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劉青山剝開一個牛卵坨,遞給老媽,“像我這種男人,本來就是備受老天眷顧的嘛,別說牛卵坨了,就是水晶坑,只要我想遇到,肯定都能遇到。”
“呵呵,呵呵呵。”
吹完了牛逼,吃飽了晚飯,劉青山還得連夜乾活。
雖然今晚來不及種下朱砂根了,但是,還得將它們一一從袋子裡撿出來放好,免得在袋子裡捂壞了。
劉青山在天井裡將朱砂根從蛇皮袋裡一一撿出來擺放好,劉遠河就坐在堂屋門口的石頭門檻上,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數著,片刻都不松懈。
直到兒子把所有朱砂根撿出來放好了,他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然後冷不丁的說道:“青山啊,按照你之前的說法,一棵朱砂根十塊錢,那你現在豈不是要給我兩千塊錢?”
他剛剛仔細數了一些,這些朱砂根裡,大約有五六十棵大的紅背朱砂根,以及一百多棵小的紅背朱砂根。
兩者相加,約莫有兩百棵這樣。
劉青山聞言,好笑的扭頭抬眼看著老爸笑道:“呵呵,爸,敢情你坐在這裡陪了我一個晚上,就是為了數清楚我挖了多少朱砂根啊,哈哈,那行,爸,咱們把帳算一下啊。”
“帳?什麽帳?”劉遠河愣了一下。
劉青山站起身,直起腰,搖了搖胳膊,說道:“爸,你看啊,上次我給你買了個新手機花了一千五百塊錢,然後上次修路打賭的時候,你又輸了我五百塊錢,兩次的錢加起來是不是剛好兩千塊?”
劉遠河瞪大眼睛,怔怔看著兒子叫道:“什麽?什麽新手機?什麽打賭?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爸,誰耍賴誰就是王八。”
“我要是王八,你就是王八羔子。”
“爸,你這個人不講道理啊。”
“跟你這個老賴講什麽道理?”
“誰老賴了?要說老賴,誰比得過你?”
“你就是老賴!”
……
劉青山估摸著,這樣是爭不出長短的。
他看著老爸道:“爸,說話要憑良心啊,手機買了是不是你在看?上次打賭的事情真不真?兩件事情加起來,剛好兩千,你要是認這兩千的帳,我就把朱砂根的兩千塊錢給你。”
劉遠河滿臉驚喜:“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
“那行。”劉遠河賊溜溜的轉著眼珠子,說道,“手機跟修路的帳我認了,我欠你兩千,等我以後有錢了,我一定給你,你現在先把說好的一棵朱砂根十塊錢的錢給我。”
劉青山嘿嘿笑了兩聲:“行,我現在就去給你拿錢。”
洗了手,回到房間,劉青山還真拿了兩千塊錢出來。
劉遠河看著兒子手中紅彤彤的鈔票,眼睛登時變得閃閃發亮。
“你看,這是朱砂根的兩千塊錢。”劉青山甩著手裡的鈔票,朝老爸笑道,“呐,現在,我把錢交你手裡了。”
說著,他一隻手抓起老爸的手掌,一隻手將鈔票放到老爸的掌心裡。
鈔票溫柔的質感觸碰到掌心的那一刻,劉遠河酥了。
渾身酥麻,就好像新婚之夜一樣。他此刻的心情,也跟新婚之夜一樣,激動到無以複加。
沒想到啊,這個兒子還是可以的,雖然平時總是想方設法的氣他,折磨他,可在這件事上,這兒子還真是沒讓他失望。
兩千塊錢呐。
嘖嘖嘖,有了這兩千塊錢,新衣服一買,新鞋子一穿,新髮型一換,到時候村裡的婦女還不得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到時候,要是手機也要回來了,指不定有多少芳心暗許的女人要加他微信呢。
唉,煩,都這把年紀了,還總是被女人惦記,真是煩,這樣一來,好像顯得我劉遠河很壞似的。
劉青山把錢放在老爸掌心裡,笑嘻嘻的說道:“爸,你現在有錢了,牛逼了哦,是不是又想著要乾點什麽,好吸引異性的關注了?”
劉遠河老臉一僵,變色道:“胡說什麽呢你,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告訴你,你爸我是個正派的人,有了這些錢,我只會拿來做正事。”
“嗯,那就好。”劉青山一把將錢抽了回來,“剛剛你說,等你有錢了,就把錢還給我,現在,這錢已經在你手裡過了一遍,那咱們現在算兩清了啊。”
“什麽?’劉遠河還沒反應過來,手掌裡香噴噴的紅色鈔票就瞬間不見了。
見兒子拿著錢就要走,劉遠河急了:“把錢還給我,我沒說現在就要還你錢。”
他立馬站起身去追兒子。
可他的傷勢還沒好完全,別說追上健步如飛的兒子了,就是正常走路都不行。
劉青山拿著錢,走出了好遠,然後又站定腳步,回頭一臉奸笑的看著老爸:“爸,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個兔崽子,竟然敢耍我。”劉遠河撿起拖鞋,就朝兒子扔去。
劉青山輕輕一避讓,老爸的拖鞋成功打在了老媽前兩天熬好的豬油上。
“媽,媽,媽,你快看,你快過來看看,我爸把拖鞋扔豬油裡了。”
“劉遠河!”
劉遠河渾身一顫,連忙一瘸一拐的跑到小廚房裡收拾爛攤子。
忙完了朱砂根的事情,劉青山洗了澡,站在堂屋門口,看著堆滿天井的朱砂根,不由得感慨道:“嘖嘖嘖,真是沒想到啊,我竟然可以在一天之內挖到這麽多紅背朱砂根。”
“哼,要是沒有我,你能挖這麽多?”劉遠河坐在堂屋看著電視,哼哼道,“你個兔崽子,說話不算話,說好一棵朱砂根十塊錢的,現在一毛錢都不給。活該你打光棍。”
“胡說什麽呢你。”吳翠梅不高興的推了男人一把,“有你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他打光棍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別忘了,你老劉家還得靠著我兒子傳宗接代呢。”
劉遠河悶不做聲了。
劉青山站在天井旁邊,看著四四方方的天空,感受著從大門口灌入的山風,皺眉道:“今晚的風有點濕啊,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誰知道呢。”吳翠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說道,“青山,你之前買的那個電暖扇不能用,昨晚我試用了一下,根本就不行。”
“怎麽不行了?”劉青山回頭問道,“那電暖扇我在老板娘店裡試用過,很暖啊。”
“不是說它不暖。”吳翠梅道,“是我們房間的電線根本就承受不了。”
“哦,也是。”劉青山倒了忘了這一茬。
家裡的電線都用了快二十年了,從當年村裡裝高壓電的時候用到現在,就算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六七年了。
電線老化嚴重不說, 就算是新的同款電線,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兩千功率的電暖扇。
看來,以後有錢了,還得解決一下家裡的電力問題才行。
不過,眼下要解決的,還是朱砂根的問題。
這麽多朱砂根,估計明天挖土都得費不少時間呢。
然而,還沒等到第二天,劉青山就猛然間從睡夢中驚醒。
呼呼的山風從緊挨著山牆的木頭窗戶吹進來,將貼在泥磚牆上的美女明星海報吹得嘩嘩作響。
屋外的小樹灌木與雜草,也在山風中飄搖,並發出各種聲響。
劉青山猛然坐起身,聽著窗外的動靜,感受著寒冷的山風,心中暗道不好。
朱砂根就放在露天的天井裡,恐怕會打霜。