麽這麽冷?”說罷,便將她摟得更緊。
這時,沈傲感覺到一滴淚水滴落在自己的手上,慢慢地滑落下去,沈傲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蓁蓁道:“夫君,現在想起你那詞兒,我才知道那詞兒為何總是催人淚下。”她輕聲低yín:“臨行時扯著衣衫,問冤家幾時回還?要回隻待桃花、桃花綻。一杯酒遞於心肝,雙膝兒跪在眼前,臨行囑咐、囑咐千遍:逢橋時須下雕鞍……”她聲音動聽,又飽含深情,詞兒唱得極有感染力,唱到後來,聲音嗚咽,淚水如雨般地落在沈傲的手臂上。
沈傲拍著她的背,並不說話,等她哭完了,才道:“你們這樣一哭,害得我想將你們全部帶到杭州去了。”
蓁蓁搖頭道:“都去了杭州,這個家誰來打理?況且你只是個縣尉,帶了這麽多nv眷去,同僚們怎樣看你?你安心去吧,隻願你能早些回來。”
沈傲重重地點頭,將頭埋到蓁蓁的胸口上,一時想著心事,蓁蓁道:“江南那邊天氣濕冷,眼看就要入冬了,你多帶些衣衫去,衣衫我都準備好了,還有一床棉被,是我乾爹當嫁妝送來的,那棉被很暖和,據說是用狐裘縫製的,你也一並帶去,現在做了官,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胡鬧了,那裡不是汴京,遇事能忍讓就忍讓,不要和人鬧出什麽爭端,我知道你的xìng子,耍起xìng子來什麽都不管不顧,你往後生氣了,就想想我們這個家,好嗎?”
沈傲連聲答應,道:“到時候我會經常讓人送家書回來,你們也不必太記掛。”
蓁蓁破涕為笑:“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公府那邊送來了一封信,說是一個姓曾的朋友給你寄來的,明日拿你看看。夫君,你這一去不知什麽時候又能和你再見,我孤身慣了的,你不必管我,去周姐和唐姐那裡看看吧。”
沈傲心裡覺得好笑,茉兒那邊下午已經安慰過了,周若那般不肯吃虧的xìng子都將他趕到這裡,蓁蓁卻又要像皮球一樣將他踢回去,連忙搖頭道:“今天夜裡我隻陪著蓁蓁。”說罷,緊緊地摟住她,在她白yù般的手臂上深深地吻出一道痕跡,翻身跨在她的身上,道:“蓁蓁,我們來玩一場遊戲吧,老鷹捉jī,如何?”
說著,便如老鷹搏兔一般撲上去,蓁蓁啊呀一聲,隨即咯咯笑起來,既嫵媚又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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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蓁蓁閉了mén在屋裡換衣衫,沈傲早已醒了,卻裝作睡著的樣子,眼睛眯開一條縫去偷看,那修長勻稱的身姿;如脂如yù的肌膚背對著自己,翹tún聳立,看得沈傲一時癡了,待蓁蓁穿上衣裙,回眸瞥了沈傲一眼:“看什麽看?”
咦,這都被現了?沈傲隻好訕訕地坐起,趿了鞋起來去穿衣,蓁蓁從櫃中尋了一封書信給他,沈傲接了,撕開封泥一看,原來是曾歲安寫給他的,這封信應當是在一個月前出的,大意是向自己問好,又問自己是否準備參加秋闈,說自己的書房有幾本書,若是沈傲需要,可直接到府上向他父親索要,隨即又說了一些他上任的事,字裡行間,帶著幾分友誼,又添了幾分如兄長教訓弟弟一般的溫情。
沈傲曬然一笑,秋闈早就過了,這封信才寄來,自己眼看就要赴任,還被人問及是否參加秋闈的事,不由唏噓一番,這個時代落後的通訊讓沈傲忍不住感到鬱悶,將來自己去了杭州,只怕寄家書也得要費上一番周折,看來古人重離別,不是沒有原因的。
沈傲對蓁蓁道:“我去給曾兄回信,早餐待會再吃。”
沈傲的心裡倒是有不少話想和曾歲安說,曾歲安是他第一個好友,這份情意此時被勾起來,讓沈傲心裡感覺暖暖的,恨不得立即能見上這個曾兄一面;回到書房去,立即修書一封,說了些近況,又說起自己準備去仁和赴任的事,一邊寫,一邊抬眸想著措辭,足足化了半個時辰,才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了,竟是洋洋灑灑數千字,足足半遝的紙兒,不由笑了笑,叫劉勝寄出去。
這個時代的寄信自然不是去郵局,而是委托給車行或者一些商會會館,給付些酬金即可。
空閑下來,那邊吳筆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今日就要走,沈傲忙不迭地去相送,徐魏的家境並不富裕,因此隻背了個包袱,吳筆就不同了,足足兩輛大車,還有三個家仆跟著,自己只需打著一柄扇子就是了。
沈傲來送吳筆, 程輝來送徐魏,四人先尋了個酒肆喝了幾盅酒,互道了珍重,依依惜別之後,又將吳筆和徐魏送到城外的長亭去。
徐魏有點不情願坐吳筆的車,倒是吳筆一番好意懇求,他才動容,道了一聲謝,與吳筆同車而去。
“今日他們走了,過幾日就是我們了。”程輝的臉sè黯然,遙望著馬車越行越遠,直到消失在地平線外,唏噓一番。
沈傲苦笑道:“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程兄何必感傷,沒有離別之痛,又豈會有偶遇之喜?走吧!”
程輝問沈傲打算什麽時候動身,沈傲記起楊戩那邊說還要過兩日,花石綱的船隊才會返程,便道:“後日這個時候,請程兄到我家去,到時你我結伴同去。”
程輝想了想,有些猶豫,問道:“是不是該知會那晝青一聲?此人雖是無恥,可是我們先走了,是不是無情了些?”
沈傲苦笑一聲,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